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吐一聲:“動手!”,便從腰間抽出槍杆,又探手摸出口袋裡的槍頭。
然後就聽到空氣中傳來一陣幽幽淒淒的低吟。
“河邊的草兒黃,
山上的樹兒枯……”
為什麽雲裳每次全力釋放陰氣,耳邊就響起這種聲音呢?
老婆子和盧勝材聽到這動靜,也愣了一下,還沒等大家回過身來,雲裳已經飄著身子衝出去了。
我和盧勝材怕雲裳有閃失,這才慌慌張張衝出廚房。
老婆子本來就是來找麻煩的,鋸齒刀一早攥在手中,雲裳剛一出門,她便瘋狗似地衝上去,對著雲裳臨頭就多砍。
雲裳身法輕奇,反應也快,閃一下身子,就和老婆子拉開了兩三米的距離。
我和盧勝材前腳剛落在門外,老婆子又反手朝我們斬了過來。
盧勝材立即壓身躲過,我也早就上好了槍頭,老婆子出手的前一瞬,便挺直魚骨槍,朝著她的肩膀刺了過去。
長兵器對陣短兵器,原本有著天然的優勢,本來我還打算在她用鋸齒刀架住長槍的瞬間加一股猛力,格飛她手中的刀,刺穿她的肩胛。
沒想到這老婆子力道奇大,竟用那麽一把短刀格偏了槍路。
一槍刺空,我便墊步向前閃進,讓整個身子迅速躥出房門,貼到了距離老婆子不足一尺的位置。
她立即稍稍後撤步子,同時手起刀落,朝我的天靈蓋劈了過來。
我瞬時一個蹭步,閃到她左側,在閃身的同時,我已摸出三仙符,她剛要反手斬來,我已將三仙符貼在了她的側腰上。
以老婆子的修為,自然感應不到三仙符上的靈韻,但她卻能感應到自身的陰氣和屍氣正被極速驅散。
即便如此,她依舊沒卸掉手中的力道,鋸齒刀呼嘯而至,我迅速向後遛出一步,同時雙手持槍,掄圈了槍杆。
鏗!
魚骨槍結結實實打在老婆子的太陽穴上,發出一聲銳響。
這老婆子看起來乾乾瘦瘦,可身子卻硬得跟鐵樁似的,被魚骨槍擊中之後,只是稍稍偏了偏頭,腳下絲毫不亂。
短暫的交手之後,她似乎也發覺我是個難纏的對手,立即向後撤去,一邊撤,一邊抬手去撕三仙符。
我哪能讓她得逞,抖開搶花,使出了點蒼六式中的木式。
一時間揮槍如雨,槍頭化作無數殘芒朝老婆子壓了過去,她也不敢怠慢,原地站定,揮掃鋸齒刀,將壓面而至的槍頭格開。
老婆子的刀法雜亂無章,但她力量奇大,速度也快到超乎想象,我連出二十多槍,竟被她一一擋開了。
趁老婆子無心他顧,雲裳已繞到她身側,揮出一掌,直攻她的左腋。
老婆子右手持刀,此時剛剛抬起左手,想要把三仙符揭下來,雲裳這一擊巧妙地探穿了她的空檔,她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便被擊中,雲裳這丫頭精得很,一擊得手,立即飄然後撤,老婆子探出左手去抓她,卻抓了個空。
雲裳的掌力很輕柔,並未給老婆子造成太大傷害,只不過她剛剛出掌的同時,也將一股精純陰氣注入了老婆子體內。
這股陰氣一經混入經絡,立即將老婆子原有的陰氣和屍氣排出體外。
她本就是半鬼半屍,此刻周身邪氣又是被三仙符化解,又是被雲裳擊散,肉身失去了動力,力道也迅速衰弱。
老婆子自知不敵,拚盡力氣擋開我刺過去的魚骨槍,而後便轉身朝著鬼面鑼所在的方向猛衝。
這是要搬救兵麽?
也就在老婆子眼看就要衝到大鑼跟前的時候,盧勝材也拽著步子跟了上去。
這小子一旦施展開輕功,便能做到落地無聲,老婆子根本沒有察覺到後面有人跟過來了。
也就在她一把扯住大鑼上的黑布時,盧勝材突然貓腰鑽到了她和大鑼之間,老婆子二話不說,揮刀就斬,盧勝材卻像個抓不住的泥鰍似的,緊貼著她左騰右挪,她連斬數下,連盧勝材的寒毛都沒碰到。
此時三仙符已將老婆子身上的邪氣驅散大半,婆子手上脫離,有那麽一瞬間沒能攥穩刀柄,盧勝材看看準時機,使出一記探囊手,直接將鋸齒刀給順了過來。
老婆子現在也顧不上刀了,趕緊去抓金瓜錘,盧勝材又是搶先一步,探手就把錘子給順走,讓老婆子抓了空。
鋸齒刀、金瓜錘,都到了盧勝材手裡,老婆子沒了辦法,竟迅速彎下腰,硬頂著腦袋就朝鬼面鑼上撞去。
我和雲裳早已追到她身後,雲裳一把扯住她的領口,我也抵出魚骨槍,托住她的腰。
緊接著,我們倆便同時發力,直接將那婆子掀到半空。
趁她還沒落地,我又迅速抽出兩張三仙符,凝一道念力,輕喊一聲:“震”,甩手投符。
三仙符凌空起火,朝老婆子呼嘯而去。
等那婆子墜落在地,火光也壓在了她的後背上, 符紙成燼,符中所持靈韻一股腦灌入她的周身經絡之中。
隻消幾次呼吸的功夫,她身上僅剩的一點邪氣也被化盡,此時她就像個被人隨手扔在地上的木樁子,渾身僵硬無比,一動不動。
我湊上前試了試老婆子的鼻息,已經感覺不到半點氣息,她儼然是死透了。
如果她身上還有半分人氣,即便邪氣被化勁,也不至於就這麽死了,現在見她死得透透的,我心裡也總算是舒了口氣。
還好還好,確實是個邪祟,不是活人。
雲裳也湊到老婆子跟前,將她剛才注入到婆子體內的陰氣系數抽走,在這之後,屍體才開始快速松軟下來。
雲裳一邊將渾身上下的陰氣收斂起來,一邊轉過臉來對我說:“小師叔,快把朱砂拿出來!”
“你要朱砂做什麽?”
“除臭啊,這個老婆子有一半是邪屍,屍氣散了,她會爛的。”
剛說完,老婆子的肉身就開始崩塌腐爛,巨大的惡臭頓時在院子裡四散開來。
我了個天,太特麽臭了,比盧勝材的腳還臭!
就這味道,要是不趕緊清理乾淨,等會兒弄不好會把王川他們給招來,我哪敢耽擱,趕緊跑回客房取來了朱砂。
雲裳拿了一些香粉樣的東西摻入朱砂,又將這些朱砂灑在老婆子的屍體上,而後院子裡的臭味便迅速淡了下去,等到屍臭散盡,通過鼻息還能隱約聞到一股清淡的花香味兒。
我眼看著雲裳將香包收起來,心裡就在想,哪天也拿這東西治治盧勝材的腳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