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就聽酒徒們說,船廳是長老們聚會的地方,也就是說,除了黃衣之王,地底世界地位最高的幾個生命體,都會出現在這裡。
之所以用“生命體”這個詞,是因為我暫時也無從判斷,這些長老究竟是活人還是邪祟。
想好了接下來的行動方向,我便沉下心來,開始做調研。
我的行動方向就一個,那就是告訴長老們,牆壁上的壁畫並不完整,黃衣之王沒有告訴他們,在海蛇被封印以後,正神就會變成新的惡魔,而當它墜入邪惡之後,會有一個新的神前來替代它。
至於那個所謂的新神是不是我,眼下還不好說,因為如果我發現自己不是黃衣之王的對手,那我肯定不能硬拚吧,到時候我只能回行當裡搬救兵,搬來的是誰,誰就是新神。
船廳的突擊看似巨大,其實很多地方都出現了塌方,真正能利用的空間並不多。
我花了約莫得有兩個多小時,就把船廳裡裡外外的環境給摸透了。
在整個船廳的左上角,有一間非常特殊的辦公室。
確切地說,那地方應該是個檔案室,裡面存放了大量有用的沒用的檔案,在這些檔案中,有些隻記錄了城市中口耳相傳的流言蜚語,有些是人口失蹤卷宗,也有一些應該是比較機密的文件。
整個屋子中央,是一張嚴重磨損的辦工作,看得出來,經常有人在這裡辦公,那個人的權利應該很大,因為桌子上的穩當隨意堆積在一起,其中有那種隻記錄市井流言的普通穩當,也有一些涉及到城市機密的卷宗。
我之所以會認為在這兒辦公的人全力相當大,就是因為他可以閱覽任何類型的文件,而且閱讀完之後還不用特意打理,就算把機密文件扔得到處都是,也不會遭受任何懲罰。
期間我大略翻了翻桌子上的文件,這些文件中的內容看似毫無關聯,但仔細分析的話,會發現每一份文檔中的內容都指向了一個人托克。
就連那些隻涉及流言蜚語的文件中,也有很多提到了托克,而所有的機密文件,則全部和托克近幾年執行過的任務有關。
將每一份文件上的信息縷成一條線,便能發現,查閱這些文檔的人,似乎認為托克的失蹤非同尋常,他覺得,托克之所以失蹤,可能和黃衣之王有關。
能和黃衣之王無關麽?畢竟托克就是被它流放到地表世界的。
不過查閱文檔的人好像覺得,黃衣之王之所以讓托克前往地表世界,可不僅僅是普通的流放而已,其中似乎有著某種更為隱晦,更為黑暗的目的。
之後我又隨手翻了翻文檔櫃裡的一些文件,市井流言我沒時間一個個去看,我看的全是機密。
一份來自於十年前的文檔中記載,早在十七年前,就曾有人質疑過黃衣之王,那個人在地表世界走了一圈以後,得出一個結論黃衣之王很可能並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神。
那個人的名字,也叫托克。
文檔中說,那個人最終消失在了地表世界,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裡。
之前我曾從酒徒們口中聽說,幾十年前還有一個質疑黃衣之王的人被當作男巫燒死在了火刑架上,而那個人對黃衣之王的質疑僅僅是,生井中的那些食物,說不定就是海蛇的血肉,黃衣之王將惡魔的血肉當作糧食,來養育所有人。
黃衣之王在燒死他之前,先向眾人展示了,生井中的血肉是他憑空創造出來的。
也就是說,那一次,黃衣之王是先辟謠,再殺人,可十七年前,黃衣之王既沒有辟謠也沒有殺人,可托克卻從此失蹤了。
這讓人不得不猜想,托克當初說的那些花,有可能根本不是什麽謠言,黃衣之王可以證實謠言是假的,卻沒有辦法證實真相是假的,所以他只能暗地裡下手,偷偷處死了托克,並對外宣稱托克失蹤了。
畢竟在地表世界失蹤,本來也不是什麽稀罕事兒。
可問題是,十七年後,又一個名叫托克的人無故消失在地表世界,這也不得不讓人回想起了十七年前的那件舊事。
我當然知道這位托克同學是怎麽失蹤的,但當地人不知道啊。
未知,總是能引發無限的遐想。
看著手中的舊文檔,一個複雜的計劃便在我的腦海中漸漸浮現出雛形。
噠、噠、噠、噠……
就在這時,門外的走廊上忽地傳來一陣沉悶的腳步聲,我立即將文檔放回櫃子裡,鎖好櫃門,並找了一出還算寬敞的地面站了過去。
在這間辦公室裡, 寬敞的地方,就是極少被關注的地方,因為這裡沒有文檔櫃,也沒有胡亂堆積在地上的文件。
片刻,門便被推開了,一個深色凝重的老人緩緩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件純黑色的衣服,腳上踏著一雙皮鞋,單是看他的步伐,以及走路時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氣質,我便立即斷定,他就是我之前見到的那個黑衣人。
一進屋,他便長吐一口濁氣,仿佛在用力宣泄心中的壓力。
我留意到,這個人的眼睛是正常的,不是地底居民常見的那種黃虹灰瞳。
回想起來,托克也是影子兄弟會的長老,所以我大略猜測,兄弟會中的所有長老,有可能都是長有“異眼”的流放者。
這就怪了,黃衣之王為什麽要讓這些流放者來當長老呢?
老人走到書桌前,隨手翻了翻桌子上的文件,這些文件他應該反覆看多很多遍了,胡亂翻了幾下之後,便癱坐在椅子上。
剛進門的時候,他還是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胸口和脊梁都是挺著的,可現在,他卻像個癟了的皮球一樣,渾身上下充滿無力感。
我不由地對這個老頭多了幾分好奇,便悄悄湊上前,仔細觀察他。
這邊我剛剛湊到桌前,就見他俯身打開書桌下方的落地櫃,從中取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黑匣子。
一看到他手裡的匣子,我就忍不住連皺幾下眉頭,隔著厚厚的匣蓋子,我都能感應到匣子內部正彌漫著一股很濃的陰氣。
“希望這次能行。”
他一邊自言自語地說著話,一邊從口袋裡摸出一顆米粒大小的晶體,將其輕輕塞進了匣蓋邊緣的鑰匙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