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街道,小雨濕潤。
仙朝城上空,自動浮現出一道陣法光幕。
李墨與張晴婉,二人繼續走著。
漸漸地,到了何不休的府邸。
盤雲金牌,在仙朝城中,就意味著更多的權力。
走到何不休府邸門檻……
李墨腳步一頓,說道:“這家不用去了,我們去下個地方吧。”
張晴婉訝然,只是相識百年,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李墨神色稍緩,二人徑直離去。
而在府邸內,何不休自然也感應到李墨的氣息,他看著手中閃爍光芒的古魂皇璽,眉頭間滿是黯淡。
他看向廂房,那裡是唐心語的居所。
在還未曾入仙朝城時,他在大夏行走,梟陽古道上,偶然與純象撞見,後來又遇到化神魔修,傷勢慘重,大夏南部屬國中,若非唐心語相助,他不會有機會前往千秋湖畔,追尋孟道蹤跡。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只是世間之事,往往造化弄人。
等他再回過神來,便發覺,唐心語竟是靜月宗大師姐,而他,是鼎元仙宮的大師兄,真是老套的故事啊。
他,是對我失望了麽?
何不休眼眸之中,滿是痛苦之色。
正在這時,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一縷灰白絲線,如同觸手,與何不休相連。
李墨不知何不休的想法。
對他而言,孟道亦兄亦友,何不休既然是鼎元仙宮的弟子,在能力范圍內,出手救助不算什麽。
之所以不與何不休走動,無非是靜月宗修士在此,多加提防罷了。
一路上,李墨帶著張晴婉,便走到了軍營之中。
對於方才的事情,李墨沒有解釋,張晴婉也沒有詢問。
這,便是二人間的默契。
仙朝城軍營,便是最後一個地方。
墨玄機與王金闕,都在此地。
二人先向著墨玄機所在行去。
軍營正中央,空古流的人高黑木雕像,栩栩如生。絲絲縷縷的怨氣,向著雕像匯聚而去。
而在雕像下方,黑色石台上,墨玄機盤膝而坐。
“傳聞當年古魂國的覆滅,是因為空古流借助古魂國香火祖魂,李代桃僵,形成了屬於自己的古魂分身,才讓靈空國佔得先機,如今看來,傳聞十有八九為真啊。”
張晴婉看著似魔似神的雕像,話語中多了絲慎重。
“這不是傳聞,你們找我所為何事?”
墨玄機睜開雙眼,看著兩人說道。
李墨拱手道:“無事,只是奉宋仙靈之命,來看一看你們。”
墨玄機瞳孔微縮,若有所思。
良久,他拱了拱手道:“多謝!”
李墨淡淡地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張晴婉深深地看了眼墨玄機,百年時間,此人傷勢早已好轉。
她轉身,跟在了李墨身後。
張晴婉有些不解:“李墨道兄,為何要將宋仙靈的信息,告知墨玄機呢?”
“只是覺得,此人或許會成為我們在仙朝城中的助力。”
李墨神色坦然。
張晴婉若有所思。
她雖蕙質蘭心,但畢竟是大夏修士,對大炎國摩羅道宗的修士,幾乎有天然的敵視。
李墨卻不一樣。
他來自南乾,對他而言,墨玄機的存在,也是一份戰力。
二人一路無言,向著王金闕位置行去。
“呀!”“哈!”
還未靠近,
陣陣喊殺聲響起。 雖然看似和凡俗軍營一樣,但李墨眨眼便能看出,其中有天差地別。
所用武器中,靈空青戈、青雀兵鎧,皆是靈空國專供修士使用的法寶。
有了這些,尋常結丹修士也可以發揮出元嬰戰力。
而且,這些修士喊殺聲中,聲聲震動神魂。
若是凡俗士兵,哪怕是精銳之師,也會未戰先怯,丟盔棄甲。
最重要的是,軍營修士之間,那濃鬱血氣湧動,在他們身上凝結成衝天血氣,血氣連成一片,化作陣勢湧動。
李墨在此地,竟然還遇到了一個熟人。
“孤仞真君,沒想到你也在這裡。”
遠遠地,李墨便對著一個不苟言笑的修士拱手。
這修士見到李墨,嘴角微揚。
他木楞說道:“你不知道麽,我是青雀營的陣法教習,他們的血煞陣勢,便是在我的指導下成形的。”
李墨點了點頭。
孟月手下諸多陣道修士,軍營中也有許多。
上古之時,他們便是靈空國對外的戰爭機器,沒有哪個國家的修士,是靈空國修士之軍的敵手。
“你來這裡有什麽事麽?”
看著李墨和張晴婉,孤仞真君問道。
這孤仞真君雖說是化神修士,但除了為人木訥外,倒是一個不錯的人。
李墨笑道:“來此尋紫菱公主手下的王金闕,還請真君通融。”
孤仞真君見此,眉頭緊鎖,對著李墨道:“你陣道造詣遠超同階修士,何苦投身紫菱公主門下?
無論是跟隨孟月丞相,還是跟隨林至朝將軍,蕩平各國余孽,以後修為定能更上層樓。”
孤仞真君的苦口婆心,李墨只能沉默不語。
越是在這裡呆的久了,他越是難以分辨,這一切是真是幻。
驀然,一個溫熱柔荑,觸碰了一下李墨的手。
李墨轉頭看去。
張晴婉目視前方,耳尖卻有些微紅。
“抱心守一,萬物與我皆兩忘。”
張晴婉的話語,讓李墨回過神來,他眼中柔和之色一閃而逝。
他看向孤仞真君,正待說話時。
孤仞真君擺了擺手,說道:“算了算了,早就聽說紫菱公主與仙靈皇后手下的侍女晴婉交好,老弟你英雄難過美人關也沒什麽。王金闕,給老夫出來。”
說罷,孤仞真君便獨自離去。
邊走邊嘀咕著:“女人有什麽好的!”
在場眾人,都是修士,李墨與張晴婉自然聽得分明。
一時間,場面尷尬無比。
好在,沒尷尬多久,王金闕便走了過來。
“咦?”
李墨抬眼看去,他竟然發覺,與其他人相比,王金闕這邊在仙朝城的收獲,頗為不錯。
他渾身肌肉虯結,遒勁有力,周身殺伐氣息倒不如何猛烈,想必是刻意克制的原因。
除此之外,似乎還有靈空軍營鍛體法門的些許痕跡,讓他渾身筋骨,氣血如汞,如狼煙四顧。
這一切,都源於王金闕真實鍛體。
是他日積月累,幾十年如一日在軍營中鍛煉的結果,而非仙朝城的力量。
李墨暗自佩服,他雖有古鱗荒天訣,卻未曾有過這樣的苦功。
在仙朝城百年,他專心陣道與神通,雖也有收獲,卻少了王金闕這份刻苦。
李墨拱手道:“王道友之用心,著實讓我佩服。”
王金闕含笑道:“哪是什麽用心,不過是大夏有記載,知道哪些地方能讓我們有更多收獲罷了。軍營之中,與我修煉功法也更加契合,所以才來到了這裡。不說這個了,你們過來找我,又是為何?”
“還是我來說吧!”
張晴婉語氣恬淡,說明了來意。
王金闕眉頭緊鎖:“照這樣看來,這宋仙靈確實值得我們警惕啊。”
“難道大夏也沒有關於宋仙靈的記載麽?”張晴婉詫異道。
王金闕道:“有倒是有,仙朝城中,變化多端。雖只有三幕,但循環往複,一些細致的地方,每次都會不一樣。
我們猜測,空古流確實有本我意識,但從未聽聞,宋仙靈也會有這般變化。
一定是有什麽東西,刺激到了她。
你們提供的消息很有價值,我在這裡替紫菱多謝二位了。”
李墨搖了搖頭,說道:“只是分內之事,否則,紫菱公主也不用帶這麽多修士,融入仙朝城各處了。”
王金闕聞言,深深地看了李墨一眼。
他雖身在軍營,但對蔣風子逼問一事,自然也知曉。
他輕歎道:“可惜,並非所有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太多修士,都已經迷失了。”
三人聞言,皆是沉默。
寂靜中,張晴婉突然出聲,聲音中滿是冷意。
“二位道兄,有沒有覺得,周圍安靜了許多。”
三人都是結丹修士中的頂尖。
張晴婉提醒下,李墨二話不說,渾身青冥心火湧動,斬魂飛刀和五形扇,便落在手中。
而另一邊,王金闕手提一杆血色長槍,整個人身上,無窮煞氣湧動,就連眉毛和頭髮,都化作了赤紅之色。
李墨發現:這陰冷氣息,與端木野靈草園,他感應到的,是一樣的氣息。
就在三人暗中警惕時,暗中氣息卻轉瞬即逝。
“走了!”
王金闕自然也有感應的法門。
他眉頭緊鎖:“也不知道是什麽鬼東西,這已經是我感應到的第三次了。”
“王道友感應到第三次了?”
李墨訝然。
王金闕點頭:“不錯,只是不知為何,每次我稍有感應,它便直接退卻了。恐怕,這就是有許多道友,無端消失的原因所在。”
張晴婉點頭:“不錯,此物我道仙宗有記載,但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東西作祟。
以它氣息來看,全力出手恐怕堪比元嬰,尋常修士,難以抵擋也是正常。”
“所以,這就是紫菱為何這次要帶六個外道元嬰了。”
王金闕輕歎道:“可惜,外道元嬰,心境修為不足,竟然直接迷失了,哎。”
王金闕搖了搖頭,他對此事頗為擔憂。
李墨與張晴婉見狀,也不知該如何勸解。
三人閑聊一陣後,李墨兩人便拱手離開。
回去的路上,張晴婉見李墨眉頭緊鎖,不由問道:“李墨道兄,為何事煩憂?不防說出來,晴婉雖不才,但或許也可解憂。”
李墨道:“青雀營地勢偏僻,那氣息背後主人,為何沒對王金闕下手。”
“也許,是覺得對付不了王金闕?”張晴婉猜道。
李墨搖頭,從他之前感應到的氣息來看,此物可侵入心神,哪怕是他,都難以抵擋,並非李墨小瞧王金闕,王金闕的實力,與李墨差距並不大,若是暗中氣息真要對付王金闕,不可能對付不了。
驀然,李墨身軀微震,他轉頭看去。
空古流雕像下,墨玄機依舊端坐在墨蓮之上。
李墨喃喃道:“也許,不是對付不了王金闕,而是對付不了墨玄機與王金闕的合力。”
這一瞬,李墨對於仙朝城,似乎有了新的想法。
這個猜測,讓他明白,他一直忌憚的暗中黑手,表現出的戰力,或許並不如表面那般強橫。
這,意義非凡。
他看著張晴婉,目光灼灼:“我們走,這些時日多走一些地方,也許,我們可以調查出仙朝城背後的真相。”
張晴婉看著李墨眼中的興奮光芒,心底暗自發笑。
她與李墨相交百年,他一直處變不驚,哪怕是面對出竅修士,也從未如此激動,但是一旦遇到謎題,在探尋真相之時,李墨眼中的熱切,卻總是讓她頗為敬佩。
張晴婉臉上帶著溫婉笑容,點了點頭。
二人,便開始在仙朝城中不斷走動。
而他們去的地方,不是迷失之人的居所,便是仙朝城人跡罕至的地方,而這些地方,都是乾元大陸天驕消失或者身隕的地方。
就這樣,匆匆數十年,轉瞬即過。
二人調查之際,仙朝城中,突然傳出一個消息:
乾羅海國余孽作祟,空古流、孟月、林至朝,皆已前往乾羅海國鎮壓。
也就是說:
仙朝城中,出竅修士,僅余文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