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純屬虛構,請勿將書中人物代入現實)
水縣,後莊。
樊老二台球廳是後莊裡唯一一家台球廳。說來也奇怪,後莊只是一個人口不到三千的小村子,居然也會有台球廳這種稀罕的地方,據說開球廳的樊宏海以前好像是個職業球手,在大城市裡混不下去了以後跑回後莊開了這麽一間球廳,這一開就是十個春秋,這家球廳也徹底融入了後莊這個大家庭裡,成了村裡唯一的娛樂場所。
此時正直金秋時節,豐收的喜悅感染著後莊村的每一個人。這一閑下來,許多人不免有些手癢,有了空余時間自然得打兩局球放松放松了。
樊老二台球廳很好找,就在入村口大坡正上面,是一個二層小樓。整個球廳面積不大,只有五張中式八球球桌,放在一樓。二樓則是樊宏海住的地方,這就是一個活了半輩子的單身漢所有家產了。
雖然只有五張球桌,但卻沒有一張空閑的,大部分村民打球就是圖個樂呵,規則什麽的都是一知半解,當然他們也不在乎這些,圖個高興而已。只有其中一張被單獨隔出來的球桌例外,那張球桌此時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足足有二十多個大漢在旁邊圍觀。
其中打球的一個正是球廳老板樊宏海,另外一個人是一個名叫劉易的半大小子。規則很簡單,十七局九勝。隨著黑八的又一次進洞,比分來到了八比二,看到這一幕,周圍人紛紛嘲笑著樊宏海。
“老二,你年輕的時候不是職業球手麽,怎麽讓小劉打成這個樣子?”
“就是就是,這個月你可是一場都沒贏過小劉,再這麽下去你的球廳都要賠給小劉嘍。”
“說什麽呢,我看啊老二這是老了不中用了。”
“哈哈哈……”周圍的人發出一陣陣笑聲。
樊宏海聽著也不惱,只是依舊笑眯眯的擺球。“小劉年輕,我這人老力衰眼睛也不好使了,打不贏不是很正常嘛。”樊宏海笑著說。
“樊叔要不是你讓著我,我哪能……”
“行了行了,你小子這一套我聽多了。”樊宏海一擺手打斷了劉易,劉易隻好把話咽回肚子裡,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球桌上。
勝者開球,劉易已經連續清了五杆球了,球台的老化讓這種開球著實費力,劉易也是仗著年輕力壯才能把球打的很散,以前打球連續五局開球都能進的情況還是比較少的,看來今天運氣不錯。劉易心中暗暗想道。
把白球擺到正中間,劉易沒有學樊宏海的側面開球,他想直接大力衝開。俯身,瞄準,發力,一瞬間球杆就如閃電般從劉易手裡衝出,隨著一聲巨響球堆應聲散開,由於擊打白球的點位在白球的中上部,白球還向空中彈了彈才又掉回桌面上。
進了兩顆單色球,現在桌面上的球已經非常散亂了。劉易簡單的觀察了一下,沒有選擇打看起來更有利的單色球,因為有兩顆單色球在頂庫中央貼到了一起,劉易對自己的走位和k球沒什麽信心,反觀花色球雖然很亂但沒有死球,劉易有信心憑準度一杆收完。
劉易先輕推打進中袋袋口的三顆球,打掉右側底袋一顆貼庫球,兩杆遠台分別進攻右側頂袋和左側底袋,一杆反角打進左側頂袋的高難度球,此時球停在了球桌的上半部分,但是黑球卻在球桌的下半部分,右側底袋有顆單色球剛好阻擋了黑球的線路,所以只能打左側底袋,是一個大角度的反角。
劉易看了看沒有猶豫,
直接瞄準,運杆。他的運杆節奏感很強,運三次杆,打一杆球,不多不少。“一,二,三”劉易心中默數,隨後直接擊球,毫無懸念的空心入袋。周圍人爆發出了一陣陣的歡呼聲,劉易也暗松了一口氣,知道今天明天的飯錢是有著落了。 樊宏海見到這一幕,馬上一幅心疼的樣子苦笑著從褲兜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十元錢紙幣來給了劉易。
周圍村民看到了又是一陣打趣。
“我沒記錯的話,老二你這個月已經輸了小劉九次了吧。”說話的是一個老球民,幾乎每場他們兩個打球他都在。
“要不你以後乾脆把球廳讓給小劉算了,小劉才是我們後莊名副其實的第一高手啊。”
“就是就是,讓給小劉吧……”周圍人也附和道。
樊宏海聽了也是哈哈大笑,揪了揪自己身上的破短袖說:“我這不是還沒輸完呢。”
周圍又是一陣笑,看著球桌空了出來,又一哄而上。“記得打完給錢啊。”樊宏海說完就去了自家的後院,劉易正抱著他的大瓷缸在喝水。看到這裡樊宏海頓時氣不打一出來。
“你小子,拿我的,用我的還喝我的,可真是會過日子,再這麽下去我是不是連床都得給你騰出來?”樊宏海氣道。
“哎,你也忒小氣了,喝口水而已嘛,再說了,你的床就是送我我也不要。”劉易想到某一次去了二樓看到了樊宏海的床,上面布滿了黃黑色的油汙,頓時一陣惡寒。
“我過來不是說這個的,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樊宏海又瞬間切換成那幅笑眯眯的樣子,湊過來對劉易說。
“什…什麽事啊?”劉易警惕地看著樊宏海,心中警鈴大作。
“這個嘛,自然是個好事情,你明天晚上到我家來,我再和你說。”樊宏海裝作一幅高深莫測的樣子,故意賣了個關子就回去了,他有信心絕對能把這個小子給忽悠走。
劉易看到樊宏海走後不由得怔了一下,隨後皺了皺眉,若有所思。
……
傍晚,劉易回到了自己的小破屋裡,屋外的木頭柵欄和木門形同虛設,院子裡雜草叢生都快有半個人高了。一開門一股淡淡的霉味就從屋裡傳了出來,屋子不大,只有20平左右,四處可見脫落的牆皮和小型蜘蛛網。一張折疊床,一張小桌子和幾把破椅子,還有一些洗漱用品,這就是劉易的全部家當了。
劉易從小就在後莊長大,他不知道誰是自己的母親,周圍人都說從來沒有見過,父親在一次酗酒後離家出走,從此他就再也沒有見過他,那年他12歲。
記得那時候,他餓了整整三天。後來樊宏海幫了他,給了他好多吃的,還給他在縣城找了一份臨時工的活,還送了他一台老按鍵手機,有活了就會通知他去縣裡乾活,好在後莊離那片工地不算太遠,只有大概十裡地左右,起的早點走一個多小時也就到了。
就這樣過了三年,在他15歲那年第一次打台球就顯露出了驚人的天賦,第一次打球就打出了兩杆三連杆。平時只能看的劉易一接觸就發現自己已經徹底愛上了這項運動,從此之後他一有空就開始練球。
直到他十六歲的時候開始和樊宏海對練,一開始在樊宏海的有意放水之下劉易只能和他打對半的勝率,後來隨著他越來越大,打球越來越厲害,樊宏海就是出全力也難以招架。
這兩年來樊宏海輸給了劉易不少錢,但是在劉易看來,倒不如說是樊宏海在換著方式給他零花錢花,在他心中儼然已經把樊宏海當成了自己的親人。
躺在床上,看著窗外月亮從西方慢慢升起,劉易想了想也沒想出樊宏海到底要讓他做什麽,隻好望著窗外怔怔出神,想了一會覺得有些累了,就沉入了睡夢當中去。
夢中,他看到自己穿著不再是破爛的工服,換上了一套只在電視裡見過的衣服,周圍無數的人圍著自己,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說著一些話,但不知道為什麽他怎麽也聽不清楚。
就在這是一個女孩穿著雪白的婚紗過來挽著他的手臂,向前面走去,前面是個好大的宴會廳,上面坐著他的父母,看起來好像是那麽慈祥。
“我這是要結婚了麽?可是我從來沒見過我的母親,那上面坐著的人是誰?”他搖了搖腦袋,有些想不清楚。旁邊的女孩子的力氣非常大,他感覺他幾乎是被拖著過去的,轉眼間就來到了他父母面前,他隻好跟著旁邊的人做同樣的事情。
可就在他一轉頭看見了一個身影,那人胖胖的胡子拉碴,臉上好像有沒洗過的油汙,穿著破舊的藍色短袖。周圍所有人都在笑,只有他沒有笑,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一瞬間他的腦海裡轟的一聲,仿佛有什麽很重要的東西響了起來,他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掙脫旁邊的人就要向衝出去。
可周圍的人都變了,笑容越來越猙獰,變成了一個個吃人的惡魔, 向他衝來,他一下子嚇得跌倒在地,就在這是,一道金光亮起,那個衣衫襤褸的胖大叔已經出現在他的眼前,身穿金甲,手持金劍,把周圍的惡魔全部都斬於湮滅。最後轉頭,向劉易伸出手,笑著說,“別怕,我在這裡。”
劉易抓住了他的手,從來沒有過的溫暖,感覺是如此安全可靠。他轉頭對劉易說道:“你要的幸福啊,一定要用自己的力量爭取回來。”一瞬間胖大叔和劉易都消失不見了。
劉易一下子就驚醒了,摸了摸頭上的冷汗,想了想,“奇怪,怎麽會夢到樊叔呢?”他喃喃自語,隨後他把那句話牢牢記在了心裡,看了看天色,又躺會去睡了,這次沒有再做夢,一覺睡到了天亮。
少年人的夢總是天馬行空的,劉易醒來後看到手機上有開工的通知,簡單收拾了一下,吃了點東西就去幹活去了。
到了晚上,劉易匆匆回到後莊,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樊宏海的球廳,直接上了二樓。此時樊宏海已經坐在了小桌子前,上面擺了兩個小菜和一盆饅頭。
樊宏海笑眯眯的對著劉易說:“可算是來了,我可都要餓死了,今天這頓叔請你吃。”
劉易沒多想,洗了把手抓起饅頭就吃,四口就解決掉一個,樊宏海見狀趕緊把水遞過去。劉易咽下最後一口才說道:“說吧,今天找我什麽事?”
“哎你慢點吃,老頭我又不和你搶。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下個月15號時間市裡的台球俱樂部有一個中八桌球業余的宣傳比賽,我要了一個名額想讓你去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