不是說幾天以後才能抵達水鏡麽,怎麽現在就急慌慌地讓我們做準備。
再說眼下天色已見晴,他肯定不是因為風浪的問題才這麽緊張的。
看著老狼的樣子,實在讓人疑慮重重,我便問他:“你怎麽這麽緊張?”
老狼說他那不是緊張,是昨天晚上吃了不該吃的東西,現在胃裡有點難受。
他這麽一說我才反應過來,他臉上的表情之所以那麽扭,確實不像是緊張焦慮,而是人在鬧肚子或者身上某個地方疼痛的時候常有的表情。
也是到了這會兒,我才試著窺探了一下老狼的心緒。
他不是焦慮,而是急迫,急著找地方上廁所。
我趕緊從艙門前讓開,把他放進內艙,這條船上唯一一個衛生間就在那裡。
目送老狼衝進走廊,我才在心裡歎了口悶氣,最近怎麽看什麽都不正常,感覺自己都快變成神經病了。
老狼之所以讓我們提前幾天就為進入水鏡做準備,也是有原因的,他自己吃了不乾淨的東西鬧肚子,於是也擔心我們會犯同樣的錯誤,所謂的提前做好準備,其實就是保護好自己的身體,養足體力,千萬別等到船只靠近水鏡的時候身體拋錨。
話說他不是活死人麽,為什麽還會吃壞肚子?
約莫快到中午的時候,希芙醒過來了。
當初我們在礁洞裡找到她的時候,她全憑毅力支撐著身子,其實意識已經有點模糊了,如今她也只是隱約記得自己襲擊過我們,記得我救了蒙梭,對於其他的事情幾乎一無所知,後來得知是我們救了她和蒙梭,她又滿臉靦腆地跑遍全船,向船上的每個人都道了謝。
在礁洞裡見到希芙的時候,她臉上全是灰和泥,根本看不出來究竟長什麽樣子,現在她把自己飭乾淨了,我們才發現她長得不錯,眼睛深邃,五官配合得很好,很有健康女性的魅力。
她長得很有女人味兒,但打扮偏中性,髮型也很生猛,兩側的額發編成兩條細辮,把頭頂上的長發箍起來,盤成一條一尺多長的馬尾鞭搭在後頸上,兩鬢的頭髮則被剃得不足寸長,剩余的頭髮基本都集中在中間那一溜。
除了馬尾辮稍微有點累贅,這樣的髮型總體來說還是很便於戰鬥的。
希芙的行為舉止都給人一種乾淨利落的感覺,她不論做什麽都是飛快,走路也像跑步,可以這麽說,她的行為和她的髮型、著裝非常合拍,但她的內在性格,則更像她的臉。
她做起事來雷厲風行,可一見人就靦腆,有時候和她說話,她甚至會緊張到不停地捏衣角。
自從醒來以後,她就特別積極地照顧船上的每一個人,所有的活兒都搶著乾,很快就贏得了大家的好感。
與心思複雜的蒙梭相比,像希芙這樣單純樸實的性格,其實更容易得到我們這幫人的認可。
只不過幾天下來,不管是希芙還是蒙梭,都沒能和我們混熟。
蒙梭是因為之前的事對我有了芥蒂,希芙是因為性格太靦腆,兩個人都和我們保持著過大的心理距離,混不熟倒也正常。
不過盧勝材對希芙相當上心,這兩天一直催著我去探探希芙的口風,一心就想知道希芙對他到底有沒有想法,我懶得搭理他。
盧勝材的性子我比誰都了解,從他小的時候開始,每次見到漂亮女同學就拔不動腿,所以我估摸著,他對希芙的興趣應該不會持續太久,等他見到更漂亮的姑娘,估計很快就把希芙給忘了。
說來也怪,盧勝材好像對莉莉絲一直不太感冒,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我記得那應該是希芙醒來之後的第三天,
天氣再次放晴,老狼又是匆匆忙跑到船艙來找我,說是有件事需要我來拿個主意。老狼來得急,但言語和表情卻不見急躁,反而說話的時候語速慢悠悠的,好像不想讓我那麽快出去。
他越是這樣,我就越覺得奇怪,當下也沒耽擱,立即招呼他出了艙門。
剛一出艙,老狼就抬手朝遠處指了指:“你看,那邊有艘船。”
我第一反應不是朝他手指的方向看,而是看了一眼船帆。
船帆整個張開了,我們現在走得是順風,船帆吃滿了風力,導致船速特別快,加上老狼不管是動作還是語速都特意減慢了,我一猜就知道他這是想拖延時間,想要船隻盡可能地走遠。
想清楚了這些,我便朝莉莉絲擺擺手,喊一聲:“大嬸,把船帆收起來。”
老狼顯然沒有提前和莉莉絲串通好,莉莉絲聽我這麽一喊,便迅速將船帆給收了。
在這之後,我才朝老狼指出來的方向望了過去,就見距離我們這條船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個很淺的礁峽,而在峽口中間,則夾著一條外皮稍有破損的大船。
那條船只是外層的木殼有點破損, 而在這層木殼內部,則能看到半金屬半木材的架構。
迅速掃了這麽一眼,我便迅速判斷出,這條船,就是之前襲擊過希芙一行的海蟲號。
與此同時,我也知道老狼需要我做什麽樣的決定,以及他為什麽要故意拖延時間了。
我沒隨他的心意,抬手指了指百米開外的海蟲號:“轉舵,過去看看。”
老狼無奈地歎了口氣,提醒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貿然過去,可能遭遇意想不到的危險。”
我衝老狼一笑:“這條船上,很可能有我需要的東西。”
老狼見我主意已定,也沒再多說什麽,悶聲悶氣地去了船尾。
我朝著船尾方向望去,就見希芙和蒙梭就站在船舵附近,估計如果老狼不去轉舵,他們兩個就要親自轉了。
尤其是希芙,她遙望著擱淺的海蟲號,一雙眼睛裡恨不能噴出火來,那條船上的人於她有血海深仇,她就算是遊,也是要遊過去看看的。
估計要不是希芙執意要去,就老狼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也不會特意跑到船艙找我,直接就駕著船奔向遠方了。
我盯著海蟲號看了一會兒,又看看周遭海域,越看越覺得怪異。
這次不是我的心態作祟,是真的怪異。
眼前這片海域一沒大霧二沒蟲巢黑影,開闊而平靜,只是在百米開外的地方冒出兩座礁峰,但礁峰在海面上的覆蓋面積並不大。
這麽大一片寬闊海域海蟲號不走,偏偏調頭往礁峽裡撞,而且還撞得那麽精準,直接將自己的船死死嵌在了兩座礁崖中間,就好像故意要將自己置於死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