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提到家族時,楚觀音刻意提到她的母親,便說明她的父親,很可能是一個地球人。
“混血兒?”
楚觀音咂摸了一下這個形容,旋即清淺一笑,“也可以這麽說吧!”
唐銳盡管猜出來了,但真正接受還需要時間,而這會兒,他只能在風中凌亂。
趁此機會,宮明城與四位長老交匯個默契的眼神,把這兩位帶去了另外的一處大廳,那場聲勢浩大的切磋,也終於落下帷幕。
待宮明城沏好茶水,唐銳終於回過神來。
目光端直的看向楚觀音:“即便你沒有和黑羽林同流合汙,從那枚家徽來看,黑羽林也與你背後的楚家脫不了乾系吧?”
不再像昨夜那樣神秘莫測,此刻的楚觀音,再無隱瞞:“不錯,黑羽林的創立者,便是我的父親,禦九擎。”
“禦?”
唐銳有些意外,“這姓氏可不多見。”
楚觀音點點頭:“在神州確不多見,但在昆侖界,這是一個大姓。”
“可你承認了你是混血,你的父親不該是地球血統嗎?”
“他是地球人,但他癡迷昆侖界,向往昆侖界,已經達到了癡狂的程度。”
似乎觸及到楚觀音不願勾起的記憶,她平靜的眼神中,透著幾分抗拒,“為了能成為昆侖人,他改姓為禦,修行昆侖界功法,拋棄自己的地球妻子,迎娶了我的母親,甚至於,殘害了我的母親。”
唐銳的瞳孔猛然一凝。
四位長老亦是如此。
盡管他們連昆侖界都不清楚,但只聽這一席話,也能瞬息辨別出這個禦九擎的人品。
創建殺手組織黑羽林,是為不仁!
背離家鄉遠赴昆侖界,是為不義!
拋棄發妻又殘殺新妻,是為不忠!
忘本舍源改姓氏為禦,是為不孝!
這四不,全被一個禦九擎佔全了啊!
雖然唐銳還不能完全相信楚觀音的立場,但心中的顧慮,已經消解大半。
“殘害母親之後,他吸收了母親的血脈力量,原本只是近百的壽命,一躍多出數百年,然而,他對這種現狀仍不滿足。”
“他要打開昆侖驛,讓兩座世界重新相通,這樣他就能突破修為上的桎梏,從人境,晉升為更高的地境,甚至他的壽命,也還能繼續延長。”
“在知道這些真相之前,我曾嘗試著勸他回頭,但很可惜,他已經沉浸在昆侖界的幻想中無法自拔,我能做的,就是脫離黑羽林,找到一座足夠強大的組織,去阻止他這個荒誕的大業。”
“雖然我生在地球,對昆侖界沒有概念,但從母親對那裡的回憶來看,那是一座野蠻與戰鬥支配的世界,那裡的人尚武嗜殺,一旦這座驛門開啟,等待地球的,將會是有史以來最恐怖的滅頂之災!”
楚觀音一口氣說了許多,以至她這一百多年歲月練就出來的淡然城府,在頃刻間化為烏有,此刻的她,就像一簇點燃的烈火,而她的憤怒,就是不斷煨養這簇烈火的柴薪!
他沒有立即發聲,一是楚觀音需要平靜,二是他也需要消化這些信息。
難怪《聖心訣》中,對境界的劃分,不止是簡單粗暴的九個境界,而是提到了天,地,人三境,每三境之中,又分為九小境界一巔峰。
而這,也讓他終於理解仙醫老祖的良苦用心。
地球武者在昆侖界面前,如蜉蝣撼樹,除了關閉昆侖驛,再無他法!
待楚觀音玉容稍霽,唐銳也再度開口:“追求至高的天境或不可為,但從人境巔峰晉升地境,這也沒有可能嗎?”
“很難。”
楚觀音搖頭道,“每一方世界,其本身都是一座禁製,它能接受的修為存在上限,隨著靈氣濃度的增高與降低,這個上限也會有所變化。”
唐銳心神一振:“你的意思是,現在的地球只能容許人境巔峰的武者存在,如果超出這個標準,就會被強行壓製,回歸人境?”
“就是這樣。”
“那這麽說的話,所謂的昆侖人,也沒有那麽可怕啊。”
負責添茶的宮明城說道,“如今,我們神州坐擁四位巔峰強者,今後也許還會有更多的巔峰出現,就算昆侖人打進來,我們也沒必要害怕啊!”
唐銳無奈的看了他一眼,解釋道:“話雖如此,但我們全世界加起來才多少巔峰,而昆侖界,別說人境巔峰,地境武者的數目必然都不可想象,這就等於說,他們來的每一個人,都是人境巔峰!”
宮明城手一抖,整個茶壺都摔在地上。
人均巔峰?
那還有的打嗎,根本就是單方面的碾壓啊!
“唐會長說的不錯,我們沒有與之一戰的實力,所以,除了阻止黑羽林,別無選擇。”
“我還有一事不解。”
唐銳輕聲打斷,“別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我真的好奇,楚總會長明明知曉一切,為什麽從來都不參與五行調查,如果你能早一些切斷黑羽林的計劃,事情也許不會壞到如今這個局面!”
秦無鋒張了張嘴,本想提醒唐銳用語謹慎一些,但到嘴邊的話終究還是咽了回去。
他仔細想來,亦是感覺楚觀音做的太少。
黑羽林大業若成,威脅的是整個人類,然而在前線拚殺最多的人,只有唐銳。
不只是楚觀音,他們這四個會長,都有懈怠無為的責任。
“我並非不做,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
楚觀音重重歎了口氣,“雖然禦九擎也只有巔峰之境,但他的手段詭異莫測,一旦我動用真氣,即使他人在天涯海角,也能察覺到我的存在,到那時,武協不僅要面對他的無盡追殺,整座武者界,都有可能被他血洗。”
聽到這,唐銳頓時沉默了。
他理解楚觀音的良苦用心,因為對禦九擎來說,楚觀音是這世上唯一一個知曉一切的人,只要找到楚觀音蹤跡,必然是除之後快。
所以,楚觀音想要把武協發展為可以和黑羽林抗衡的力量,只能潛龍在淵,蟄伏下來。
“在唐門調查到火行消息的時候,我也曾想過把這段秘辛告知唐門,讓他們搜集剩下的五行,但唐門子弟錯綜複雜,難辨忠邪,我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計劃。”
楚觀音繼續道,“事實證明,當初我的判斷是正確的,而且很幸運的是,原本一潭死水的局面,突然被一個橫空出世的你給打破了,雖然你也沒能阻止黑羽林集齊五行,但至少,你攪活了這攤死水,讓那麽多武者勢力,都成了為你所用的力量!”
“有了你的唐盟,再加上現在的武協也足夠強盛,只要找到了昆侖驛的位置,我們即刻就能聯手四方神軍,前去阻擊黑羽林的大業,但在那之前,我想把這一身修行傳承下去,這才找到了秀兒,收她成了我的入室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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