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這才想起來,山婆婆先前就說過,想要從行市裡接活,必須先注冊成為捕役才行。
正巧這時候有人拉起了窗口上的玻璃門,我就拉著盧勝材和雲裳湊了過去。
正門那邊排了那麽長的隊,注冊窗口這邊卻沒幾個人,我們前頭只有三個人在排隊,兩個年輕人,還有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大哥,這幾個人身上都散發著焦慮氣息,似乎是擔心自己無法通過測試。
這時窗口中亮起了台燈,我才看清楚,坐在窗口中的人臉上戴著個白面具,整個面具上也沒什麽花哨,就是在眼睛和鼻口的位置開了幾個洞,加上那面具圓不溜秋的,看上去就想個刷了白漆的保齡球。
“姓名?”
白面具拿起一個牛皮本子,頭也不抬地問了一句。
等到離窗口最近的人報了姓名,對方又問一句:“哪一言的?”
什麽叫哪一言的?幾個意思啊?
聽窗口前的人報一聲:“修字門。”,我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在問人家屬於五言堂中的哪一堂。
得虧我前面還有人排隊,要不是聽了這麽幾耳朵,我肯定得被問懵嘍。
而後就見白面具將一個黃銅打造的球體探到了窗外,站在窗口前的人也是熟門熟路,立即將手掌放在了球面上。
沒過幾分鍾,白面具就沒好氣地甩出來一句:“不合格,再回去練幾年吧。”
窗口前的人歎了口氣,一臉無奈地走了。
那個銅球到底什麽名堂,為什麽那人只是拿手摸了一下,白面具就說他不合格呢?
接下來,那個年紀看似在四十歲上下的大哥就湊到了窗口前,這人沒有修為,白面具問他是哪一言的時候,他說自己是兵字門。
目前,我也只是對五言堂中的修字門和盜字門比較了解,暫時還沒有深入地接觸過兵字門的人,所以一直對這個門庭比較好奇。
白面具將一塊鋼筋探到窗口外面來:“把它掰折。”
窗口前的大哥當時就瞪眼了:“你在和我開玩笑嗎,這麽粗的鋼筋,你讓我怎麽把它掰折?”
白面具也沒廢話,直接把鋼筋收回去:“不合格!”
“嘿,你這人怎麽回事,我怎麽就不合格了?”
“連這麽一根的鋼筋都掰不折,你還敢說自己是兵字門的人,去去去,別浪費別人時間,後頭還有人等著呢!”
“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我怎麽就不能是兵字門的人了?”
人家壓根就不打算和他多說廢話,只是舉起一隻手,在窗玻璃上敲了五下,敲擊聲三重兩輕。
接著就聽一道疾風掠過,一個黑壓壓的身影在窗口前一掠而逝,連同剛剛站在窗口前叫囂的大哥,也一並沒了身影。
那東西太快了,我根本看不清它是個什麽,但可以肯定它不是活人,從它的身上,我感應不到半分生氣,反倒有股很濃的陰氣,即便它已消失不見,可空氣中依然有陰氣余留。
“下一個。”隨著白面具這麽一聲吆喝,站在我身前的人立即湊了過去。
“姓名?”
“古建平。”
“怎麽又是你啊?”
聽白面具那口氣,他似乎對這個名叫古建平的人十分無奈,但並不反感。
我從窗玻璃的反光裡仔細打量了一下古建平,這人的年紀約莫在二十歲出頭,身材纖細,留一個亂糟糟的分頭,鼻梁上架一副裂了邊兒的眼鏡,五官看似平常,可湊在一起,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扭捏感覺。
他笑呵呵地對著窗口說:“不來不行啊,我也得吃飯不是?”
白面具歎了口氣:“要說你也是,隔三岔五被人投訴,捕役的資格吊銷了沒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吧,你說你還來這兒幹什麽呢
,反正過不了幾天,又得被吊銷資格。”
古建平也是滿臉的無奈:“可那也不能怪我啊,我也不想招引出那麽厲害的邪祟,可我就這命,沒辦法。”
“算了,反正來都來了,我又不能把你趕走。你就不用測了,”說著,白面具就從窗口中遞出了一塊牌子:“我建議你還是想辦法改改你這命格吧,別人見了你就叫你喪門星,你聽著也不難受?”
古建平怯怯地笑了笑,伸手接過從窗口中遞出來的牌子。
我掃了眼他手中的木牌,那應該是塊腰牌,四分之一個手掌大,上面還刻著“浮遊”二字。
聽山婆婆說,行市裡的捕役也分了四個等級,不管你修為高低,剛進行市的時候,一概從浮遊一級開始做起,等到你的能耐受到認可了,才能領取更高級別的牌子。
古建平拿了腰牌,也不去正門那邊排隊,就站在窗口附近抱手而立,似乎在等待我的測試結果。
這就怪了,我和他非親非故的,他等我做什麽。
我心裡疑,就忍不住問他:“你是在等我們嗎?”
古建平露出一臉不好意思的笑容:“你們是新來的吧,我是這兒的老人,等會兒有什麽問題,你們可以問我。”
無事獻陰氣,非奸即盜,可從他的身上,我又感覺不到敵意。
這人真是古怪。
這時白面具隔著一道窗戶問我:“姓名?”
我隨口編了個假名:“蓋康。”
“這名字可真夠繞口的,哪一言?”
“修字門。 ”
之後他就將那個銅球探了出來。
這顆銅球看似平平無奇,直到我將手掌放在球面上的時候,才發現裡面暗藏玄機。
球體之內,包裹著十六道不同的靈韻,這些靈韻絲絲縷縷,如同雜亂的線團一樣攪在一起,看那意思,應該是讓我將這些靈韻分絲分縷,一一剝抽分離開來。
我們人宗傳承下來的術法,最講究的就是對念力的細微控制力,再加上我的專注力比較好,不容易分心,要想將這些靈韻一一剝分,說來也十分簡單。
我先在靈台凝一口念力,而後緩緩發力,將這道念力注入到銅球之中。
到現在,我才明白為什麽第一個人那麽容易就被判定失敗,他的那口念力,根本沒能注入到銅球中,就被球體內的靈韻給壓散了。
念力如刀,一入銅球,便以極快的速度將不同的靈韻分剝開來。
在極度專注的狀態下,我是感應不到時間流逝的,也不知前後究竟過了多久,直到每一道靈韻都被分開,我才長出一口氣:“好了。”
白面具先是抓起手表仔細看了好幾遍,而後才將手掌放在球面上。
過了好半天,他才揚起臉來對我說:“兄弟,你破紀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