拄拐老者,聲音平淡。虛空之中,卻有層層波紋震蕩。
赤金九鼎,化作九宮之勢,困鎖天地。
天地威壓,仿佛都集中在九宮陣勢之中,此刻若有元嬰修士在裡面,甚至會瞬間化作肉糜,肉身完全無法承受。
虛空之中的震動,越發劇烈。
甚至,在老者周身,虛空震動間,轟然崩塌,無數黝黑窟窿出現在老者身後。
九鼎鎮虛空,山河化虛無。
無窮虛空亂流湧動,空間顫栗間,仿佛白色畫卷上添加了無數的漆黑傷疤,顯得猙獰可怖。
這時,虛空中隱藏的修士,再也難以控制身形了。
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子,率先顯露身形。
她略一頷首,對著老者躬身道:“妾身碧瑤,見過鄒伯父!”
“‘伯父’這稱呼,還是免了吧,老頭子年紀大了,受不起!”說著,拄拐老者渾身一震。
九鼎震蕩間,虛空瞬息崩塌。
瞬息,一個面孔猙獰、形如惡鬼的黑袍老者和一個弱冠少年,便也從虛空被生生擠了出來。
他們二人,眼中有著怒火,只是身形有些狼狽。
“徐未央、青陽,很好,除了轉玄宗的丁逸,人都到齊了。”老者見此,淡笑著說道。
“鄒懷谷!”
青虛眼中滿是凝重,實在是來人給他的壓力太大了。
他微一躬身,說道:“後學末進,青虛宗青陽,拜見鼎元仙宮鄒懷谷前輩。”
老者淡笑:“真是難為你了,竟還記得老夫的名諱。”
青陽松了口氣,他畢竟也是出竅修士,老者雖然很強,但他自認自己也不弱。
青陽神色溫和道:“晚輩也沒料到,鄒前輩竟然再次出山,還與……摩羅道宗攪和在了一起。”。
“怎麽,老朽出不得山,不可以認識摩羅道宗的道友麽?”鄒懷谷神色淡淡。
而摩羅道宗的炎無量,輪椅緩緩滑到了鄒懷谷身旁。
青陽淡笑一聲,沒再說話。
木碧瑤搖頭輕笑:“哪裡的話,這都是伯父的自由,只是伯父出現在這裡,著實讓我們有些吃驚。
畢竟,狙擊摩羅道宗的出竅修士,是夏皇給我們的任務。”
“休拿夏啟來威脅我,我與他爺爺擊殺梟陽之時,他還未曾掌權。”
鄒懷谷看了木碧瑤一眼。
頓時,木碧瑤噤若寒蟬。
青陽笑道:“前輩,話可不能這麽說,要怪,就怪摩羅道宗的道友手伸得太長了。
仙朝城是大夏的仙朝城。
摩羅道宗、大炎古國,不可過天星河。
眼下過來,炎無量犯了忌諱,是我大夏所有出竅修士的公敵才對,前輩何苦助紂為虐。”
青陽此言,端的是陰險,只是,鄒懷谷神色沒有絲毫動容。
他平平淡淡道:“怎麽,我樂意,你待如何?”
“哼!”
一旁,陳天都冷哼一聲,說道:“一個九千年前的老不死,也值得你們這麽忌憚麽?
我與他同樣是出竅後期,我拖住他。
你們三人,對付摩羅道宗的家夥,擊殺了他,巴山國一事,我們就算給夏皇交代了。”
說著,陳天都眼中滿是戰意,他大喝一聲:“鄒老鬼,虛空一戰!”
說著,他隨手一抓,整個天地都染上了一層幽綠色。
陳天都大步踏入,瞬間便進入了虛空之中。
鄒懷谷神色淡然,
九鼎“嘭”、“嘭”聲中,也走進虛空不見。 鄒懷谷一去,頓時,青陽等人皆是神色一松。
青陽看著炎無量,搖頭道:“無量道友,實在是不好意思了,你今天,就要死在這裡了。”
“你們早就猜到,我會來?”炎無量神色淡然問道。
“從墨玄機進入大夏,我們便在關注,並且也讓諸多化神前去試探。
魔駝很不錯,最終也沒有讓你顯露出蹤跡。
墨玄機小友也真的是天賦驚人,哪怕是我青虛宗純象,也能戰平。
如此天驕,一旦在仙朝城蛻變,以後定然出竅。
甚至,空古流突破修靈階段的秘密,若是被尋到了,實在是危險啊。
但對摩羅道宗而言,他越天驕,說明摩羅道宗派遣出竅修士跟隨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青陽溫和地解釋道,一個出竅中期修士,怎麽小心都不為過。
木碧瑤輕柔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我們的目標,本就不是墨玄機,而是,摩羅道宗的出竅修士。”
魁梧老者炎無量瞳孔微縮:“夏皇就不怕,我大炎國拚死抵抗,大夏損失慘重。你們這些宗門,借機起勢麽?”
青陽哈哈笑道:“哈哈哈,夏啟兄雄才大略,如今的大夏很好。只是,他畢竟在出竅境界,困得太久了。”
“難道說?”炎無量眼中滿是驚顫。
青陽卻不願多說,他溫和一笑,笑容中盡是殺意。
“今日,哪怕來的是墨柯,也必死無疑。”
“哦?是麽?”
驀然,一個冰冷的女聲,響徹天地。
一聽到這個聲音,青陽渾身一顫,他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摩羅道宗,出竅修士竟然都來了仙朝城!”
……
出竅之戰,李墨不知結果如何。
在出竅修士的推動下,眾多天驕更快地飛向了仙朝城。
只是,與初始位置,自有偏差。
嘭!
如同撞在實物上的感覺,幾乎眨眼間,李墨便撞倒了數顆赤紅古樹。
煙塵卷動,李墨挺直身軀。
他抬眼四顧,周圍,滿是朦朧白霧。
地上,足有三人合抱粗細的赤紅柳樹,隨處可見,只是眾修下墜間,被衝擊得七零八落。
一些通體金黃的巨大魚類,長著兩根長長的胡須,竟在白霧中遊動。
“這是,龍魚!”
李墨神色震驚,此物血肉中蘊含對元嬰修士有大用的東西,只是早已滅絕,沒想到,仙朝城中竟有此物。
李墨收起古雀,古鱗荒天訣鍛體之後,李墨身軀已經可以扛下尋常攻勢。
李墨看了眼夏紫菱的位置,緩步走了過去。
“哈哈哈,這就是仙朝城麽,龍魚,蜃霧,上古布置,果真奇詭。”
夏紫菱握住手中的盤雲金牌,看著左右的眼神,滿是興奮。
李墨到時,夏紫菱身旁,已經聚集了許多人。他們本就靠近,落在一起也不足為奇。
夏紫菱看了眼左右,神色興奮:“走吧,我們快點找到仙朝城吧,化入上古,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夏紫菱說著,身旁眾人皆有些莞爾。
李墨看了眼在另一邊的純象等人,心頭暗道:也罷,總有機會的。
想著,李墨便想先弄清楚情況再做打算。
只是驀然,異變突生。
嘭!
一尊透明巨鼎,砰地一聲落在地上,巨鼎周圍,眾多修士耳朵嗡鳴,鼻孔鮮血淋漓,周身靈力瞬息混雜。
李墨目中光芒大放。
這是,鼎元仙宮的鼎元升仙訣!
李墨抬眼看去,一道刺目劍光,帶著一往無回的氣勢,向著青虛宗純象疾馳而去。
“大師兄,小心。”
“純象道友。”
“你是何人,竟敢偷襲純象?”
純象身旁,眾多修士紛紛大喝。
當是時,純象也是亡魂大冒,這一劍上,他感覺到了足以讓他身隕的威力。
這一刻,純象來不及反應,他下意識的一拍儲物袋,一個有著虎頭的翠綠方盾,擋在他身前。
叮!
一聲金鐵交擊之聲,頓時讓在場修為低下的結丹修士,雙耳轟鳴。
只是,這一道足以摧金斷玉的劍光,竟直接化作水滴,從四面八方射向純象。
“啊!”
純象一聲慘嚎,身上皆是血窟窿。
鮮血汩汩流出,純象甚至感覺,有一股奇異之力,讓他神魂似也千瘡百孔。
道源!
純象心底發寒。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隨著光芒斂去。
劍光之中的人影,也顯露出來。
一個青年修士,手持一柄長劍,看著純象的眼神,有一絲惋惜。
只是看著純象周圍的修士,卻再無出手之機。
“哇!”
純象猛的噴出一口鮮血,看著此人,目光中滿是恨意。
“鼎元升仙訣,你是鼎元仙宮的人!”
“鼎元仙宮何不休,見過純象道友。”青年修士聲音風輕雲淡。
但無人敢輕視,一劍重創純象,雖說是偷襲,依舊不凡。那一道劍光,足以讓任何人都不敢輕視於他。
“梟陽古道上,是你?”
純象不愧為青虛宗的大師兄,哪怕身受重傷,也沒有亂了方寸。
他看向來人,聲音中恨意滔天。
“我就說,當世之中,竟然有一個同輩修士, 能與我不相上下,可我卻全然未知。
原來,閣下是鼎元仙宮的高徒。
看來,鼎元仙宮,封宗兩千年,還是未曾忘懷當年之事。”
“青虛宗不也沒忘麽。
否則,也不會五大出竅圍困巴山國了,你們在圍獵誰呢?”
何不休的聲音中,有了一絲熱切。
純象看了眼左右,他身旁之人,大多結丹,恐怕難以抵禦此人。
更不要說,還有張天彥、夏紫菱在一旁虎視眈眈。
一念至此,純象說道:
“如今仙朝城中,何道友,我們不如休戰如何?”
“人未還,如何休?”
一語聲落,何不休身形化作水流。
原地,一道青光飛劍,穿透他殘留身影。
“真以為我怕你麽!”
純象一聲大喝,氣勢驟然高漲,他傷勢並沒有表面這般嚴重。
二人再度戰在了一起。
當下,能有實力阻止二人的,明面上唯有張天彥、夏紫菱兩人。
至於墨玄機,李墨淡淡地掃了一眼周圍。
剛進來,墨玄機立馬消失無蹤,哪怕是李墨都難以察覺,出竅修士出手,哪怕僥幸逃脫,恐怕也是受傷慘重。
只能隱藏暗處。
張天彥與夏紫菱二人,互相警惕,沒有絲毫出手的意思。
李墨隱在夏紫菱天驕隊列中,目光如炬,洞若觀火。
他在考慮,是否乘這個機會,對純象出手!
只是,李墨在關注場中局勢時,卻並未察覺……
暗中,有人也在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