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夏伯爵竟然能請得動聖壤親王,為他這場示威站台,看來,罪臣之前還是低估他了……”
老陰貨以一個極其卑微的姿勢,向高總管請罪道。
“陳大人,看樣子,他們,並不像我們之前想的那麽孤立無援……”高總管面無表情回應道。
隨後,他話鋒一轉道:“陳大人,依咱看,以您的忠誠,抗命的事,是斷然做不出來的。只是雖未抗命,但這辦事不力,卻是跑不掉的,而這場風波的後果,您也親眼看到了,著實是有些棘手。不知道上面知道聖壤親王現身的事,又會如何動怒。”
“是,這次都是罪臣的錯,還全仗高總管能在上面為罪臣說兩句好話。”
老陰貨對著高總管一躬到地,然後將剛剛在心裡盤算的免災之財,盡數獻了出去。
一開始,老陰貨還打算省著點用,最好用最小的代價,就能達到目的。
但聖壤親王的出現,讓他的一切算計都破滅了。
不把老底掏光,他還真不確信高總管能不能保他周全。
更何況,今天的認罪只是一個小節目,真正的大頭,還在後面,而這,也是需要高總管盡心配合才有可能辦到的。
老陰貨提出的價碼,有些出乎高總管的意料。
雖然他還努力維持著表情上的平靜,但那不禁上挑的眼角,卻是出賣了他此時心裡的歡喜。
沒想到,這一次問話,竟能從老陰貨身上刮得如此多的油水……即便有聖壤親王那個意料之外的突發情況,這些油水,也足夠厚了……
得了好處,高總管對老陰貨的態度自然而然熱切了一些。
他又拍了拍老陰貨的背,幫助他舒筋活血,調理內傷,隨後二人下了高台,回到屋中,談起正事來。
謝罪的流程已經走完,老陰貨要開始他下一步的計劃了。
“高總管。”老陰貨坐著抱拳道,“此番借著您前來問話,罪臣還有一些要事要向上稟報,還請高總管代為轉達。”
“好說,好說。”已被喂飽的高總管卸下特使的架子,滿面紅光的答道。
於是,老陰貨便將自己的計劃具體陳述了出來:
“高總管,雖說上面讓暫緩對洛曦的行動,但依老臣看,這‘暫緩’只能是‘暫緩’,絕不能拖成‘終止’。因為根據天卜閣的測算,洛曦,依然是大皇子繼位之路上的最大障礙。”
“嗯,這點自是當然,上面也從來沒想放過那個小丫頭。”高總管咂著茶表示了認可,“但現在夏伯爵有了同歸於盡的能力,中途又莫名其妙殺出一個聖壤親王,這事情,可就棘手嘍!陳大人,你一向足智多謀,一定已經有了新的打算吧!”
聞言,老陰貨強忍傷痛,微微一笑,“罪臣幸不辱使命,當真是有了個萬全之策。高總管,請上眼。”
說著,老陰貨將事先準備好的材料打開,呈給高總管觀瞧。
這材料中,有一個小盒,盒蓋打開後,蒸汽升騰,其中的全息投影,正反覆播放著龍升儀式時,洛曦被吊在浮空艇下,舉著“魔槍”接受民眾歡呼的畫面。
剩下幾份材料,則是一些報紙,有大報,也有小報,報面上都刊載了洛曦手持魔槍的照片,而配文也多是“為何神聖公主會墮落與魔共舞”一類博人眼球的標題。
高總管仔細看了看這幾份材料,初步猜到了老陰貨的打算,但他還是有幾分不解,於是便問道:“陳大人,這是什麽意思?難道說你想將洛曦與魔族扯上關聯然後除之?”
“高總管,
您高明!”老陰貨奉承了一句繼續道:“起初,罪臣挑選那魔族造型的槍械賜給她,隻為羞辱,卻沒想到如今竟有意外的收獲。如果善加運作,將洛曦與魔族聯系在一起,那即便是夏伯爵,也不好插手,更進一步,如果一切皆如老夫安排的那樣,那夏伯爵就不是護不護得住洛曦的問題了,到時候,從公義到私情,所有人都會逼著他,大義滅親!” 說到最後,老陰貨恨恨的咬牙切齒起來。
但以高總管的表情看,他還完全沒有被老陰貨說動。
“陳大人,關於你的計劃,咱可是有一大堆疑問,問多了,您可不要介意。”
“請您賜教,老夫洗耳恭聽。”老陰貨道。
“好。”於是高總管便把他的疑問都說了出來:
“首先,這第一點,僅憑佩槍的造型,就說洛曦與魔族勾結,理由是不是太單薄了。更何況,大家都知道,考生用什麽槍,可是天卜閣決定的。難道說,洛曦與魔族勾結,也是天卜閣安排的?這個問題解釋不通,余下的,都是空中樓閣,甚至會引火燒身。”
聽了高總管的疑問,老陰貨自信一笑,搞陰謀,是他的老本行,在這個領域,他自認不會輸給任何人。
“高總管,您此言差矣。”老陰貨道,“雖說這把魔族造型的槍是天卜閣所賜,但這件事怎麽解釋,全憑人一張嘴來說。天卜閣賜她魔族之槍,本是為考驗她的心志是否堅定,是否嫉惡如仇,但怎料到,已受到魔族誘惑自甘墮落的洛曦,竟沒有理解天卜閣希望她拒絕魔槍以示忠貞的本意,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在民眾面前展示炫耀魔槍,實乃令天下蒼生寒心。”
“呵,陳大人,您這張嘴,可還真是顛倒黑白、殺人不見血啊!”高總管笑道,而後他又問:“就算你把天卜閣從這件事中摘清了,但僅靠槍的造型定罪,還是有些不靠譜吧!”
“高總管,您說的對,所以老夫有了接下來的計劃。”老陰貨繼續侃侃而談, 將他的剩下的設想說了出來。
“之前當老夫去尋那魔族刺客時,發現他竟然已自行離開。之後,為了不負上面的器重,老夫始終沒有放棄對那魔族刺客的追查,而追查的結果,也恰恰構成了老夫這個計劃的基礎。”
“哦?繼續說下去。”高總管終於來了興趣,放下茶杯認真聽了起來。
老陰貨見事情有門,興致也高了起來。
他繼續道:“根據老夫的追查,那魔族刺客在去考場行刺途中,曾在沿路犯下多起慘案,並已對民眾造成了諸多恐慌。之前為大局計,老夫一直將這些消息壓了下來。不過事到如今,老夫卻打算將這件事添一把火燒起來。突然出現的魔族,與洛曦手中的魔槍,這兩件事放在一起本來就容易引人遐想,再加上適當的運作和造勢,老夫相信,要不了多久,洛曦勾結魔族這件事,就會成為所有人心中板上釘釘的事實。”
“當真能夠如此嗎?”高總管問道,“要知道,你這可是毫無根由的栽贓陷害啊!證據呢?如果拿不出證據,又有什麽說服力呢?”
高總管的這一質疑,自然也在老陰貨的意料之中。
“我的高總管啊,沒有證據,我們不會製造證據嗎!別忘了,老夫的另一重身份,可是白氏的族中長老啊!”
老陰貨指著衣服上的三嘴箭魚家徽有些得意的說道。
“而我白氏手中最有分量的一張牌便是——”
聽到這裡,高總管臉上終於露出興奮的神情,他與老陰貨幾乎異口同聲的說出四個字來——
“皇家探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