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建平也不嗦,撒腿就跟了上去
不是說到煙蟲這裡來接任務麽,可他也沒說任務是什麽,就急慌慌地要去草川,這不能不讓人心生疑惑。
可看古建平那副樣子,似乎早就習慣了煙蟲的行事風格,他是老人,當然知道這裡頭的門道,可我們三個初來乍到的,完全就是一頭霧水。
煙蟲帶著我們拐過幾條胡同,最後來到了正對一家飯館的馬路上。
路牙子那邊停著兩輛包篷卡車,剛進陰都的時候,我就見過這兩輛車,當時還有人在車裡砸撲克牌,只不過上一次它們還停在行市那邊,現在卻出現在了遠離行市一公裡開外的飯店門口。
煙蟲自顧自上了車,又指指車篷,示意我們幾個進去。
等爬上卡車,我才開口問古建平:“這是要去哪啊?”
“剛才煙蟲不都說了嗎,去草川啊。”古建平上了車,拍拍褲腿上的鏽渣,一邊說著:“煙蟲就是這樣,從來不告訴你任務的具體內容是什麽,隻管把你送到事發地,反正到了那地方,咱們見到鬼物就鎮,見到邪屍就殺,一準沒錯。”
盧勝材也湊過來問:“他為什麽叫你喪門星啊?”
“嗨,那就是個綽號。”
“以前為什麽老有人投訴你呢,你幹什麽了?”
“這麽跟你說吧,我這人呢,命格比較特殊,特別容易召來厲害的邪祟。和我一起接任務的人,本來接的是浮遊級別的任務,可真到了地方,我卻把攝魂級別的邪祟給引來了,這都是命格使然,我有什麽辦法。不過你們放心,我也不是每次都會把厲害的邪祟給召來,五次裡頭,也就有那麽三四回。”
嗯,這概率也是夠大的。
話說你和那些邪祟到底什麽仇什麽怨,人家這麽稀罕你?
說著說著,古建平自己就樂了:“稍微厲害點的邪祟,對你們來說估計也不算什麽,嘿嘿,我發現我這種命格的人也有時來運轉的時候啊,以後跟著你們仨,說不定我還能多賺點傭金。你們是不知道,我最近都快揭不開鍋了。”
就在這時,駕駛室那邊傳來了煙蟲的聲音:“他們幾個很快就能晉升,到時候你還是得在浮遊這一檔上混日子。”
聽煙蟲這麽一說,古建平的臉頓時癟了下去。
他本來就長得扭扭捏捏的,臉上表情這麽一癟,渾身上下都有種說不出的(sui)味兒。
過了小片刻,煙蟲那邊又吆喝一聲:“我要開車了啊,都坐好!”
聽煙蟲這麽一吆喝,古建平立即死死抱住了用來支撐頂篷的金屬架。
我心說不好,看古建平這副驚慌失措的模樣,煙蟲肯定是個開車特別生猛的主兒,於是也趕緊抓住了頂篷架。
果不其然,剛抓穩,就聽發動機傳來“嗡”的一聲嘶嚎。
煙蟲肯定是一腳油門踩到了底,車子當場就跟火箭似地躥了出去。
盧勝材手快,車子剛開始飛馳,他就一把抓住了鋼架,雲裳剛才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稍反映慢了半拍,腳下頓時一個趔趄,眼看就要跌到車廂外面去。
我也想不了那麽多了,第一時間扔掉鬼燈籠,伸手將雲裳攬了回來。
雲裳是安全了,可鬼燈籠落地以後,就呼呼啦啦滾到了很遠的地方,我再想騰出手去撿燈籠已經晚了。
雖是子時,可陰都境內卻依舊燈火通明,燈光順著車篷後方的開口照射進來,直接照亮了我和雲裳的臉,盧勝材所處的位置稍微深一些,但我朝著他那邊看的時候,還是能借著光亮看到他的真容。
沒錯,就是真容,鬼燈籠在落地的那一刹那,
燭火上的靈韻就被撞散了,再加上它離我們太遠,此刻已經無法改變我們的容貌。懷著最後一絲僥幸,我望向了古建平,卻發現他此時正瞪大眼盯著我和雲裳,那一臉驚愕無比的表情,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完蛋,這下露餡了!
片刻,古建平突然狼嚎一聲:“鬧半天你們還沒成年呐!”
話說這不是重點吧?
接著又聽古建平在那吆喝:“哎喲,我這二十多年算是白活了,修為還比不上幾個半大孩子!”
駕駛室那邊傳來了煙蟲的笑聲:“在半大孩子裡,修為比你高的人也多了去了,你那修為,放在行當裡根本不入流。”
古建平癟著張臉朝駕駛室喊:“這種話你背著我說說也就算了,非得甩到我臉上說麽,我就沒點尊嚴嗎?”
煙蟲的笑聲越發響亮:“在陰都這地界,像你這種修為的人,本來就沒什麽尊嚴。”
緊接著,煙蟲又話鋒一轉:“蓋棟,小龍潭人宗傳人,盧勝材,荊楚盜門出身,雲裳,佘家谷上花仙,我沒記錯你們幾個的身份吧?”
我當時就懵了,合著我們三個的身份,早就被他給識破了?
“你們也太小看行市了,自從你們進校門的那一刻開始,行市就已經在關注你們了。你們以為,點了鬼燭,改了面相,就沒人能看穿你們的身份了嗎?”
他不但知道我們的身份,就連我用鬼燈籠易容的時候,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個人,不簡單啊。
我衝著駕駛室那邊喊道:“我們也不是有意要騙誰,易容夜出,實屬迫不得已。”
“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我懶得管。”煙蟲應道:“我也沒那個閑功夫去揭穿你們,可你們幾個不能把假名留在行市的檔案簿上,回頭找個時間,把自己的姓名改回來吧。”
我在心裡松了口氣,既然他不打算在眾人面前揭穿我們,我也不必再嗦什麽了,回頭去行市把檔案改了就是,反正只是更改檔案而已,以後在其他人面前,還是可以使用假名的。
煙蟲駕著車一路飛馳,直到卡車上了山路,他才漸漸讓車速慢了下來。
陰都的整體地形,其實就是一個被矮山環伺的盆地,別看這些山不算高,可山體卻支離破碎,就如同有一把巨斧在山體上砍砸過一樣,山體之中溝壑無數,而山路卻全都建在深溝巨壑的邊緣,再加上路面狹窄,路邊那深不見底的黑淵,幾乎就貼著卡車的車輪。
走這樣的路,車子要是再不減速,那無異於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