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的武學,駁雜無比,仿佛在他在世的三百余歲中,像是搜羅了人間種種武學,哪怕像這樣子死去後的金身上,也還透露著絲絲坐如龜,行如雀,睡如狗的意境。
這是幾門道家氣功,輕身法門,丹道修行合而為一的極深顯示。
嘩……
陳默這樣看著,忽然間閉就上了眼睛,手臂一劃,動作明明很慢,空氣裡卻泛起點點漣漪,好像水波一般。
在他心間流轉,精神上的這數百種武學,已經被他在推演複原,李青雲的種種形象,武學真意,也立刻被他知曉。
“這是……”
一旁站著的米道光,立刻回過頭來,看到這一幕心神一凜。
他是青龍觀的觀主,嶗山派其中一支七十六代傳人,對於門派當中所有武學最清楚不過,陳默的動作,立刻讓他和印象中某一門失傳已久的武學畫上了關系。
嘩啦,嘩啦!
陳默先是小臂輕輕劃動,然後慢慢的兩隻手臂都抬了起來,速度慢慢變快。
按照正常以他的速度來說,這樣子的劃動絕對能夠在空氣裡扯出音爆,發出嗚嗚嗚的刺耳巨響,但是此刻空氣仿佛被抽光了一般,一點聲音都傳不出來,陳默整個人像是陷入了一種無形的泥沼中,他的每一個動作,仿佛魚兒遊在水裡。
不僅如此,他手上的動作花樣越來越多,同樣這樣不疾不許,但似乎又快的不行,施展出各種各樣的武學招式。
這並非是之前他所學到過的那些武學,全部都是從李青雲這一尊金身當中所看到的,有掌法,拳術,指功,刀術,劍招,擒拿,有的高明,有的普通,幾個呼吸之間就有幾十種武學在他手上展現出來。
他的動作,甚至已經連成了一片屏障似的東西,白色的虛影像籠罩在他身旁四周的一個巨大“繭子”,讓人無法分辨。
不過,此刻站在他旁邊的,是米道光這一位金剛不壞。
“半月斬,五雷掌,九靈靈鶴劍術……此人到底是誰,這些全都是嶗山失傳已久的武術套路,就連我這個掌門人,身為十三觀觀主之一,都從未能夠從李師叔金身之上學到,只能在師門書籍當中找到隻言片語的描述!”
米道光一邊看著臉色連連變化,他作為嶗山道門幕後的金剛不壞,已經是人間最頂尖的那一批高手了,見識過無數場面,但是此刻仍然不免心神劇烈震動,面露十二分鄭重。
因為他供奉這一尊金身不下於幾萬個日日夜夜,也隻推演還原出寥寥十幾門武學。
而陳默就在他眼皮底下,舉手投足之間,就有三五十種武學招式通通比劃出來。
刷刷刷!
大約一炷香功夫以後,陳默周圍的手臂幻影才慢慢變緩下來,最後徹底停歇,仍然是兩隻狹長的手臂。
“二百八十二種!”米道光在一旁,眼睛一直就沒眨過,立刻就開口道,“你在一炷香之內就幾乎推演出了李青雲師叔金身上的所有武學招式,終南山,武當,少林寺,龍脈系,北鬥系,所有金剛不壞的高手我都見識過,但是他們都沒有你強!你的實力稱天下第一都無不可,你究竟是何人?”
此刻,他如何還不明白。
面前的陳默明顯就是一尊遠遠高於他,強於他的絕世大高手,之前他演練武學,施展輕功就是一個笑話。
啪!
陳默聽到他的話,一下睜開眼睛,一絲璀璨的精光在眼底一閃而過,如果有旁人在的話,
立刻就會覺得這似乎就是室內打出了一道閃電一般。 “因緣巧合,我受到你長輩恩惠。”陳默沒有回話,而是直接在他耳邊響起了一道浩浩蕩蕩的聲音:“而且既然你送我一套劍術,我也贈你一招,玄微陰符七術。”
刷!
說著,陳默就轉過身去,也不見什麽動作,忽然一張口,一股吸力從他口腔之中傳來。
下一刻,米道光就驚駭的發現,陳默身前十幾米的空間裡仿佛扭曲了起來。
不過,這當然不是真的吞吐空間,而是肉體和精神的力量齊齊發力,一口采集氣流,甚至是光線,造出如同黑洞般的效果,所以看上去才如同空間扭曲。
陳默吞吐了足夠的氣息,然後忽然閉上嘴,渾身上下每一寸的衣服馬上緩緩蠕動起來,那是他身上的活性金屬肌肉在不斷變形,似乎春天的蟲子,要從土地裡面鑽出來。
直到憋到臨界線的那一刻,他才猛地一吐:“吒!”
轟!
這一聲爆出,陳默的面部立刻血紅,氣息鼓蕩,仿佛一下子就怒發衝冠,十分可怕。
這是氣血集中到頭顱,血管充盈的征兆,如果是之前,他甚至連這一個音節還沒發出來,頭部血管都會炸開,但是剛剛一下子推演數百種武學功夫,他對鬼谷子這一門武學已經有了新的領悟。
玄微陰符七術,玄微就是深遠微妙,高空無垠,音符就是兵書,奇門遁甲,這麽武學玄奇無比,不是拳,腳,手,足,刀,劍的功夫,而是直擊心靈的無上大法,單靠聲音就能控制氣流,運勁殺人。
種種方位對應五個音節,修的就是神、魂、魄、精、志五氣精華,任何一個音節的使用都必須有足夠的武學積累,技巧推演,甚至是靈光閃現的頓悟。
呼噗……
這一聲發完以後,陳默身上的蠕動才停了下來。
但是一旁的李道光卻陷入了寂靜當中,因為他離陳默最近,這一道音節是神、魂、魄、精、志五氣的中的“神”,神就是心靈,心靈是五氣之住所,最根本最原始的力量,他一下子就被攝入到這個意境當中。
嘩啦。
陳默輕輕一伸手,被他聲音嚇得躲在道觀角落四肢發抖的老鷹,強自認定的回到了他的肩膀上。
“走了。”
陳默沒有看米道光,此人能否悟到幾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他最後盯了李青雲這座金身人像幾眼, 這個世界沒有他想象中那麽的低武,這已經是此位面繼鬼谷子後他認知到的第二位頗為吃驚的強者。
走出道觀,他的目光掃射林間群山,還能看上不少廟宇房屋在山上老林中,都是道觀,有的上空也飄著不少的香火煙氣。
但是陳默沒有繼續去探訪,光是李青雲這位三百長壽之人身上,數百門d級,c級甚至達到b級的武學,就已經足夠代表嶗山派的傳承。
…………
千裡奔行,他步行的速度是一般金剛不壞的好幾倍,走了幾個時辰,就已經從山東來到了河北,路上各種孔廟,文勝建築,見到了不少,但是他沒有留連。
只有提高武學的存在,才能讓他有所注意,普通人就是直接屏蔽了感知,一路上,陳默如同幽靈穿行在鬧市,樹林,深山,城市之中。
刷刷刷。
河北的地形比山東要好一些,他現在已經來到了保定,距離京城也只有幾百裡之遙,但是有的地方也比較荒蕪,懸崖峭壁有不少,他此刻就在攀登一處懸崖,並不使用翅膀,而是手腳並用,快速的從千米谷底爬向崖頂,感受一門猿猴武學的真意。
老鷹在天上盤旋跟著他,忽然,它一聲大叫,發現了什麽。
啪!
陳默腳下凌空一點,身體瞬間上升幾十米,如同武俠小說中的武當“梯雲縱”一般在空中連連轉身,最後躍到了懸崖之上。
“這裡居然也有人煙?”
他一眼看過去,看到懸崖之上,居然有一座四合大院,在這荒郊野外的的確有些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