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尋常人踢館,這群醫師絕不會有任何忌憚,但唐銳那一番連珠炮般的叱喝,讓他們都有一些氣虛。
紛紛懷疑自己的用藥是否出了問題。
等周春回的聲音一出現,又讓他們重新喚起了自信。
一個個俱都坐的筆直,冷厲目光直視唐銳。
“你就是黎寨主麾下那一個廢婿?”
“既然入贅黎家,你就應該知道我們師父的背景!”
“這家春回醫館,是有刀盟主親筆書信推薦,哪怕是黎寨主在這裡,也不會說半個不字,你,算什麽東西,也敢過來踢館!”
幾名弟子怒喝開聲,隨後,周春回一聲輕咳,他們才閉上嘴巴。
周春回啄了一口碧螺春,唇角含笑:“我徒弟的話,都聽到了?”
“嗯。”
唐銳點點頭,“不過一群借著盟主庇蔭,坑蒙拐騙的庸醫而已。”
呼啦一聲。
不少醫師都憤怒起身,帶動桌椅發出聲響,極具氣勢。
而周圍黎家寨的寨民們,都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打量唐銳。
都把盟主搬出來了,竟還敢出言不遜?
這人腦子缺根弦吧!
“都安靜。”
周春回再次穩住局勢,冷笑開口,“小子,隨你怎麽叫囂,我隻說一句,在場有一名患者願意接受你的治療嗎,如若沒有,你又拿什麽出來踢館?”
這話頓時提醒了在場眾人。
尤其是那些寨民,全都自發站出來,聲援周春回。
“周神醫說的對,我們根本不會有人接受你的治療,看你找誰來顯擺醫術!”
“連寨主都視為豬狗的廢婿,跑這裡來秀什麽存在感!”
“陸先生,輝先生你來的正好,我們在這裡正看病看的好好的,這個廢物突然跑過來一陣添亂,請您把他帶回去嚴加懲治!”
眾人叫喊間,目光全都看向唐銳的身後。
只見陸玄離和黎輝帶著一眾弟子跨步走來,臉上掛著陰戾的笑容,仿佛早算準唐銳踢館會是這樣的結果。
不過,黎輝並沒有帶走唐銳,而是安撫眾人:“給諸位添麻煩了,這人在我黎家也是種種胡作非為,大家習慣就好,如若他真的影響到醫館運行,我自然會采取強製措施,把他帶回黎家嚴加看管!”
言外之意,如果唐銳只是單純的待在這裡,他們不管。
唐銳回頭看了黎輝一眼,冷笑著沒有言語。
他自然猜得出黎輝的意思。
踢館可以。
但只能以醫術的方式。
如果周春回拒不應戰,或是像現在這樣,眾患者根本不理會他,他就只能耗在這裡。
一旦他用武力踢館,陸玄離他們便毫不留情,直接帶走。
而黎輝這番話,同樣超出眾醫師的預料,他們齊齊看向周春回:“師父,這……”
“既然輝先生都這麽說了,那就讓這家夥待著吧。”
周春回不解黎輝的做法,但他的反應比弟子們淡然多了,揮手一笑說道,“快請陸先生他們在那邊的貴賓區坐下,至於你們,該怎麽治病還怎麽治病,不必理會這個廢物的存在!”
“是!”
醫師們重新投入工作,只是,時不時會剜唐銳一眼,想用眼神趕他出去。
唐銳笑了笑,目光直接找到周春回:“現在你不肯應戰也無妨,我多等片刻就是。”
這話把周春回逗樂了,又給自己斟了一杯茶:“你有什麽好等的,等我們這一天的治療結束,跟我們一起閉館下班嗎?”
不論醫師、患者,都不約而同歡笑起來。
留這個廢物在這也不錯,至少能給大家帶來不少歡笑。
唐銳緩緩開口。
“自然是,等著你輸。”
已經落座貴賓區的黎輝等人,也被逗的捧腹大笑。
隨後,黎輝壓低聲音,對陸玄離說道:“玄離,你這一招軟刀子殺人實在是太妙了,既沒有阻撓他鬥醫,又讓他乾耗在醫館什麽都做不了,等晚上回去複命,師父一定會對他大失所望,才剛剛一步登天,就要被打回原形了,哈哈哈!”
“行了,這沒什麽好得意的。”
陸玄離面容清冷,厲聲打斷,“比起讓唐銳失寵,怎麽完成父親交代的任務,才是當務之急!”
話音一落,幾人皆都沉默下去。
他們有的是辦法對付唐銳,卻拿這家春回醫館,一點手段都用不出來。
就如周春回那些弟子所說,他們有刀盟主親筆書信,在這黎家寨中,完全就是有恃無恐。
甚至,周春回要進入黑葉林,都需要他們這些黎家寨弟子提供詳密保護。
“玄離,你不是精通布煞之道嗎!”
一片靜默之後,黎輝突然眼眸亮起,惡狠狠說道,“要我說,直接在這醫館裡布一個局,讓他們一來這裡,就會受到煞氣侵蝕,不就自然而然滾出黎家寨了嗎!”
陸玄離卻回應給他一記冷眼。
“尋常煞氣,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生效,到那時,新任盟主早就選出來了!”
“而那一些生性猛烈的煞氣,倒是成效很快,但以周春回這種常人體質,幾天時間就會一命嗚呼!”
“周春回若死了,刀盟主必然追究父親的失責之罪,我們豈不是弄巧成拙,黎輝,你做事情之前能不能動動腦子!”
黎輝被罵的臉色通紅, 只能尷尬的轉過視線。
卻恰好看見唐銳朝他露出譏嘲笑容。
盡管唐銳距離他們較遠,但以唐銳的修為,可以毫不費力聽清楚他們說了什麽。
“你他媽也敢笑我!”
一股邪火湧上心頭,黎輝徑直走到唐銳身邊,小聲咒罵,“信不信老子一刀抹了你的脖子!”
唐銳戲謔開口:“你有這個實力嗎?”
“你……”
“不怕我當眾給你難堪,就老老實實回去坐著,別影響我等人。”
聽到唐銳這話,黎輝先是一陣惱怒,隨後便嗤笑出來。
滿口嘲弄語氣:“你還真以為這麽耗下去,周春回就會應戰,還是你覺得,會有其他患者跑來砸他們醫館的招牌……”
“周神醫,快看看我家這口子是怎麽回事啊,才喝了一劑藥湯就開始吐血了!”
一道疾呼,突然從館外響起,打斷黎輝的話。
只見一個中年人被安置在擔架上,狼狼狽狽抬了進來,口中不斷咳出鮮血,刺目的殷紅,徹底染濕了胸前衣襟。
黎輝定睛看去,頓時呆住。
這中年人,不正是先前被周春回弟子診斷為胰腺炎的患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