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是采礦學洪濤基本沒印象,他隻記得大腦像著火了一樣,腦漿子都開鍋了,咕嘟咕嘟的冒泡,氣泡破裂的聲音像是地雷,一聲聲在耳邊爆炸。
有了上次基礎記憶模板注入的經驗,洪濤知道這是主腦在強行給自己大腦裡灌輸新記憶,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緊牙關別暈過去,那樣的話不光注入過程會中斷,所有苦頭都白吃,還有可能損傷大腦。
也不是唯一,洪濤還會吐,哇哇的吐。幸虧剛才沒吃啥東西,吐出來的只有胃液和苦膽水,但也在克萊爾小腹上弄濕了一大片。她這件長坎肩顯然和努埃爾給自己穿的禮服差不多,啥功能都沒有,連水都不防。
“如果試驗沒成功,我會把你直接扔出空間站!這是我最喜歡的禮服,由聯邦最有名的設計師製造,特意穿給你看。但你看看,它已經成了什麽樣子,滾開!”
就在洪濤覺得腦袋快炸了,腸子就在嗓子眼馬上得噴出來時,身體突然一輕,然後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好在地板能吸收能量,感覺頂多像是被人扔起來摔在了席夢思上。
但在洪濤的感受裡,簡直就是被從珠穆朗瑪峰頂扔到了機場跑道上,全身骨頭都碎了,也包括腦殼,一片白光閃過,腦海裡只有一個想法:掛了,下一站該是哪兒呢?
輕飄飄的雲彩托著身體,它們還是有質感的,溫熱,最光滑的肉體也沒它們細膩,滑過身體的每一個地方,都讓人舒服的汗毛立起,舌頭和它們接觸時也相形見絀。洪濤覺得這一站應該是天堂了吧,別處怎麽會有這種感受呢。
舌頭?嘴裡怎麽可能有雲彩?
這個問題讓洪濤腦袋裡一陣亂忙,然後睜開了眼。屁的天堂,滿眼都是琥珀色的果凍,透過這些衍生物溶液,還可以看到旁邊的維生艙中漂浮著機械怪的克隆體。這不是克萊爾放克隆體的私密空間嘛,而自己所處的位置,應該就是她更換克隆體之後空閑下來的維生艙。
“嗚嗚嗚……”喊是喊不出來的,嘴裡全是果凍,一想起克萊爾的克隆體在這裡面可能泡了幾個月甚至幾年,洪濤就覺得又要吐。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掙扎了幾下,洪濤終於意識到再怎麽折騰都沒用,想和外界聯系,唯一的辦法就是集中精神在大腦裡想一個固定的事兒,先讓主腦知道,克萊爾估計就知道了。
“艾特,有個好消息和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這招馬上奏效了,腦海裡很快傳來了克萊爾的聲音,但看不到她的人影。
“好的!”都這麽倒霉了,洪濤不打算再刺激自己。
“因為你的啟發,我開發出一種新的類銀超合金。在同等重量下,它的各方面數據都比現在的類銀超合金高10%以上,最高能達到50%。雖然還沒找到大規模熔煉提純的辦法,但可以肯定這種超合金與上古文明遺跡碎片中的一種極其類似。你的理論應該可以成立,而且非常非常值錢!”
這個消息確實夠好,原來克萊爾剛才不僅僅是在做采礦試驗,而是想到了某種新的提純熔煉方式,其靈感應該就來自於洪濤那段對戰爭的闡述,還有兩塊上古遺跡碎片原子排序之間的微小差異。
即便是再微小的差異,那也是差異,新材料的數據已經可以說明這點差異有什麽效果。新材料啊,就算短時間內不能量產也是很偉大的發現了。可她說起來還是沒啥情緒,就好像這些東西不是她發現的,獲得的利益也和她沒啥關系一樣。
“那壞的……呢?”好消息都這麽給力了,能和它並列的壞消息程度可想而知,洪濤都有點不敢想了。
“努埃爾把你們的公司賣給我了,當然也包括你這位放逐者雇員,這對你應該是個很壞的消息吧?”
人性的好壞往往並不體現在大是大非上,而是很多細節。克萊爾說起這件事兒的時候終於有情緒了,怎麽聽怎麽像幸災樂禍。
“我值多少錢?”對於這個消息洪濤真沒感到太驚愕,更沒對努埃爾有什麽看法。自己和他非親非故,他不但不欠自己的還有恩。一旦碰到巨大的利益,憑啥會為了半個月的交情拒絕呢。
“一個進入兄弟共濟會學者會的推薦名額。”克萊爾的笑意更明顯了。
“這個名額很值錢嗎?”學者會是個啥玩意洪濤不太清楚,它好像是共濟會裡的一個研究機構,也就是說努埃爾從私人研究變成了某個勢力的編制內學者,應該在研究經費和科研條件上很有幫助。
“他可以像我一樣,在某座空間站內擁有一套空間實驗室……嘿嘿嘿……艾特,很抱歉,這只是壞消息的一半,你還想聽另一半嗎?”克萊爾終於忍不住了,得意的笑著。
“不想!”努埃爾找到了長期飯票,洪濤替他高興,也不覺得對自己是壞事兒。但克萊爾從努埃爾那兒知道了有關自己的一切,就很麻煩。
以她的腦子和能力,戳穿自己的謊言真不是不可能,甚至都不用刑訊逼供。掙扎了這麽多天沒想到結局還是一樣的,太失敗了!
“咯咯咯……艾特,你生氣的時候會讓我心情非常好。剛才是個玩笑,沒有壞消息了,我只是答應幫他推薦,在等待學者會批準之前,我們還是一個團體。不過你的訓練要一直進行下去,這只是個開始,對你來說應該不算好消息。要是身體沒有問題就可以出來吃飯了,嘗嘗我廚師的手藝。”
接下來更失敗,哪怕身份被發現,也比不上一次又一次被騙更打擊人。往常扮演這個角色的應該是自己,怎麽現在成了讓別人高興的素材了。
要說這種氟碳衍生物溶液真是神奇,它能把人體包裹得密不透風,每個汗毛孔裡的空氣都被擠出去,但卻一絲一毫不會粘在身上,反正用手摸是感覺不到。
至於說消化道裡的存留,想吐出來也可以,不想吐出來也沒害處。就是呼吸道裡的稍微麻煩點,需要用特殊設備吸出。如果換成克隆體連這一步都省了,有它們在能讓肺活量成倍增加。
就是每次從這玩意裡爬出來,身體都會感覺精力充沛,洪濤很懷疑裡面是不是放了某種興奮劑。沒聽努埃爾說嘛,克隆飛行員喝的飲料都和普通人不一樣,含有神經增效劑,聽名字就知道不是啥好玩意。
可精力再充沛也不能硬山擱,洪濤找遍了私密空間和實驗室也沒發現自己的皮膚衣,只有一件黑色的禮服。
不得已先套上,小心翼翼的蹭過垃圾堆,沒人,再往前走,哦,克萊爾在呢,合算臥室也兼餐廳,此時她正笑吟吟的坐在桌邊。
“我的皮膚衣呢?”一看到克萊爾那件長坎肩,洪濤腦海裡就會浮現出兩條大白腿,還屏蔽無效。那就更得穿上皮膚衣了,否則搞不好什麽時候就得把帳篷支起來,多丟人啊。
“我這裡的溫度、氣壓、含氧量、射線強度都是恆定的,不用穿另一層皮膚也不會有任何問題……難道這樣不好嗎?”
這個問題又讓克萊爾不太理解,鑒於面前是個大腦受過傷記憶全無的準白癡,她選擇了寬恕,為了證明沒有慢待客人,還特意站起來轉了一圈,讓洪濤清清楚楚的看到長坎肩裡也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