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喲。”
路上,一個穿著寬大布衣的乾瘦男人,被從後面擠來的白面小生撞了一個踉蹌。
他一臉抱怨地回過頭來,當看到白面小生的時候,隨口罵道。
“你這小姑娘,擠什麽擠,人這麽多就你著急嗎!?”
白面小生被罵得突然,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地低著頭說道。
“抱歉,抱歉。”
“哼!”冷哼了一聲,似乎是不想生事,乾瘦的男人晦氣地擺了擺手:“算了算了。”
說著,他向著一個方向看了一眼,就匆匆地走開了。
白面小生還有些無措,全然沒有注意到,剛才那個男人是一語就道破了她女扮男裝的身份。
如果是之前的她那到還好,但現在她完全就是一副乾瘦襤褸的模樣,蓬頭垢面,根本看不出男女。
能夠有這麽快就做出正確判斷的人,一定不會是一個尋常普通的路人。
不是擅長裝扮的青子,就是常年在街頭混跡的探子,要不就是一個高手,能夠一目入微,看到常人難以看到的細節。
不過,這個時間的這條街上,不普通的人也確實不少。
原因無他,自然全都是因為一個正坐在小攤邊的白衣人。
白面小生也很快看到了這個家夥。
“李駟!”她低呼了一聲,抓了一下自己手裡的龜殼,她就知道卦象不會騙她。
這個家夥果然在這裡。
按捺下了自己起伏不定的心情,白面小生連忙看了看兩邊,思量了一下,又躲進了人群裡。
即使是她也明白,這樣衝上去是不可能抓住李駟的。
與其那樣毫無作用地暴露自己,不如先暗中觀察,找個機會再下手也不遲。
但這點小伎倆顯然不能瞞過李駟。
幾乎是白面小生靠近的第一時間,坐在小攤邊咬著大餅地李駟就已經聽到了她熟悉的腳步聲。
對於這個幾天前才給他下過藥的小姑娘,他還是有一點印象的。
這人,是怎麽追上來的?
李駟咬著餅的嘴巴頓了一下,臉色微顯無奈地想到。
不得不承認,她好像還是有一點出乎他意料的能耐的。
李駟本以為,這個對於抓他有著莫名其妙的執著的姑娘,在上一次被他甩掉之後就不可能再追上他了。
以她的輕功別說追蹤他了,就連想要跟上他留下來的痕跡都有困難。
可沒想到居然真的被她追上來了。
也許只是碰巧吧。
李駟搖了搖頭,三兩口就把手裡的大餅解決了乾淨。
看來只能提前出城了,要是被這個家夥纏上,估計會有不少的麻煩,他不喜歡麻煩,何況他現在已經挺不自在的了。
這樣想著,李駟喝完了第二碗豆腐腦,從攤子邊站了起來。
一瞬間,街道上數個耳目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很明顯,有很多人對李駟接下來的去向感興趣。
白面小生也在人群裡向前走了兩步,透過細縫觀察著李駟的舉動。
“店家,帳錢我放桌上了,不必找了。”
李駟隨手將幾枚銅板放在了桌上,回頭打量了一眼街上的人群。
感受著那些若有若無的視線,他淡淡地扯了扯嘴巴,默默地側了一下腳步。
不好,他要跑!
看到了李駟的這個動作,那些暗中觀察他的人立刻反應了過來,想要動身跟上。
可惜,
他們只看到了李駟的身影憑空挪移了出去,在人群中幾個穿插之後,就消失在了街道裡。 白衣遠去,快到他們中沒有一個人能夠看得清蹤跡。
甚至,普通的行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們隻以為是吹過去了一陣怪風,搖了搖頭就又各自走起了各自的路。
李駟的輕功,確實是太難以應付了。
白面小生一開始還呆呆地站在原地。
過了片刻,她才回過神來,氣得面色鐵青地再次掏出了烏龜殼,四下尋找了起了李駟的去向。
她是已經下定了決心,不抓住李駟,她誓不罷休!
······
李駟的腳程很快,有多快呢,至少馬匹是追不上的,日行千裡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什麽太難的事情。
所以如果他真的專心要趕去一個地方,真的要不了太多的時間。
可惜他很懶,他是個懶人,能夠躺著就絕不坐著,能夠坐著就絕不站著,同樣的,能夠走就絕對不會跑。
所以他的腳程又很慢,因為他總是走走停停,而這也就成了那些江湖人追上他的唯一可能。
不過,如果真的要抓他,你也可以選擇不追著他走。
你可以等,如果你能夠猜得到他會在哪裡停下來的話。
就比如說,此時向西的一路上,就已經有許多人在等著他了。
或者應該說本來每一個方向都有人在等他,只是他碰巧走了西邊而已。
沒人會去考慮李駟去西邊做什麽,他們考慮的只是怎麽把李駟抓住。
只有活捉李駟,才有那萬兩懸賞和入朝面聖的機會。
江湖是一片很複雜的地方,大多數情況下, 它是講道理,但是如果不湊巧的,你剛好站在了“道理”的對立面,那它對你就是不講道理的了。
它會用盡各種辦法來對付你,下三流的路子也可以被說成是大義凜然。
至於什麽是“道理”,那就要看大多數人怎麽說了。
而這一次,李駟似乎沒能站在“道理”的這一邊。
一路向著杭州走,他遇到了不少在等著他的江湖人,那些江湖人對付他的手段很多,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暗器飛箭,下藥粹毒,挖溝設陷,布網合圍。
李駟倒也不生氣,因為他明白,這就是江湖的一部分。
但是他也煩悶,因為他明白,這只是剛剛開始。
現在出手的大多都還是綠林好手,江湖遊俠,等到那些真正的名門正派趕到,前來奉命討賊的時候,那事情就要變得更加麻煩了。
最重要的是,這些人實在是有些壞了他原本觀光的興致。
哎,為什麽就不能挑個時間再動手呢,每次非要在他吃飯喝水睡覺的時候,害得他一路上都不得安生。
這途中有多少人圍捕過他,他是不記得了,他只是管著一一跑開。
然而他的名聲卻是被人越傳越邪乎。
什麽長足可生風,步跨數十丈,踏煙乘雨,兩袖翻雲,生得是玉面邪相,若仙若鬼。
乖乖,在這才走了一路,他就幾乎已經被說成了一個腿長數米,腳底生風,面若鬼刹的妖怪了,這以後還得了。
所幸李駟雖然體不胖,但是心也寬,這些小事還不至於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