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完全是死馬當活馬醫,這麽久了,一直沒能查出楊文軍的底細,以至於到了現在,但凡和他有點關系的東西,我都想看看。
說不定真能發現什麽線索呢。
仇束也是逢席必喝的那種人,不過他酒量大,可以說千杯不醉,連著三個小時不間斷地喝,竟然沒把自己給喝趴下。
我是不喝酒的,盧勝材和雲裳也一樣,竇大爺偶爾抿兩口,但也不怎麽陪仇束,周明軒他們就慘了,仇束只要端杯,他們就得跟著,仇束是一口一杯,他們也得照著來,等吃完飯離開飯店的時候,周明軒他們三個已經跟爛泥巴似地糊在地上。
還是仇束給王逸德打了電話,讓王逸德找人來將他們三個拖走。
也就是擱在現在,王逸德來的時候說,要是放在以前,仇束身邊的人喝酒喝趴下,他根本管都懶得管。
回到學校以後,王逸德和仇束就帶著我來到了西宿舍底部的一間地下室,這間地下室應該是他們自己開辟出來的,屋子不大,但防潮措施弄的很專業,靠牆的位置擺著七八個大型的樟木箱子,聽仇束說,這些箱子裡裝的,都是他搜集來的寶貝。
仇束從口袋裡摸出一小串鑰匙,便朝其中一個箱子走了過去,他試著將鑰匙扎進鎖孔裡,可折騰了半天,那把鑰匙就是插不進去,仇束不由地皺起了眉:“箱子上的鎖,是生鏽了還是怎麽著了。王逸德,我臨閉關之前,不是讓你好好搞一搞這裡的防潮麽,怎麽鎖還生鏽了呢?”
王逸德應聲道:“我專門找人來做的防潮,那些人看著挺專業的,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吧。”
“還沒問題呢,你看這鎖鏽的,鑰匙都插不進去了。”
箱子上的鎖孔都是內嵌在板材上的,還在鑰匙孔周圍露出了很窄的一段金屬材質,可這些暴露出來的金屬並沒有生鏽,上面還泛著很柔的油光,一看就是上過防鏽油。
我便側過臉對盧勝材說:“你去看看怎麽回事。”
盧勝材也沒二話,立即湊到鎖孔前,將隨身攜帶的細鐵絲續了進去,他拿著鐵絲擺弄了一小會兒,便回過頭來對我們說:“不是生鏽,是內部的鎖齒被破壞了,確切地說,是拿酸液將其腐蝕了。”
仇束當場就拉了臉:“聽他那意思,咱們這兒還失竊了?”
這話是對王逸德說的,仇束說話的時候,語氣中帶著滿滿的火氣,儼然馬上就要動怒。
我就忍不住說道:“你哪來那麽大的火氣,你在這地方放了這麽多寶貝,失竊還不是正常的。”
沒想到被我這麽一說,仇束身上那股火氣頓時被撩起來了,不過他並非針對我,依舊瞪著王逸德吼道:“你是幹什麽吃的,連點東西都守不住。”
為了轉移仇束的注意力,我便對盧勝材說:“能打開嗎?”
盧勝材搖頭:“這把鎖非常複雜,裡面的結構因為受到腐蝕,很多零件都粘在一塊兒了,想打開箱子,只能破拆。”
正好進門的時候,我就看到地下室走廊外頭掛著一把消防斧,於是對仇束說:“你看看別的箱子能打開嗎,我去拿斧子。”
你現在要是不想辦法讓仇束找點事兒乾,弄不好他就得乾王逸德。
好在仇束立即拿出鑰匙,開始嘗試著開啟其他的箱子,我也是看王逸德暫時沒有危險,才出去拿了消防斧,又回到地下室,靠著一口猛力對著箱蓋連看七八下,總算把它給砍開了。
王逸德立即衝到箱口前,對著裡面的東西快速翻騰起來。
箱子裡確實放了不少古董,以及一些成色不錯的符紙和其他法器藥材,
只不過在王逸德動手之前,裡面的東西就被翻亂了,顯然很早以前就有人在這人搜尋過什麽。過了小片刻,仇束就湊了過來:“別的箱子都沒事,就這一口出了問題。”
此時王逸德也站起身來:“值錢的東西都在,唯獨楊文軍留下的發圈不見了。”
只有這一口箱子被人融了鎖,而且值錢的東西一概沒丟,卻隻丟了楊文軍的發圈,說明到這兒來偷東西的人,明擺著就是衝著那東西來的,而且他非常清楚發圈的具體存放位置。
我問王逸德:“箱子裡還有散落的頭髮絲嗎,既然存放過發圈,至少會散落一些發絲吧?”
聽我這麽一說, 王逸德立即將腦袋探進箱子裡,再次翻找了一下,果然在箱子的角落裡發現了幾縷殘留的發絲。
他將那些發絲遞給我看,我細細觀察了一下,竟發現這些早在十幾年前就從身上脫落下來的頭髮,竟還帶著活人身上的生氣,不但有生氣殘留,而且還有一股非常鮮活的靈韻,那是活人身上特有的靈韻,也叫做靈息。
知道畫皮最好的材料為什麽是人皮麽?就是因為在人皮上,殘留著生氣和靈息。
同樣,人皮不但能夠用來畫皮,還可以拿來製作假身。
所謂假身,其實就是皮中納鬼,在人皮中壓入鬼物、香草、沾過血的麥秸,以及一塊乾燥的鳥脯,便能讓人皮活起來,如活人一樣行動。
在西北扎紙人一脈,就有類似的傳承,不過在我們小龍潭,這門手藝又被稱作鬼畫皮,是畫皮中的一道陰術,屬於禁術。
我對天宗的傳承不太了解,可既然他們與我們一樣,也出身自小龍潭,而且小龍潭大部分絕藝都在他們手裡,就算有類似的傳承,也不稀奇吧。
竊賊盜走發圈,很可能就是拿去做假屍了,我們先前見到的那個楊文軍,也極有可能就是假屍!
過了小片刻,王逸德開口問我:“看出什麽了嗎?”
我沒回應他的問題,只是說道:“那個竊賊能夠精準地找到發圈的位置,就說明,他對儲藏室裡的情況摸得很熟。那個人,有可能在你身邊待過一段時間。”
可王逸德卻搖頭道:“我身邊的人,都是些十多年的老人了,他們不太可能做出這種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