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墨感到不妙之際……
“啊!”
一道赤金道火落在李墨身上,無盡的痛楚,讓李墨忍不住慘嚎一聲。然而,慘嚎戛然而止,他額頭直冒虛汗,看著面前的幽冥幡。
幽冥幡內,看到李墨還能保持清醒,孟道眼含讚許。
他的聲音,從幽冥幡中響起。
“借我古仙道火,淬煉你的修為,你丹田空無一物。此刻,正是內丹化外丹的最佳時機。有鼎元通幽訣,天地如烘爐,煉你丹田。
有養魂甕與天一生水,可保你神魂不滅。
有紫玉道蓮子,便可打破天地桎梏,你再也無需受到無靈根之體的困擾,需要吞噬丹藥才可修煉了。
這,便是第二道造化,破先天之缺。”
聞言,李墨咬牙!
他看了眼身旁的紫玉道蓮,目光閃動。
孟道注意到李墨的眼神,開口道:“你真要這樣做麽?這樣的話,如今的古仙道火,恐怕火候不夠,你受到的痛苦,將會更加劇烈。”
“可行?”李墨隻問了一句。
“可行!”
“那我們還等什麽?”李墨神念傳出,他喉嚨中都是火焰灼燒,全身上下已被燒焦。
一道血劍,便落入一旁的紫玉道蓮之中,詭異的是,血劍竟然沒有被彈開,而是融入了紫玉道蓮。
煞元丹法!
李墨心念一動,將煞元丹法化作長長的管子,一頭,連接著養魂甕中的紫玉道蓮,另一頭,便是李墨自身。
孟道見此,眼中讚許之色更濃。
“運轉你想要運轉的功法吧!”
說話間,李墨周身,赤金道火“嗡”的一聲,火焰將李墨整個人都包裹在其中,天一生水,也化作氣霧,遮擋了孟道感應。
一股比之前猛烈無數倍的炙熱,仿佛要將李墨身軀融化。
這一刻,李墨的意識,都被這赤金道火燒得有些迷糊。
然而,煞元丹法汲取的紫玉道蓮精華,不斷地修複著李墨的身軀,讓他不至於被道火燒成飛灰。
往往,李墨手臂剛剛被灼燒的只剩下骨頭,在紫玉道蓮的輔助下,又瞬息補充了血肉。
損壞、恢復、損壞、恢復……就在這樣不斷的循環之中,李墨的骨頭,從普通的白色化為金色,李墨的血肉,也往往需要更多時間才能灼燒。
李墨丹田處,天地靈力匯聚。
李墨能清晰地感應到,在他周身三丈,天地如同竅穴,一呼一吸間,牽引著天地靈力,融入李墨自身。
內天地,化為外天地,這樣,李墨的結丹,便不再是給池子注水,而是,如同滄海。
內丹天,化為外丹田,無靈根之體的桎梏,再也無法束縛李墨。
古仙道火灼燒下,如同墜入岩漿,鑽心的痛楚,讓李墨難以集中精神。
李墨意守丹田,保靈台一抹清明不滅。
下至湧泉穴、上達眉心,李墨感覺這古仙道火不只是在灼燒著他的身軀,更是在灼燒著他五髒六腑,他緊咬牙關,運轉著古鱗荒天功。
破後而立!
一遍,一遍,又一遍……不斷灼燒下,李墨身上,一股蠻荒氣息,讓人心驚。
他全身上下,散發赤金之色。
幽冥幡內,孟道眼含詫異,這古鱗荒天功,不只是單純的鍛體,竟然能吸收古仙道火中的一縷仙意。
千錘百煉,方為鍛體。
孟道看著李墨,喃喃自語:“不錯,這古仙道火,
與我神魂相連,本無法傳授與你。既然你有此法訣,那就看你能吸收多少吧。” 說著,李墨身周,赤紅道火更是瘋狂。
時間,眨眼便過去了兩個月,孟道的古仙道火,也生生燒了李墨兩個月。若不是有紫玉道蓮子,若不是提前神魂淬煉,孟道也不敢如此。
十二粒蓮子,生生用了九粒,可想而知,李墨中途遭遇了多少次危機。
幽冥幡內,李墨看了眼枯黃的紫玉道蓮,原本,他打算用這為李墨鑄造一些法寶的,但在煞元丹法之下,紫玉道蓮已經靈性全失了。
看著如同黑炭的李墨,孟道心念一動,灼燒了兩個月的古仙道火,驟然消散。
“李墨小子,醒來吧!”
孟道一聲輕喚,黑炭之中,沒有絲毫回應。
孟道眉頭微皺,他能感應到,李墨的神魂,已經如同風中殘燭。
正在孟道思索,是否要再浪費一粒蓮子時……
哢嚓!
哢哢之聲爆響,黑炭片片脫落,李墨面容白皙,如同心生。
溫和圓潤之意,讓孟道目中精光大放。
這是,天生道體!
李墨緩緩睜開雙眸,他感受到,天地靈氣的顫抖。
李墨呼吸急促,他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能讓天地靈氣顫抖,只有先天道體才可。
兩個月的淬煉下,李墨的修為不升反降,只剩下結丹初期,但感應著自身情形,李墨自信,若是再遇到兩個月前的自己,可輕易戰勝。
兩月淬煉,脫胎換骨。
李墨心念一動,一襲青衫罩身,他回頭一看,養魂甕中,紫玉道蓮只剩下殘枝敗葉,道蓮子也只剩三枚。
李墨對著孟道抱拳道:“孟兄,此恩,銘記於心。”
只有李墨知道,這兩個月,自己提升有多大。
幽冥幡內,孟道神魂閃過一抹憔悴。
“不急,還有最後一道造化,還沒給你呢。”
李墨一怔。
孟道笑道:“你看一下養魂甕中,應該還有些東西。”
李墨聞言,目中烏芒閃動,看向養魂甕底部。底部,一截白玉般的蓮藕,靜靜地躺在那裡。
孟道笑道:“此物,便是我為你準備的最後一道造化。這蓮藕,乃是紫玉道蓮吸納這古仙界兩千年精華所生,秉承天地造化,你若將他煉為分身,以後,一定助力頗多。
此外,此事過後,我應該又會陷入沉睡。
遁甲宗一切事宜,萬分小心。若事不可為,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聽著孟道如同交代後事一般的話語,李墨心中,陡然生出不祥之感。
“孟兄,你還好麽?”李墨問道,他實在不是一個擅長噓寒問暖的人。
幽冥幡內,孟道如同兄長一般,欣慰地看著李墨,他低低一笑:“李墨小子,這次,我應該會睡很久很久了。”
“孟兄?”
“孟兄?”
幽冥幡外,李墨目含烏芒,焦急地大吼兩聲。
他看了眼手中的坤果,又看了眼剩下的紫玉道蓮子,他二話不說,先將坤果融入幽冥幡,而後又將紫玉道蓮子,放入幽冥幡中。
幽冥幡自成空間,李墨心念一動,坤果率先融入孟道神魂,只是,孟道神魂也只是略微明亮了一下。
若是有人得知,李墨竟然拿坤果融入神魂,定會大罵李墨暴遣天物。
這東西,可是元嬰境界突破化神之時,悟道所用的。
然而,這一刻,李墨卻不會在意它的價值。
他腦海中隻升起了一個念頭。
有效!
李墨二話不說,紫玉道蓮子,全部拍入孟道神魂。
瞬息,孟道神魂之上,光芒大放,紫玉道蓮子,似乎就要助孟道凝聚身軀。
然而,孟道神魂之上,如同蛛網般密密麻麻的裂紋下,紫玉道蓮子的光芒,被分割開來,許久之後,方才消散。
孟道,依舊只是神魂。
李墨眼見於此,目光之中,閃過一抹瘋狂。
放眼望去,上古仙界碎片之中,只剩下養魂甕。
李墨沒有將養魂甕拔出,遁甲宗九年,李墨陣道造詣高深,他能看出,養魂甕所在,乃是整個上古仙界碎片的陣眼,若是動了養魂甕,整個仙界碎片,都會崩落。
李墨,不想毀了這裡的一切。
李墨早有猜測,當年,此地應該是給靜月宗的那個女修的驚喜,可惜,還不等孟道將這一切告知於她,便慘遭毒手,故而,此地只有孟道所知。
李墨放眼望去,陽光灑落在閣樓之上,一股淡淡的溫馨,縈繞在李墨心頭。
霸道無雙、桀驁非凡的孟道,何曾有過這麽溫柔的時刻。
李墨雙目漸漸變冷。
“孟兄,你不該是這樣的結局,李墨雖是結丹,也要與這些出竅,討一個公道!你安心睡吧,等你醒來,我要讓這天地,為你齊鳴。”
話音未落,人影已消失無蹤。
迎著山風,李墨腳下並無代步飛劍,他一步跨出,瞬息,便感覺身體如同被風托著走一般。
不一樣了!
這個天地,完全不一樣了!
他僅是行走,就能感覺到身體在吸收天地靈力。
一層瑩瑩靈光,讓李墨氣質更顯溫和。
感受著道體狀況,李墨因為孟道沉睡而略有些煩躁的心思,略微有些好轉。
驀然,一陣靈力波動,向著李墨滾滾而來。
李墨看著左前方,面無表情。
有元嬰修士,在那邊戰鬥!
元嬰?
李墨眼中露出一抹戰意,不過想了想,還有要事在身,不要多做耽擱為好。
另一邊,一處高山之中,溪水斷流,整個山頂已經被削平。
場中,一個酒糟鼻大漢和一個青年激戰正酣,
一個瘦竹竿修士,心有余悸地看了眼李墨離去的方向。
無生宗的殺手,對天地氣機最為敏感。剛剛那邊,有一道灼燒神魂的氣機,讓他不寒而栗。
只是,眼下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若是不快點動手,這個人頭,就被影瞑宗的家夥給搶先了啊。
想著,瘦竹竿修士目光一閃,身形隨風消散。
那青年見此,臉色一變。
他尋了一個破綻,手捏劍指,四周無數水流化作水龍凝聚而來。
驀然,異變突生。
青年影子中,一道烏黑劍芒,帶著絲絲腥臭氣息,向著青年丹田而來。
若是一般攻擊,青年自然不慌,但是感受著那讓他頭皮發麻的毒物,青年目光驟冷。
“水元鎮鼎,鎮!”
他一聲大喝,水龍竟化作一個方形巨鼎。
巨鼎轟隆落在場中,影子中的烏黑劍芒,驟然一滯。
頓時,塵埃四卷而起。
哢嚓!
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青年長劍當胸,他腳下影子處,留下一灘猩紅鮮血,再無動作。
“你果然是那個宗門的人。”煙塵中,一個洪亮的聲音中,滿是憤怒。
沒死?
青年目光轉冷:“影瞑宗,無生門,你們接了誰的委派?”
煙塵之中,沒有絲毫回應。
驟然,青年感應到不妙。
“水元鎮鼎,守!”偌大的透明方形巨鼎,驟然將青年包裹。
幾乎同一刹那。
轟隆!
無窮雷珠閃耀,天地崩裂,無窮裂紋浮現,山石滾滾而落,整座高山,都在雷珠之中,夷為平地。
距離此處千丈之遠, 酒糟鼻大漢和瘦竹竿修士,身影緩緩浮現。
感應著九霄雷珠中,那雖然微弱但依舊不滅的水元氣息,二人對視一眼,眼中滿是無奈。
“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當然是跑路咯,這樣的天驕,我們兩人怎麽敵得過。”
說話間,兩人身形轉瞬消失。
原地,雷光之中,一道月白劍光,瞬間將雷光斬滅。
青年身影顯現,此刻他頭髮蓬松,臉色發白,手臂上還有雷光縈繞,身上狼狽不堪。但在這樣的雷光之下,沒死已是天幸,更何況青年看起來受傷不重。
他看了眼兩人離開的方向,目光微冷,尋了個方向,也轉眼離開。
這一日,鼎元仙宮傳人出世的消息,傳遍大夏。
……
然而,封宗兩千年的鼎元仙宮傳人出世,這樣的消息,有人永遠都聽不到了。
仿佛在天地盡頭,有五座高峰,聳入雲端。
五峰之中,有一座冰雪之峰。
冰雪之峰上,五道身影看著躺倒在地的修士,目光複雜。
陳天都的目光,尤為複雜。
看著地上修士死不瞑目的模樣,陳天都歎道:“韓東,不要怪我們,誰叫,你與孟道這麽熟呢。”
冰雪之峰上,天地驟然一寂。
旋即,在一陣轟隆隆的聲音中,整個冰雪之峰開始融化,地上,一抹綠芽生長而出。
出竅修士隕落,被他道韻影響的山峰,冰雪也緩緩消融。
綠芽搖曳,迎風昂然。
是毀滅,還是倔強新生,誰又能知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