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段時間,見沼澤中沒有出現異常,我才帶著雲裳和盧勝材在沼澤外圍探查了一圈。
黑沼澤的面積沒有我想象中那麽大,充其量只有半個足球場的大小,只不過周圍當著巨樹,陽光透不進來,沼澤上空完全被黑暗所籠罩,放眼望去,沼澤與黑暗連為一體,才顯得格外龐大。
在沼澤的正東方向,我們發現了一條被樹木和雜草包夾的小路,由於目光所及的地方有霧氣籠罩,無法憑借視力判斷出小路有多長,以及路盡頭究竟有什麽。
圍著沼澤轉完一圈,也沒發現其他有用的線索,我們三個合計了一下,打算冒個險,到小路那邊摸摸情況。
這條路也比想象中要短很多,踩著雜草走了不到半小時,就是一片人為開墾出來的空地。
在空地的外圍,有一個相當複雜的迷魂陣,不過這個陣應該是很早以前布置下來的,布陣的人儼然是個高手,陣中各種細節都被處理得非常巧妙,但終究是上了年頭,充斥在迷陣之中的靈韻非常稀薄,已無法對我們造成干擾。
周邊地帶的草木都極其茂盛,唯獨這片空地上,半縷野草的影子都找不到,地面因為長年失水,也出現了大面積的龜裂。
在空地正中央的位置,則立著一座磚瓦結構的老廟,這座廟也不知道在這裡獨處了多少個年頭,廟頂的瓦片上覆滿黃土,好在主要的建築結構尚未破敗,看得出來,當初建造它的人,可在它身上花了不少心思。
雲裳朝老廟望了一眼,接著就貼到我身邊說:“廟裡有一股很重的罡氣,可能放著鎮物。”
她每次說悄悄話都喜歡把踮起腳,把下巴壓在我的肩膀上,弄的我心裡特別羞臊。
趁著臉還沒紅,我趕緊提醒她:“這位姑娘,你能不能別每次說話的時候都壓著我的肩膀?”
“怎麽了?”
“你那下巴殼跟錐子似的,壓得我愣疼。”
雲裳甩我一個大白眼,用下巴狠狠懟一下我的肩,這才心滿意足地退開。
盧勝材很驚訝地問我:“你臉怎麽這麽紅?”
我說肩膀受了傷,疼的。
雲裳的下巴沒那麽尖,也沒那麽硬,我這就是臊的!
其實那時候的雲裳遠沒有我的心思那麽複雜,她之所以喜歡貼著我說悄悄話,完全是習慣使然,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她在佘家谷的時,每當和關系不錯的姐妹竊竊私語,也是喜歡把下巴放在人家的肩膀上。
真的,那時候我在雲裳眼裡,就是個情投意合的好姐妹,人家沒別的想法。
哎?好姐妹?不對,是好夥伴,對,好夥伴。
盧勝材一直拿怪異的眼神看著我,我心裡虛,也沒多想就走向了老廟。
到了老廟門前,就見厚實的木梁上嵌了七快磁石,這些磁石通體黝黑,乍看就像是附著在橫梁上的煤灰,它們按照北鬥七星的星位排列,每塊磁石都微微偏斜,指向七個不同的方向。
這些東西,應該就是迷陣的陣引吧,我心裡這麽想著,便抬腿跨過了門檻。
老廟中四處可見厚厚的積灰塵,拿腳掌輕輕在地上一踩,就能留下十分清晰的腳印,在這裡必須壓著步子前行,動作稍微大一點地面就會大量揚灰,直嗆得人把肺都給咳出來。
廟牆上的窗戶全都用木板釘了起來,走得越深,視野越暗,我只能點亮鬼燭,靠著不穩定的火光為大家照亮前路。
快走到老廟盡頭的時候,
就見靠近裡牆的位置立了一座石像,最初火光只能隱約照出它的輪廓,我只是覺得它看起來有點兒眼熟,湊近了以後才看清,這座石像和淨堂裡的那座是一樣的。 只不過它的體積更大,臉上也刻了五官。
那是一張鬼面獠牙的羅刹臉,一對獠牙斜著從下嘴唇頂出來,如同兩把狹長的改錐。
我挪到石像正面,將鬼燭高高舉起,在火光映襯下,這張羅刹臉變得更為清晰,在它的左眼眶裡,鑲著一顆硬幣大小的黑色磁石,石頭壓得相當深,周邊還用糯米膠固定住。可右眼眶裡的磁石已經被人挖走了,眼眶周圍留有清晰可見的刀痕。
盧勝材指指石像:“這家夥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看身條像個女的,可世上哪有這麽壯的女人?”
我說你傻嗎,你看看它這張臉,壓根就不是人。
盧勝材點點頭,又問我,那它到底是公還是母?
我琢磨了好半天才很肯定地說:“應該是母的。”
“你們倆有毛病啊,盡在這種沒意義的事上下功夫,快過來!”
雲裳這麽一怎呼,我才發現她早就跑到三四米遠的地方去了, 此時她身上散出的柔光,照亮了緊鄰牆角的一道小門。
我也沒耽擱,立即壓著步子湊了過去。
廟堂裡實在太黑了,要不是雲裳發現了那道門,估計我和盧勝材在石像跟前討論一會兒就該撤了,而整個老廟中最重要的線索,恰恰就藏在門後的小屋子裡。
屋子中央立著一座白石打造的古碑,這東西的年代肯定比老廟本身還要久遠,整個碑面早已被磨平,隻留下幾個極其模糊的字跡。
時至今日,我依然能從石碑上感應到濃鬱的罡氣。
罡者,四正也,心正、身正、言正、行正,天地浩然之昭昭,以天罡正氣為首炁。
但凡能散發出這種氣場的東西,均為鎮邪聖器,無一例外。
而建廟的人將這麽個東西放在這裡,也足以說明,在離這座廟不遠的地方,必然有著極為強悍的邪煞之物。
盧勝材沒修為,感應不到石碑上的氣場,他可能是覺得無聊,就在屋子裡東翻翻、西翻翻,幾個乾裂變形的舊櫃子全都被他翻了個遍。
我和雲裳細細觀察著碑面,試圖從所剩不多的字跡中推斷出碑文的內容,盧勝材老是鬧出動靜,沒多久就把雲裳給鬧煩了,雲裳忽地站起來,一把扯住盧勝材的領口:“你有完沒完啊,煩死了!”
盧勝材當場被嚇得聳了下肩,但同時他又盡力穩住了身子:“你別一驚一乍的,嚇我一跳,東西都差點碎咯。”
我也是這才留意到,盧勝材手中捧著一個黑乎乎的物件,光線太暗,離得遠,也看不清究竟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