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害怕什麽?
沒等我繼續開口,他身上的那份恐懼便突然消失,取代這股氣息的,是極為堅定的決絕。
他咧著嘴,臉上露出一抹似瘋似癡的笑容:“我可以敗給任何人,但唯獨不能敗給你們人宗!”
說話間,他身上突然凝聚起一股非常狂躁的靈韻,這股靈韻不屬於他本身,而來自於別的什麽東西,我也說不清那股靈韻究竟來自何處,但能感覺到,即便是他這樣一副鋼造鐵打般的身子,怕是也無法承受住這麽強悍的靈韻。
此時那股靈韻正在他的經絡之中四處亂撞,仿佛要將他的肉身撐破。
我感覺事情不妙,趕緊衝喬三爺和師父喊:“快撤!”
仇束的反應也很快,話音剛落,他就帶著我急速後撤,師父和喬三爺也紛紛從刀疤臉身邊撤離。
這邊仇束帶著我後撤了五六米,刀疤臉那邊就傳來一聲沉悶的爆響。
嘭!
仿佛他體內埋著一枚炸彈,此時炸彈被引爆,他的身子也在一瞬間支離破碎,就連捆縛在他身上的鎖鏈也被崩碎。
怪的是,我只看到他原地爆炸,卻沒看到血肉橫飛的場面。
他的肉身炸裂以後,崩飛的骨肉便如同被猛火烤透了一樣,在飛馳的過程中便化作塵埃隨風飄散,連同鎖鏈的碎塊,也以同樣的方式消失無蹤。
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已經完全超乎了我的理解能力。
師父回到刀疤臉剛才的位置,用衣袖纏著手,將地上的鎖鏈撿了起來,喬三爺也湊了過去。
仇束已經徹底懵了,這會兒只知道發呆,卻一點動作都沒有。
我不得不催促他:“過去看看。”
他這才像個上了弦了木偶一樣,邁著僵硬的步子湊上前去。
師父將鎖鏈舉到我面前:“還好剛才你反應快,要不然咱們幾個都得把命折在這兒。”
我看了一眼鎖鏈的斷口,那裡已經被高溫給燒融了,包括地上的土壤,也被燒出了焦層。
“他體內竟能瞬間爆發出這麽高的溫度!”我不由地驚愕道。
師父點頭:“以前我就聽老湯說過,凡是受到四方天引誘的人,體內就會平白生出一股不屬於凡人的靈韻,一旦這股靈韻爆發出來,便能產生遠超業火的強溫,但隨著靈韻消失,這股高溫也會瞬間消寂。”
“老湯是誰?”
“鋼鐵娘子號的大副,你以後會見到他的。”
這時喬三爺也開口了:“不得不說啊,那個疤臉男確實厲害,就他這能耐,就算碰到柴宗遠那樣的高手,都能正面剛一剛了。”
師父卻搖起了頭:“他可不是老柴的對手。如今的行當裡,從三座大山往下數,老柴應該能排到首位,前提是蘇漢生這些年的修為沒有太大變化。”
我一直都知道柴宗遠是行當裡最拔尖的那一小撮人中的一個,堂堂屍道宗,怎麽說也是一代宗師,能不牛麽,但我沒想到他比我師父強這麽多。
不只是柴宗遠,連蘇漢生也這麽猛?聽師父那意思,蘇漢生和柴宗遠應該是不相上下的,兩個人就算有差距,差距估計也很小。
現在我才總算明白,為什麽當初帶著我離開塚山的時候,爺爺那麽不情願了,畢竟他和最早去塚山找我的兩位大拿相比,實力確實差了點兒。
可在我心裡,這世上沒人能和我師父相提並論。
這時喬三爺又開口道:“現在怎麽辦,這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
師父悶著一張臉,半天沒開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自言自語似地說:“他為什麽要自殺呢?”
我告訴師父:“剛才,
我從他身上感覺到了一股非常強烈的懼意。”師父皺一下眉:“什麽時候的事兒?”
“就是我問他,既然他臉洛書古本都沒見過,是怎麽知道書中記載了與四方天有關的線索的,他就突然變得驚恐起來。我一直有種感覺,可能是有人告訴他,洛書古本中記載了四方天的下落。剛才我問他那些話的時候,他有可能是想起了那個人,所以才驚恐起來。”
師父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但又悶著一張臉,不肯說話。
我接著對師父說:“師父,你還記得盤蛇谷的邪神嗎?”
“當然記得,怎麽突然提起它來了?”
“民國年間的時候,曾有人在盤蛇谷內屠殺了不少活人,那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袍子,我記得師父你說過,當初出現在國境內的神秘修士,身上也裹著那麽一件黑袍, 所以我就在想,當初在盤蛇谷殺人的人,會不會就是那個修士。”
“有可能,但也未必。嘖……棟子,你到底想說什麽呀?”
“師父,你說,有沒有這種可性能,就是那個修士,將洛書古本中藏有四方天秘密的事兒告訴刀疤臉的?”
“你的意思是,那個修士……又進了國境?不太可能啊,他要想進入國境,必須先過仉侗那一關,我猜他不會冒這個險,要知道仉侗也找了他很多年了。”
“仉二爺也在找他?”
“嗯,修士從國境內消失的同年,渤海灣曾遭失竊,仉侗一直認為偷東西的人就是那個修士。當初從渤海灣失竊的東西對於仉侗來說好像很重要,所以仉侗也一直在調查修士的下落。”
“那會不會有這樣的可能,刀疤臉也是五六年前才從海外回到國境,回國之前,他曾和修士有過接觸。”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喬三爺有點聽不下去了:“你們能別老聊這些沒用的行嗎?接下來到底該怎麽整,到現在,楊文軍可還下落不明呢!”
喬三爺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
我為什麽認為刀疤臉還有其他同夥,就是因為至今為止,楊文軍依舊沒有現身。
如今我已不能肯定,出現在陰都境內的楊文軍,到底是大疤臉做出來的假身,還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活人。
如果楊文軍至今還活著,那仇束當初見到的屍體又是誰的。
刀疤臉是死了,可眼下,事情卻變得愈發撲朔迷離。
師父沉思片刻,又回過頭來問我:“你有什麽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