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看上去更具威懾力的克萊爾相比,那個看似無害的女人才是魔鬼。她居然在自己的腦袋裡裝了腦插,可以隨時隨地探查自己的位置、狀態甚至腦部活動。每次離開這顆星球都要向她匯報,否則就得再享受一次增效劑過量的刺激。
那個滋味安哈卡幾輩子都不想再嘗試了,以前總把那些能讓人想入非非的玩意當好東西,經過這次過量攝入的體驗之後就全戒了,戒的乾乾淨淨,看到別人使用腦袋裡都會崩崩跳。
“好啦,你就在發射平台等著吧,穿梭機兩個小時之後抵達。這次去可以多玩幾天,回來的時候別忘了把我訂購的零件帶回來,有台運輸車需要維護了。”
老約翰是這支采集隊的隊長,通常情況下會坐鎮在指揮中心裡全面監控采集設備的運轉狀態。其實這個工作讓努埃爾來做更合適,他的大腦記憶雖然被抹除了,還造成了永久損傷,但其它功能並沒喪失,做為克隆飛行員和主腦交流起來要效率的多。
但這個家夥不願意在指揮中心裡待著,就像克隆飛行員都不太願意在行星表面常駐一樣,即便沒有飛船可以駕駛也得把運輸車當做飛船,整天在采集點和發射平台之間跑來跑去,樂此不疲。
今天是三十號,又該到假期了,可努埃爾不想去居住空間站找樂子,也不覺得那些女人、飲料、格鬥場、賽車場有啥意思。
有努埃爾,老約翰肯定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待在這裡,隻好留下來陪著。其實他對那些娛樂項目也不是太感冒,再好玩的東西玩上百十年也煩了。
等到穿梭機帶著安哈卡離開,老約翰立刻穿上了維修機甲來到貨艙,從角落的小貨櫃裡拖出個大圓桶,搬上運輸車獨自離開了指揮中心向一百公裡外的發射平台開去。
在茫茫的冰原上,龐大的運輸車就像隻小蟲子慢慢的蠕動,百十公裡的距離要行駛兩個小時。沒轍啊,這顆行星上裸露的岩石地面太少了,這已經是最近的兩塊土地了。
剛剛爬了不到五公裡老約翰就不得不重新規劃路線,前面又發現了一條新的縫隙,說是縫隙,可它足足有半公裡寬,深不見底,除非能飛行,否則啥車輛也過不去。
“但願這次不會遲到……”看著探測器規劃出來那條彎彎曲曲的路線,老約翰有點焦慮了。明天就是發射信標的時間,每個月這一天他都會趁著別人不在的時候把那枚信標從平台發射到軌道,停留二十個小時之後再回收。
只有一次因為冰層縫隙的緣故遲到了,結果就總是懷疑錯過了聯絡時間,才讓本德安.李沒有找到自己的位置,否則他怎麽過了這麽久也不來看看呢?
會有其它因素嗎?老約翰不願意去想,他寧願相信是自己的過失也不想讓那個小夥子出現意外。這個世界上好人不多了,能多留一個就多一個吧。
“電力……固態氣體原料……坐標……”緊趕慢趕,終於在一日凌晨趕到了發射平台。在把信標送上磁軌之前,還得為它套上耐熱外殼。
光是這個步驟就又耗費了一個小時,每個參數都要來回來去的檢查好幾遍,生怕失去唯一能和那個人聯系的工具。而且他從來不讓另外兩個同伴幫忙,甚至都沒和他們倆說過信標的存在,只有這樣才能保證秘密不被外泄。
“神啊……倒霉的家夥!”剛剛準備好發射工作,暗灰色的天空突然被某種光芒點亮了。老約翰操作著機甲抬起頭,赫然看到了一顆流星正衝破大氣層,閃著明亮的橘紅色刺向冰原。
做為一個活了上百年的老海軍,他馬上就判斷出來那玩意不是隕石,而是一艘太空飛船。太空飛船為什麽會進入大氣層,老約翰並不覺得奇怪,飛行員也分能力高低。
有些菜鳥本事沒練好就匆匆忙忙的衝入太空,一旦遇到操作失誤就會出現各種意外。比如說太過靠近行星又沒及時調整航線,飛船就會被星球引力吸住,像隕石一樣墜落。
通常情況下飛船和駕駛員都凶多吉少,為了降低成本和技術難度,絕大部分太空飛船都不會裝備在行星表面降落的裝備。
“咦……怪事兒!”老約翰知道自己救不了那個倒霉的飛行員,在心中祈禱了一句也就算了,剛要去發射信標又把頭扭了回來,死死盯著那團明亮的火焰眉頭越皺越緊。
不管是太空飛船還是隕石,只要進入大氣層很快會被高溫燒毀,具體表現就是解體,從一整塊逐漸變成幾塊或者一堆。可這艘飛船顯然沒解體,尾跡非常規整也非常淡,說明它本體並沒燃燒。
最有意思的是它的飛行軌跡不是一條直線,中途還有兩處不大的拐點。這就很耐人尋味了,難道說飛船還能操控?老約翰知道海軍裡有這種從軌道強行降落行星表面的裝備,可想不出這個破星球有啥玩意值得海軍如此關注。
難道說天使聯合體知道自己三人藏在這裡,派人來抓了?好像不太可能,這種裝備海軍也很少動用,因為它是一次性的,成本太高。為了抓捕三個人完全可以使用大氣層穿梭機,沒必要如此大動乾戈。
但不管怎麽說,心裡有鬼還是無法視而不見,老約翰用最快速度把信標發射完畢,馬上駕車向那顆流星有可能的降落點奔去。這也是讓老約翰憂心忡忡的一個因素,降落點距離指揮中心太近了。
流星自然就是洪濤的鼴鼠號,有了信標參數,行星開采指揮中心的位置也就不用找了。不過行星表面的氣流實在是太強了,盡管在降落途中做了兩次調整依舊沒達到預期目標。
降落點距離指揮中心還有一公裡多,直接落在了冰蓋上,把厚厚的冰層溶出個二十多米深的大洞。這下好了,要是沒人來搭救三人就得在冰窟窿裡活活餓死。
“咦,你不是李礦頭嗎?是不是老鼠礦隊又有活幹了,可惜我的飛船沒了,現在只有運輸車!”離開了太空環境鼴鼠號的性能大打折扣,不光動不了,嗓門還小了,通訊信號只能發送兩公裡。
但這也夠用了,第一個接收到公頻信號的不是老約翰而是距離更近的努埃爾。他還認識洪濤,也挺高興,只是對失去了飛船有些傷感。
“快想辦法把我的逃生艙弄上去, 現在礦隊不賺錢了,行星采集才是好買賣。你再乾幾年就夠買一艘新飛船的了,到時候我們再一起去采礦。”看到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洪濤才算百分百踏實,瞎話張嘴就來。
“好的、好的,我這就來!”別說洪濤這個瞎話精,安哈卡和老約翰都能把努埃爾哄得團團轉,一聽有新飛船,大胡子樂呵呵的跑了,連通訊器都沒關,虛擬屏幕裡還能看到他光著毛茸茸的屁股。
“李礦頭?老鼠礦隊?唐泰斯,你到底是誰?他又是誰?”自打鼴鼠號進入大氣層,女皇就感覺距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這幾分鍾時間簡直是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安全抵達了行星表面,還沒來得及高興呢,又發現飛船陷在冰層之下動彈不得,離死好像是遠了一點點,可如果最終都是死,早死和晚死有啥區別呢。
對於瀕臨死亡的人而言,突然知道救援馬上到,十個有九個會大腦一片空白。可她真沒有,對通話細節聽得很仔細,並馬上發現了其中的關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