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地的最後一絲余輝掩下地面,寒意漸濃。
涼風裹挾著絲絲寒意,拂體而過,帶走的是縷縷殘存的溫暖。
巴魯筆直坐在戰馬上的身軀,被天地間淺淡的光亮投射到地上,拉的好長。
漸沉的暮色,凝聚出少些的寒露,讓他盔甲上面集結出一層細密微小的水珠。
胯下異常壯碩的坐騎,擺著頭,輕聲打了個響鼻。
使陷入沉思的巴魯回轉過神,他輕輕撫了撫愛馬油光順滑的鬃毛,眼神裡流露出一縷少有的情感來。
比身後的那些戰馬明顯高壯了許多的坐騎,也像是感受到了什麽,用自己扁長的大腦袋蹭了蹭巴魯,輕快的發出一聲嘶鳴。
“怎麽,你也著急了?”巴魯望向遠方,用略帶諷刺的口吻輕輕的說問道。
像是在問胯下戰馬,又不像是。
這時,一騎從視線及處,疾駛而來。
片刻,就到了巴魯的身前不遠處。
戰馬還未停穩,馬上騎卒就已經大聲稟明道:“啟稟將軍,蓋倫將軍所率兵馬在屬下離開時,已經攻上烽燧。”
巴魯點點頭,淡淡吐出兩個字,道:“再探。”
“是”哨騎應聲打馬向原路返回。
巴魯注視著映照在地上愈來愈淡的影子,雙眸中冷芒一閃而逝。“蓋倫,希望你能把握住這次機會,不然回到王帳,陛下那裡你要怎麽解釋···”
涼風徐徐,把狼頭王旗吹拂的忽高忽低,搖擺不定。
巴魯的心境,卻平靜無比。
平靜的就像一處深潭,深邃幽靜,不起波瀾。
二千五百名天狼一族最勇猛最善戰的兒郎,整整齊齊的列陣在他的身後。
這就是無懼任何,睥睨天下,無與倫比的底氣所在。
就算讓他帶著這二千五百名草原健兒馬踏中原,他都敢。
前提是不要面對那座無法逾越的可怕雄關。
鐵壁雄關可不只是巴魯心中的痛,也是天狼一族,乃至整個草原民族深深切膚的痛。
鐵壁雄關始建於六百年前的大秦中業,興建於百年前的大夏初期,前前後後漫長的六百余年光景裡,草原上的霸主換了一茬又一茬,可不管再怎麽傲視群雄的霸主,也不曾攻破過這座被譽為天下第一的雄關。
就連二百年前被稱作草原天狼的鐵赫天,帶領著天狼一族戰無不勝的狼騎,統一草原,征服西域,在鐵壁要塞前也不得不飲恨而歸。
鐵壁要塞就像一座無法逾越的障礙橫亙在那裡,引領著無數人去千方百計的征服它。又像一座聖光無限的神山,使人忍不住地去驚歎和敬仰。
巴魯習慣性的眯了下眼睛,遙望著落日峽谷的方向,用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音調,冷冷說道:“在不久的將來,我會帶領著天狼戰騎超越先人,踏破那座雄關,打破那個神話,我相信這個日子不會很遠···”
暗夜悄然而至,天地如墨色暈染。
“嗚~~”
一聲悠長的號角從峽谷的方向遠遠傳來。
“報~~”一名哨騎從峽谷那邊疾馳而來,一邊奔馳,一邊托著長長的音節高聲呼喊著。
哨騎駛至巴魯的近前,急聲稟道:“啟稟將軍,夏軍約有5000騎,距離峽谷口已不足五裡。”
巴魯冷聲問道:“可看到誰的將旗?”
哨騎毫不思索道:“是一根火紅色的羽毛。”
巴魯聽聞雙眼微眯,眯縫中閃過一道寒芒,
喃喃道:“赤羽營,風凌熀。”說著對那名哨騎又下令道:“再去探,看是否他的身後有無援軍,探清後速速來報。” “是”哨騎轉身打馬離去。
巴魯一提韁繩調轉馬首,對著沉寂無聲但卻肅殺之意直衝雲霄的2500名狼騎,朗聲大喝道:“列陣~今天就讓咱們會一會這大夏北方軍團的甲子營之一,是如何的厲害!”
“吼~吼~”
回答他的是化二千五百為一的怒濤聲。
“哞~”牛角號響起,瞬間回蕩大地。
二千五百名狼騎兵鋒所指,戰意激蕩,直衝雲霄。
這時又一名哨騎從後方遠處打馬而至,眨眼就到的近前,高聲喊道:“啟稟將軍,蓋赤將軍····”
“嗚~”峽谷方向號角驟起。
洪亮悠揚的號角,恰巧蓋過了這名哨騎的聲音。
巴魯濃眉微皺,斷聲喝道:“上前來。”
哨騎的臉上明顯飛出一絲緊張,那雙年輕的眼眸裡閃現著難以掩飾的激動,就仿佛像是突然見到自己久仰之人時的興奮。
看著這張年輕的臉龐,巴魯內心深處不知名處,沒來由的一動,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巴魯淡然一曬,把這股奇特的心思拂到一邊,盡量使自己的神態平和近人。
這讓他身旁的幾名近衛和心腹將領,都感到詫意的同時,也感到不可思議。
自己的這位主官可是在勳貴如雲的王帳,都是出了名的不苟言笑冷臉以對。
對待屬下將領更是以嚴苛著稱。
今天卻對一名小兵,露出了平時難得的吝嗇笑容,真是實屬不易。
年輕哨騎怯怯的催馬到了跟前,一雙明亮透徹的眸子,怔怔地望著巴魯,一時間似乎因過度緊張而興奮的忘記說話。
巴魯也不催促,更抬手把一名剛要出言訓斥哨騎的將領給製止住,他望著那名哨騎,突然間喜歡上了這雙年輕的眼睛。
這是一雙清純似水乾淨透徹的眼睛。
對,就是乾淨。
裡面沒有一絲心機,一分權謀,一縷血腥摻雜其中。
有是只是明亮與純淨,還有那年輕人特有的靦腆與興奮,最多的還是那份勇往直前的衝勁。
巴魯淡然微笑,他也曾年輕過。
那時年輕的自己,也一樣心中充斥著滿滿的豪情萬丈,壯志情懷,只是現實的無奈讓自己蹉跎了那段激情的歲月。
當看到年輕哨騎那雙乾淨的眼神,巴魯油然生出一種打心底的親近。
也許是巴魯的笑容,驚覺了年輕哨騎,臉上一紅,神情更是躊躇不以,一時間,有些慌神的不知如何是好。
這一切巴魯看在眼裡,嘴角的弧度更大。
幾名一直緊隨其左右的心腹將領,看著自己主官的愉悅,不由彼此相視一笑。
年輕哨騎定了定心神,似乎鼓起莫大的勇氣,才幡然朗聲道:“啟稟將軍,蓋倫將軍已····”
正在側耳聆聽的巴魯,聽聞此處,忽感心神一震,迫切的使他神魂欲裂,那是一種本能的危險預兆。
就在這一霎那,驟變突起。
只見正稟告軍情的年輕哨騎,手腕猛地一抖,兩道黑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驀然朝巴魯射去。
而他自身則並沒就此罷手,猛的一夾馬腹,受驚的戰馬一個前衝,猶如脫弦的利箭般緊隨前兩道黑芒向巴魯衝去。
突變的情形,讓巴魯意外迭生。
更讓他身旁的近衛和將領大吃一驚,紛紛大聲示警道:“大人小心~”
巴魯的瞳孔中閃過一絲被戲弄的惱怒,可人卻並不顯一絲慌亂。
常年生死邊緣的行走,早已練就了一副比平常人強大太多是心態。
臨危不亂。
是最基本的。
突變發出時,沒來由的危險征兆,使他有了一定的防范。
隻微微的吃驚一怔後,隨即快速的做出了反應。
輕仰、抽刀、劈砍。
三個動作一氣呵成,愰如一個。
幾步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兩道黑芒在空中疾速飛行了一段極短的時間,就在眼前變的清晰起來。
“弩箭!”
巴魯心中隻浮現出了這兩個字,黑芒就已到了眼前。
刀出,箭落。
第一個黑芒在一道刀光中,發出一聲金石響後,應聲而落。
第二個卻瞬息而至。
快到極速。
讓巴魯根本無法躲避。
巴魯來不及細想,隻憑本能,一個側身,避開胸前要害。
一陣錐心的劇痛傳來,第二個黑芒正中左肩。
“爾敢~”旁邊響起怒不可遏的驚吼聲。
已有幾名近衛拍馬趕了上來,想攔阻年輕哨騎的衝刺。
可是,如此短的距離,加上受驚戰馬的急衝,不過是眨眼及至。
近衛們想阻攔已經有些遲了。
雖說猝不提防下肩膀中創,但巴魯絲毫未現慌亂,一雙只有少許波動的眼眸中,冷光迸現,緊緊盯著就要到達正前的年輕哨騎,猛的一磕馬鐙,胯下愛駒早就和他心意相通,一個健步向前迎了上去,手中刀光再起,在黑暗裡劃出一條長長的鏈光,朝著迎面駛來的年輕哨騎當頭劈下。
疾駛而來的年輕哨騎戰刀也早已出鞘,戰刀隨著馬勢,快捷而凶猛地迎上那條刀鏈。
長刀對長刀,刀光碰撞刀光。
“當啷···”余音環繞。
兩柄戰意盎然的長刀在空中劃閃出一串的星火。
年輕哨騎頓感手中一輕,不由暗叫一聲“不好”,不曾想對方手中所持的居然是一柄鋒利異常的寶刀。
刀,斷。
年輕哨騎當即撒手,在那一霎的電光火石裡,身體一滑,挪身馬腹一側,險之又險地躲過罩頭劈下的一抹刀鏈。他借助一側馬鐙為支點,腳掌驟然發力,一個躍身,身體如鷂子一般在空中斜斜飛起,朝一刀攻勢未盡的巴魯猛地撲去。
巴魯眼中閃過一絲愕然,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他刀勢不變,悍然出掌,左手如雲龍探爪一般擊向年輕哨騎的腹間。
年輕哨騎身處空中無處借力,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一掌閃擊在自己右腹,如同被錘子傾力重擊了一下,一股腥甜即時上湧到口腔中來,他強忍著眩暈,咽下那口血,那雙年輕清澈的眼眸中卻滿是計謀得逞的笑意。
他雙臂一拉一扯間,人已借助巴魯還未來的及收回的臂膀,一個翻身,在所有人驚詫萬分是眼神裡,躍到了巴魯的身後。
一連串的動作在白駒過隙間的時間裡完成,如行雲流水般流暢。
一切的算計精準到位,隨機應變的心思,縝密的讓人咂舌。
就連一項極為自負的巴魯在那一瞬裡也為之一愣。
兩人一騎,
突如其來的狀況使巴魯那匹萬中挑一的坐騎也驚嘶連連。
短暫的錯愕過後,巴魯不及細思,手腕一轉,收回去勢已盡的戰刀,一掄,在自己頭頂反向朝身後割去。
只是這時為時已晚,隻感覺被一隻強勁有力的手掌,牢牢抓住抬起的刀柄,任自己怎麽發力也無法擺脫。
這讓巴魯的臉色陰沉似水。
年輕的哨騎雙腿緊夾馬腹,身體貼近巴魯的後背,不言不語,抬手就望巴魯的面門射出手弩中僅存的第三支箭矢。
巴魯大驚失色,做不出如何舉措,只有本能地抬起那條受傷的左臂,以手護臉。
“啊~”
一聲深感屈辱和憤怒的淒厲慘叫。
讓已近在咫尺的近衛和心腹將領們亡魂皆冒,不要命似的趕來。
只是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的瞬息間裡,快的根本使他們做不出反應,來不及救援。
他們只有赤紅著雙睛,死死地盯住那道身影,來宣泄心中的驚恐和無與倫比的怒火。
錐心的疼痛,就想一條滿是尖刺的毒鞭,無情的抽打著巴魯的驕傲,讓他的心境在那一霎裡百轉千回,滋味萬千。
但他並未喪失理智,因為危險迫在眉睫,刻不容緩。
屈辱的刺激激發了他骨子中那股凶戾之性,他不由放棄手持的寶刀,以換來右手的控制,屈臂成肘,運起全身氣力朝身後狠狠撞去。
“噗···”的一聲,一口溫熱的液體,從身後噴到了巴魯的後頸處。
狠狠狂力的一肘,讓年輕哨騎感到肝膽俱裂,幾乎跌落下馬。
內髒一陣洶湧翻騰,忍不住又大口吐了一口鮮血。
只是那雙年輕的眼眸裡布滿凝冰般的冷靜,一股狠厲之意從眸子深處勃然迸發,讓他本英挺的面容變的有些猙獰。
他掄起左臂,以空弩箭匣為石,狠狠朝巴魯頭盔上砸去。
“嘭~”的一聲響。
沒有血花飛濺,只有一聲悶響夾雜著一聲悶哼傳來。
空匣砸在巴魯的頭盔上,發出一聲,叫所有人都感到驚懼的悶響。
然後就看到,這位在狼族有著莫大聲譽的不敗將軍,不斷的搖晃著他那偉岸的身軀,發出一聲低沉的悶哼,轟然倒地。
幾經交手,看似繁瑣,實際上不過短短的幾息間。
勝負已定,身死立判。
“將軍~”驚呼迭起。
巴魯的近衛已經近在身前,最先的一名,不過一步之遙。
年輕的哨騎本想再用巴魯的寶刀補上一刀,可是那名當先的近衛,已把手中長槍刺到了自己跟巴魯的中間。
咫尺,卻好比天涯。
年輕哨騎調轉馬頭的同時,不由暗暗歎了一聲“可惜”,當即不在遲疑,揮刀在馬臀上重重一磕。
胯下良駒在一陣吃痛的驚嘶中,邁開四蹄朝峽谷的方向狂奔而去。
此刻,巴魯已經被手下眾人抬到了一個平緩地。
除了左臂中了一支幾乎快要沒到箭尾的弩箭,最觸目驚心的是另一支把他左手和右眼釘在一起的一箭。醒目鮮紅的血水正從他的額頭、左手、右眼中泊泊不停的流出,他單眼緊閉,面色慘白,幸好氣息尚存,只不過斷斷續續時有時無,看上去受傷頗重,淒慘異常。
另外的兩名千夫長早已來到跟前,看著巴魯如此模樣,都驚恐萬分的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所措。
“嗚~”渾厚的號角聲,從峽谷那邊遙遙傳來,愈發近了。
兩名千夫長的臉色凝重,怎麽也掩飾不住,彼此眼中的慌亂之意。
一名近衛統領模樣的狼騎,望著重傷昏迷不醒的巴魯,對那兩名猶豫不決的千夫長急聲說道:“將軍身受重傷,大軍還得兩位統領,希望兩名將軍請盡快決斷,救治將軍才是主要的,不然回到王帳狼王陛下追究起來,恐怕兩位·······”
那名矮小的千夫長聞言猛的一驚,兩隻瞳孔在一縮一漲間,急聲回道:“是···是···是,將軍的身體最為緊要。老木,我看咱們還是先撤兵吧?”他說著把頭轉向另一名千夫長。
叫老木的千夫長聞言也沒有猶豫,立刻點頭回答道:“對,撤兵。一切都以將軍的身體為重。”
望著早已驚慌失措的兩人,近衛統領的眼底流露出一道不加掩飾的譏諷,也不多言,當即背起巴魯上了一匹戰馬,領著眾近衛率先離去。
“呸,什麽東西···”矮小千夫長對著眾近衛離去的方向重重的吐了一口吐沫,罵道。
叫老木的千夫長連忙小聲的勸慰道:“慎言,慎言。”當看到矮小千夫長又要張口講些什麽,急忙對身旁的傳令兵喝道:“還愣著做什麽,吹號,撤兵。”
“哞···哞···哞···”
撤退的號角,在這個草原傍晚的時分,幽幽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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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一箭飛來。
疾如閃電,快似奔雷。
帶著尖銳破空的嘶鳴,裹挾著一道犀利的勁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蓋倫的頭顱射來。
這一箭的突然性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包括蓋倫自己。
蓋倫萬萬沒料到在勝利垂手可得的最後關頭,居然有人潛伏在了自己身側的不遠處,在自己最心神搖曳的那一刻,發出了超乎尋常的一擊。
這是致命的一擊。
勃勃是在距離此七十步外的地方,射出了這致命的一箭。
箭在射出的那一瞬間,勃勃的心境仿佛突然平靜了下來。
不管是戰馬的嘶鳴,還是人聲的嘈沸,風的吹拂,在那一刻統統消失不見,就像是被屏蔽在了耳朵之外,唯一剩下的只有自己的心跳聲。
隨著心率有節有奏的跳動,勃勃的呼吸慢慢平穩下來,漸漸和心跳達成一種奇妙的一致。
握弓的手異常穩健。
仿佛在那一刹那裡,他就是手中的那支箭,那支箭也變成了他。
目光所至,箭鋒所指。
當隱隱看到臉上有道刀疤的狼騎千夫長把手抬起,勃勃也松開了緊扣弓弦的手指。
箭離弦,疾如電。
箭鋒所向,帶著一道長長的虛影,直飛那名刀疤千夫長。
在箭中他的那一微瞬,勃勃看到他明顯的愣了一下,緊接著利箭像一道彩虹,濺灑出點點緋紅,貫穿了他的太陽穴。
只見他帶著一臉的錯愕、不甘和絕望,跌落馬下。
就在勃勃返身準備逃的時候,
“哞···哞···哞···”
遠處傳來三聲牛角號特有的低沉渾厚聲。
勃勃在狼族裡待過,知曉三聲短音,代表著撤退的信號。
勃勃站定身子,驚疑不定的遙望著號角響起的方向,怔怔出神。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一雙剛剛還神采迸現的眼睛裡,此時此刻滿是黯然。
他不禁失神的喃喃自語著,“你也成功了嗎?看來這此我又輸給了你······”
正欲攻佔烽燧的二百狼騎,忽聞三聲預示著撤退的號角,都有些懵,都不解的一同眺望著那個方向,先是驚詫,後是迷茫,最終慌亂開始蔓延。一時間紛紛舍棄烽燧上垂手可得的戰功,撥轉馬頭朝來路的方向急急離去。
猶如雷動的馬蹄聲,漸行漸遠。
像凌壓在諸人頭頂的一片雷雲,忽然遠逝。
讓人猶如卸下萬金重擔,如釋重負。
支撐著勃勃的最後一絲氣力轟然倒塌,四仰八叉得躺在地上,像是一條被丟到岸上的魚,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恢復著早被抽取一空的精力。
柔軟的草地墊在身下,遙望著天際稀稀出現的星辰,涼爽的晚風四下吹拂,大起大落的心緒歸複平靜,放松而自然,經不住要讓人就這麽躺著,一直躺著永遠。
全身心的投入時,感覺不到什麽,可當停下來徹底放松心神時,就會發現渾身的酸痛,讓你哪怕顫動一下小拇指的力氣都欠缺。
肌肉的酸痛一波接著一波,像是沒有停歇的時候。
雖然危險遠離,大戰也已結束。
可勃勃的汗水比那個時候流的還多,
只是勃勃沒有去在意,
他只是在笑,
笑的像個孩子。
活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