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境內,綠骨陰府。
踏!踏!
“就是這裡麽?”陣陣腳步聲中,一個普通的中年大漢,目光中煞意流動。
“不錯,我派人詢問過趙國劍河宗修士,那小輩最後出現的地方,就是在這裡。”一個弱冠少年走到前方,點頭道。
赫然,便是青陽。
“哼,多生事端,若是你告訴我們,孟道早已生死道消,哪還有這麽麻煩。如今,我們五人都成了大夏的笑話。”一聲冷哼,一個目光含煞的豐神俊逸修士,恨恨地看了青陽和徐未央一眼。
在他身旁,一個清麗脫俗的女修,神色複雜。
青陽眼中怒色一閃,他深吸口氣。
苦笑道:“此事,確實是青陽之過。所以,回到大夏之後,青陽便馬不停蹄地,與諸位聯系了。諸位既然來了,想必不是來聽老道絮叨的吧。
你們說呢,陳道友、丁逸道友,還有……碧瑤仙子。”
若是讓他人知曉,定會駭然。
青陽、徐未央、陳天都、丁逸、木碧瑤。
小小趙國,竟有五大出竅匯聚,而他們的聯合,隻為追殺一人。
丁逸冷冷地看了青陽一眼。
他雙手一拍,一個圓形羅盤便落入場中。圓盤猛烈旋轉,一道神異光芒,瞬息掃過方圓百丈。
光芒之中,劍河宗修士挑釁綠骨陰府,高空之中劍河宗結丹修士的談話,李墨從陰府內出來,一切一切,清晰可見。
“哼!”聽到劍河宗修士交流,面容如猙獰惡鬼般的徐未央冷哼一聲,周身殺意波動。
“徐道友,何必跟這些小輩置氣。”青陽淡笑說道。
徐未央想了想,不知想到什麽,臉色竟真緩和下來。
青陽見此,笑道:“看來,徐道友對南蠻之地帶回來的徒弟,頗為滿意啊。”
徐未央嘴角微揚,沒有說話。
此時,羅盤之上,光芒漸漸微弱。
丁逸目光含煞,搖頭說道:“沒有孟道的氣息,不是傷勢太重死掉了,就是在什麽空間法寶中。
否則,我玄天九星盤,不至於感應不到。”
青陽羨慕地看了羅盤一眼。
他點頭道:“既然這樣,我來推衍這小輩行蹤。此外,我們幾人,聯手鎮壓趙國、巴山、南鳩三國虛空。這次,務必要讓這小輩,插翅難飛。”
丁逸背負雙手,冷冷道:“不只是這三國,周圍的幾個屬國,也不能放松警惕。孟道的危險,相信不用丁某說明,青陽道友和徐道友更有切身感受。
對於此事,任何謹慎都是應該的。
如果你們不想將來被孟道逐個擊破,各位,這次就拿出你們真正的水準來吧。”
“好!既然這樣,以此地為中心。我們五人封鎖天地,一步步縮小包圍圈,甕中捉鱉。”青陽古井無波,點頭說道。
相比面子,擊殺孟道才是大事。
丁逸眉頭稍緩,轉頭看向身旁的清麗脫俗女子:“瑤妹,我唯一擔心的,就是你。怕你心存善念,於心不忍。你不會這樣的,對麽?”
清麗脫俗女子勉強笑道:“丁郎說笑了,我自然不會如此。”
“不會最好!”丁逸笑著道,他輕輕地撫摸了清麗脫俗女子耳邊發絲。
“我去東面!”陳天都見此,冷哼離去。
他一步踏出,眨眼便在萬裡之外。
青陽雙手掐訣,旋即,場中出現了一道蔚藍法相。
青陽笑道:“我本體鎮守虛空,
化身繼續推衍那小輩的方位。” 青陽的眼中,滿是凝重。
在李墨收集陰魂的半年歲月,他可並非什麽都沒做。
確認孟道生死,派遣修士尋找李墨蹤跡,聯絡各方……
青陽轉頭看向徐未央,凝重道:“徐道友,不可小覷孟道,雖然有我與丁逸道友推衍。但是探查消息,是你的拿手本事,就拜托徐道友了。”
“放心,這也是為了我自己的小命。”
徐未央點頭,聲音沙啞。
“那我便去了!”
說著,徐未央一步踏出,融入虛空不見。
……
大夏,位於乾元大陸正中,乃是乾元大陸上修士聖地。
北至天星河,南至雲蒼山。
凡目光所及,皆在大夏統領之下。有修士曾丈量,從南往北,哪怕是結丹修士,不眠不休,也要足足一個月才能到另一邊。
可想而知,大夏的浩瀚無邊。
這麽寬廣的地域,哪怕大夏皇族是皇道修士,也難以掌控。
廣袤無垠的大夏國土,便擁有許多屬國。
河嶽國,便是其中之一。
相比一旁的趙國、南鳩國與巴山國,河嶽國的修仙者算是極為稀少了,這裡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安樂富足的生活,讓許多人沒有修仙的心思。
此刻,河嶽國中,某個凡俗城池,人聲鼎沸,貨郎叫賣聲、酒樓喧鬧聲……不一而足。
李墨坐在臨河酒樓之上,淡淡地看著河水東流入趙國,沒有絲毫波動。
距他來河嶽國,已經有三天時間。
這三天時間,他什麽都沒做,甚至沒有用過任何法術,如同一個真正的凡俗書生。只是,偶爾來到這座酒樓,喝一些小酒,看一下美景。
周而往複,循環不止。
這幾天,有數波修士從這座城池路過,也有神識掃描,只是卻沒一人發覺李墨的異常。
然而,李墨沒有絲毫得意。
相反,若是仔細看去,在他眼中,還有一絲憂慮。
自從當日,那劍河宗老者說明一切後,李墨便離開了趙國、南鳩、巴山三國之地,李墨已經足夠小心了,只是卻似乎依舊不夠。
之前三天,河嶽國城池中風平浪靜,似乎一切都只是李墨的錯覺。
但今日,一切有了不同。
到如今,紅日還未完全西沉,就有十三波修士經過,其中,甚至還有結丹修士。
這座城池不算大,往常一天能有三次修士路過,都算是頂天了。
希望不要是因為自己。
李墨心底暗歎。
隱匿凡俗,也就意味著失去了修仙界的消息。只是,李墨也很擔心,自己若還在修仙界活動,定然會被找出來。
動作越多,就越是危險。
索性,混跡在凡人中,只要不出手,以自己神魂的奇異,哪怕化神,不正面撞上,也察覺不到。
李墨端起一杯水酒,正要一飲而盡。
驀然,河面之上,微瀾乍起。
李墨目中烏芒一閃而逝,在桌子上留下幾兩碎銀,緩緩離去。
修士耳聰目明,河流之中,一隻形似猿猴,指甲細長的黑色陰魂,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看著城池的一切。
這陰魂不過築基修為,但是這隻陰魂的出現,也意味著李墨的憂慮,多半為真。
紅日西斜,整個河嶽國,都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
嚦!嚦!
陰風呼嘯,李墨耳邊,鬼哭狼嚎的聲音,顯露無疑。
李墨眉心一跳,他的目光微不可查地瞥了眼其他凡俗百姓。
只見他們似毫無察覺般,依舊做著自己的事情。
甚至,在李墨眼裡,一個陰魂穿過儒生身體,儒生身體一抖,但也並沒有發覺什麽。
李墨目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嗚嗚,有鬼,娘親,有個長舌頭的鬼趴在我面前。”驀然,一個小孩子的哭聲打斷了李墨的思緒。
李墨抬眼看去,一個手上拿著糖人的肥胖小孩,趴在地上哭哭啼啼。
在他面前,一個長舌頭的陰魂,披頭散發,猙獰大笑。
只是,周圍的大人卻毫無察覺。小孩母親抱怨道:“這孩子,胡說什麽呢。”
說著,她左右張望,心裡沒來由地生出一絲懼意,抱起小孩快速離去。
圍觀眾人見此,啞然失笑間,紛紛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李墨一路行來,無數看起來怪模怪樣的人影,一一顯現。有提著腸子的厲魂,也有渾身鮮血淋漓的惡鬼,還有的看起來如花似玉,但眨眼間,就將另外陰魂一口吞掉。
這些,除非一些身體虛弱的凡人和稚童之外,尋常百姓並不能看到。
驀然,李墨身形一滯,在他前方,一個渾身流膿的恐怖陰魂,目光漆黑一片,左右看去。
李墨面無表情,但腳下卻微不可查地轉了個彎。
走到僻靜處,李墨方才松了口氣。
這些陰魂,並沒有什麽意識,但李墨依舊不敢出手,因為,這些陰魂只是暗中修士的傀儡。
這裡不過是河嶽國中一個普通城池,就有這麽多的陰魂,可想而知,在趙國、巴山、南鳩三國,陰魂又是何等之多。
而能做到分念億萬,定然是出竅修士到來了。
李墨神色凝重,一言不發。
他身形閃動,瞬息離開了此地,向著城外而去。
他之所以選擇這個城池,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距這城池百裡,有一個幽魂宗的養魂之地。
那裡的聚魂陣法,聚集了河嶽國三年來的所有陰魂。
之前,原打算等風頭過了,自己再將此地的陰魂收走,但沒想到,自己才剛剛察覺不妙,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周圍數國之地,恐怕已經盡皆化為牢籠。
李墨一路奔行!
百裡距離,過不了多久便到了。
李墨目中烏芒閃動,這個養魂之地,眨眼間就被他看透。灰黑魂殿之中,數個修士正盤膝而坐。
兩個結丹,沒有元嬰!
必須速戰速決。
李墨目中煞意一閃,他二話不說,瞬息落到下面。
“你是什麽人?”一個面色蒼白的修士,當即喝道。
李墨並不應答,在他手中,古雀劍隨之而動,一道赤紅劍意,如同斬斷天闕般,瞬息便落到幽魂宗修士面前。
這還不止,李墨長劍當空,另一隻手上,一枚黝黑圓珠便向著另一個結丹修士打去。
九曲幽冥相!
李墨不想給二人絲毫喘息之機。
他目中殺意連連,右手臂上,紫意流轉,在二人身後,一道幽冥之手,赫然抓向二人。
“啊!”“啊!”
正在招架古雀劍意和九曲幽冥相的二人, 哪裡還能抵擋這一招。
他們身上的防禦法寶,沒有絲毫作用,幽冥爪之下,二人隻覺得身體一涼,緊接著,識海之中,神魂便已被重創。
漆黑夜色中,一道黑色火焰閃動。
嘭!
二人幾乎同一時間倒地,他們表面上看起來傷勢並不明顯,但他們的識海,卻已然七零八落。
李墨並沒有查看戰果的心思,他身形一閃,便落入下方灰黑魂殿之中。
道道赤紅劍意如同遊魚,瞬息湮滅在場幽魂宗修士。
一切說來繁複,其實不過數息。
在場修士,連消息都沒發出去。
李墨松了口氣,二話不說,拿起了儲存陰魂的魂幡。
魂幡之中,有十萬陰魂,面目呆滯。
李墨目露喜色,遠遁而去。
既然出竅尋來,那隱藏便沒有意義,他們終究會找到自己的。
索性,不如快速擊殺陰魂之物,喚醒孟道。
一人計短,兩人計長。
以孟道的見識,定能提供一些幫助。
風聲淒厲,陰冷氣息驟然襲來,山野之中,亦有無數黑色陰魂查探。
它們有的凶神惡煞,有的一截腸子還露在外面,更有的整個身體都被砍成兩半,它們雙目之中,皆是漆黑如墨。
距李墨不足萬裡的一處山峰,徐未央面無表情,盤膝而坐。
他手中笙旗獵獵,魂幡化作千丈大小。
無窮黑霧湧動,陰魂遮天蔽日,陰冷氣息彌漫全場。
百鬼夜行,無窮陰魂,湧向了幾個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