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平從沉睡中醒來,隻覺得頭疼的難受,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蓋在身上的破被子,心中疑惑不解,明明泉城路的一雙雙大腿還在眼前晃悠,怎麽就躺這裡了?
他晃了晃腦袋,清醒了一下。打量著四周,門口一道布簾垂了下來,牆上掛了件黃色的軍裝。自己躺的是土炕,更誇張的是窗戶上還糊了一層紙。
“做夢了?韋志鵬跟張倫呢?”林永平疑惑不解。
又躺了一會兒。林永平覺得不對勁。做夢怎麽會這麽真實?而且明明前一秒還酷暑難耐,現在怎麽蓋上被子也不覺得暖和了?
他想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但是又不敢動。正猶豫間,聽見有腳步聲,便趕緊閉上了眼睛,假裝還沒有醒。
門簾一掀,一位穿軍裝的人走進來,搖了搖林永平:“哎,哎,還不行嗎?”
林永平不能再假裝睡覺了,隻好慢慢的睜開眼,然後用更慢的語調說道:“啊……怎了,我這是在哪?”。
搖他的人見他醒了很高興:“你他娘的可是醒了,你都迷糊了快一天一夜了。”
林永平大腦飛速運轉: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難道是那種真人整蠱的節目?攝像機呢?
他打不定主意,隻好繼續從搖他的人嘴裡套話:“我這是在哪?頭怎疼的這麽厲害?”
“嗨,咱不是昨天去趙家莊抓雞了嗎?你光顧著逮雞了,一不小心腦袋撞門上了,當場就不省人事。俺這不用板車把你拖回來,沒想到你一直暈到現在。”
林永平將信將疑:“咱抓雞幹嘛?”
“哎,”坐在床沿上的那人笑道:“你還真是暈的厲害,抓雞當然是孝敬皇軍啊。”
“黃軍?黃軍又是哪個?”
“你這是傻掉了啊?皇軍不就是日本人。”坐著的那個人憂心忡忡的說道:“昨天他們還笑話你抓隻雞能把自己賠進去,沒想到你真撞傻了。”
林永平吃了一驚,頓時覺得自己明白了大概。他悲傷的想,自己很可能是穿越了,而且還非常悲催的成了一名二鬼子。
然而現實由不得他難過了,在這一瞬間,他迅速的做了一個決定:拋棄自己從小看抗日神劇培養起來的對日本人的怨恨,先過了眼前這關再說。
他笑著說道:“兄弟,我就跟你開個玩笑,你看你嚇得。皇軍管著咱,誰會不知道皇軍呢?”
跟他聊天的這個人也笑了:“俺就說嘛,大活人還能真把自己撞傻了不成?”
林永平陪著乾笑了一聲,隨後假裝恍然大悟的一拍腦袋:“張倫跟韋志鵬呢?兄弟受累把他倆叫來,我問他倆點事。”
“那是誰....俺看你休息的還是不行,你快躺著吧,到晚上俺再來。”這人說罷不等林永平留他就站起來走了,臨出門還回頭憂心忡忡的看了林永平一眼。
這人一走林永平可就精神了。他猛的從床上坐起來,床腳旮旯翻了一圈,在確定沒有攝像頭之後,也確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斷:確實是穿越了。
現在他已經顧不上質疑這樣違背了科學常識的事情怎麽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了。滿腦子想的只是:回到過去也就罷了,為什麽自己會成了漢奸?
要尋找答案,只能繼續問剛剛來看自己的這個人了,看起來他跟自己關系還是不錯的。
林永平沒有出門找他的勇氣,結果就是一直等到日落西山,那哥們兒才又進門。
林永平趕緊站起來拉住他的衣袖到床邊坐下:“兄弟,
你可來了。我確實有好些事想不明白。 其實就是腦子撞了一下,可能三兩天就好了,不過還是想你現在就給我說說,要不我天天躺著裡想這個難受。”
那人嘿嘿一笑,說道:“看出你犯迷糊了,你以前可從來不叫俺兄弟。現在也別叫了,你還是叫俺棒槌吧。”
“好,棒槌。”林永平顧不上客氣了:“咱隊裡沒有叫韋志鵬和張倫的嗎?”
“沒有,你今上午都問過了。”
“哦,好好。”林永平害怕再把他嚇走,趕緊解釋道:“我腦子太亂,把一些事都記串了。”
棒槌點了點頭,林永平又問道:“咱這是在哪裡?”
“炕上啊。”
林永平發現棒槌的腦子不太靈光,而且似乎也知道了他這個綽號的由來,隻好無奈地補充到:“我是說咱在哪個地方?”
“哦,那俺想差了。咱這不在長山縣城嘛。”
隨後見林永平還是一臉的疑惑,棒槌補充道:“山東。”
林永平稍稍放心了,時間上的跨度不小,空間上的跨度倒是不大,起碼穿越的還不算遠。
他想了一下,又問道:“咱們這裡有多少鬼……額,皇軍?有多少咱們自家的弟兄?”
“沒事,你要想說鬼子就說鬼子,他們私底下都這麽叫。俺是腦袋不好使,怕叫慣了,改不了口。皇軍還是80人上下,咱們皇協軍200來人。”
林永平心中有了一些不能表達出來的氣憤:為虎作倀也就算了,200個人甘心歸80個人管。
他又問到:“咱每天的工作內容是啥?就是說,咱每天都幹啥?天天都去抓雞嗎?”
棒槌笑了:“老百姓多少雞也經不起咱這樣抓。就是站崗放哨唄,再就是巡邏。不過大家都願意站崗,不願意巡邏。”
“為啥?”
“站崗雖然在皇軍眼皮子底下晃悠,但是能歇歇啊。巡邏的話風吹日曬,而且要是讓皇軍撞見你偷懶就倒霉了。”
隨後棒槌又補充道:“你腦袋還真是撞得不輕,你忘了以前帶我巡邏的時候在李家鋪子喝茶,被皇軍撞見,罰咱倆站了一天。”
林永平笑了一聲作為回應。這時他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棒槌,現在是哪一年?”
“昭和十七年。”
林永平不知道是哪個倒霉翻譯官告訴他的,有些哭笑不得:“這裡沒有日本人,咱不按這個算。”
“哦,那是民國三十一年。”
這下林永平怪不得棒槌了,隻恨自己歷史學的太差了。他苦苦思索:民國三十一年,民國三十一年,這究竟是哪一年?
要是知道是哪一年,他就可以站在上帝視角上,勸棒槌:“兄弟,現在8年抗戰就剩下x年了,是時候棄暗投明了。”然而現在他還得花一段時間尋找答案。
林永平又問棒槌:“咱這裡附近哪裡有國軍?或者遊擊隊?”
他打定了主意,一有機會就撒丫子溜。
棒槌搖了搖頭:“差不多全山東都是皇軍的,中央軍都在南邊。你說的遊擊隊,誰知道呢,知道了在哪咱們不早就去打他們了嗎?”
林永平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問道:“棒槌,我以前殺過人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