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蛇’遁入虛空的刹那，傑森就覺得一股莫大的壓力出現在全身各處。

　甚至，他的呼吸，都變得不暢起來。

　宛如是常人帶著上百公斤的負重，行走在充斥著煙霧的房間內。

　幾乎是寸步難行！

　“源自虛空的壓力嗎?”

　傑森心底暗道。

　虛空與‘現世’是不同的，這一點，傑森早有預料。

　而且，還做出了諸多的猜測。

　眼前的情況，並不是最糟糕的那種。

　或者可以說，眼前的情況，是傑森預料中最好的那幾種之一。

　至少，沒有當場死亡。

　在傑森所預料的最糟糕的情況是，一旦進入虛空，他會立刻死亡——承受不了虛空的環境，全身崩潰的那種。

　幸好！

　心底帶著慶幸，傑森一把拿起了插在眼前‘大蛇’身軀內的短柄寬刃砍刀和纏繞在刀柄上的面具。

　當手指觸碰到刀柄和面具時，傑森微微松了口氣。

　他早已經習慣了這兩樣東西的存在。

　如果遺失的話……真的是會讓他難受的。

　然後，他的目光看向了眼前。

　【飽食度:2103】

　【食之興奮:115】

　……

　剛剛‘大蛇’的另外一顆腦子，雖然沒有吞食完，但是依舊給與了傑森客觀的飽食度和食之興奮。

　尤其是‘食之興奮’，更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115點的程度。

　這讓傑森感到了欣喜。

　當然了，傑森並沒有忘記自己所處的境地。

　【主線任務:在‘大蛇’的殺戮中，存活1小時;剩余時間:00:12:12】

　……

　掃了一眼剩余的時間，傑森毫不猶豫的用出了最後的底牌。

　傑森的底牌有很多。

　包括但不限於不死天賦、晨曦之劍等等。

　但是，被傑森視為最後底牌的，自始至終只有一個！

　潛行！

　由【龍.戰紋.普魯斯.獅鷲.影匿鍛體術】這一核心秘術所帶來的超凡級別之上的潛行！

　曾經無數次體會過超凡級別之上潛行的傑森，很清楚這項技能的強大之處。

　他相信，就算是面對‘大蛇’，也依舊有用武之地。

　尤其是當他在‘大蛇’體內，隔絕了對方的真正目光時。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一底牌，傑森才敢獨自面對‘大蛇’。

　不然的話，就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遺失了短刃和面具，傑森也不會有所行動。

　事實上，就如傑森猜測的那樣。

　超凡級別之上的潛行，真的有用。

　就在傑森站在原地沒有動，一邊適應虛空，一邊默默等待著的時候，一股極強的意念開始了來回掃視。

　一秒、十秒、三十秒。

　這股極強的意念持續不斷，呼吸間就是上百次的掃視。

　傑森沒有動。

　他安靜的站在那。

　耐心的等待著時機。

　……

　“那隻螻蟻呢?”

　“怎麽消失了?”

　“會不會是返回現世了?”

　僅剩余三顆頭顱的‘大蛇’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它們逃離了‘現世’，然後，迅速與現世拉開距離後，就不停的尋找身軀內的螻蟻，但是一無所獲。

　對方憑空消失了。

　似乎從沒有出現過。

　身體中被啃食的現象也消失了。

　難道真的離開了?

　三顆頭顱疑惑著。

　不過，這並不妨礙它們一邊繼續搜尋，一邊交談。

　“我覺得我們中應該有一個成為老大。”

　其中一顆蛇頭說道。

　“沒錯，就像是之前一樣。”

　另外一顆蛇頭點了點頭。

　“我覺得我就不錯，可以成為新的老大。”

　最後一顆蛇頭說道。

　這樣的話語，讓前兩顆蛇頭髮出了不屑的譏笑聲，蛇信子更是連連噴吐。

　它們怎麽可能承認對方所謂的老大位置?

　它們自己還想要成為真正的老大。

　要知道，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原本的老大已經死了。

　等到對方從混沌中複生，那是不知道何年何月的事情了。

　而且，就算是複生了，也是從頭再來。

　遠不如它們的力量強大。

　要不是它們一體而生的話，這個時候根本不會給對方機會，它們會將其扼殺在搖籃中。

　對方會很明智的默認事實。

　直到再出現變化。

　不過，那是之後的事情了。

　現在?

　先搞定對面兩個。

　三顆蛇頭分別想道。

　“我們的力量相差不多，但是我足夠的敏銳，我認為我最合適成為老大。”

　最先開口的蛇頭，嘗試著說服。

　“敏銳?”

　“你確定?”

　“我們三個不光是實力不分上下，其它方面也是一樣的。”

　另外一顆蛇頭表示著。

　“不！”

　“我們不一樣！”

　“我長的比較好看！”

　最後一顆蛇頭更是直言不諱。

　然後，再次遭到了另外兩顆蛇頭的鄙夷。

　好看?

　即使是以蛇類的目光來看，對方也是醜陋的，屬於那種完全沒有代入感的類型。

　————

　當然了，它們也是一樣。

　至於用那些螻蟻的目光來看?

　更是猙獰恐怖。

　不可能和好看有一點點沾邊。

　但是，最後一顆蛇頭卻是毫不理會這些，它昂著頭，大言不慚的說道:“你們看，我的眼睛是不是比你們的大?我的鱗片是不是比你們的密?光澤度更不用說了，直接亮了一個度！所以，我就是比你們好看，我理應成為老大！”

　厚顏無恥的話語，氣得剩余兩顆蛇頭連連吐著信子。

　仿佛想要吐對方一臉般。

　最後一顆蛇頭則是繼續昂著頭，無視著一切。

　它當然知道自己在睜眼說瞎話。

　但為了爭奪老大的位置，它也顧不上那麽多了。

　既然厚臉皮能夠獲得老大的位置，那……為什麽還要要臉呢?

　很快的，另外兩顆蛇頭就反應了過來。

　當即，兩顆蛇頭就撞擊了一下這顆蛇頭。

　它們想要讓對方清醒一下。

　讓對方明白自己的錯誤。

　也是略微發泄一下心底的不滿。

　因此，力道就大了一點。

　轟、轟！

　幾乎是不分先後的撞擊出現在了這顆蛇頭上，巨大的力量讓它徑直後仰。

　疼痛感徑直蔓延開來。

　嘶！

　這顆蛇頭髮出了一聲嘶吼，然後，毫不猶豫的撞向了最先開口的蛇頭。

　轟！

　這樣的撞擊，完全的沒有留手。

　被撞的蛇頭一愣。

　為什麽要撞我?

　明明是我們兩個一起的。

　你這樣撞我，卻不撞它，是不是看不起我?

　有了這樣的想法後，這顆蛇頭馬上的反擊起來。

　而看著兩顆不停撞擊的蛇頭，剩下的那顆蛇頭，很明智的閉上了嘴。

　打吧！打吧！

　到了最後，我才是最後的贏家！

　這顆蛇頭十分清楚什麽叫做河蚌相爭漁翁得利。

　雖然爭鬥的兩顆蛇頭不可能真正意義上的打生打死，但是只要傷痕累累就夠了，就足夠它獲得最後的優勝，成為老大。

　沒想到，最後勝利的竟然會是我！

　這顆蛇頭美滋滋的想著。

　然後——

　兩顆正在爭鬥的蛇頭，突然轉向，齊齊的撞向了它。

　“你這個家夥，真以為我們是傻子嗎?”

　兩顆蛇頭齊齊怒吼著。

　撞擊讓這顆蛇頭有些發懵。

　不過，一回過神，這顆蛇頭就反擊起來。

　“混蛋！”

　帶著怒吼，這顆蛇頭衝著距離自己較近的那顆蛇頭而去。

　這一次，不單單是撞擊了。

　還有撕咬。

　這顆蛇頭張開嘴，咬在了這顆蛇頭上。

　嘶！

　遠比之前疼痛的嘶吼傳來。

　這顆被咬的蛇頭也真正的惱怒了。

　它也轉頭撕咬起對方來。

　而剩余的那顆蛇頭則是毫不猶豫的幫助著之前和它相互撞擊的蛇頭，一口咬在了另外一邊。

　不是合作。

　更不是報復之類。

　單純的就是，這顆蛇頭將戰火升級了。

　碰撞和撕咬，可是不同的。

　前者只是疼痛。

　而後者?

　則是真的會受傷。

　三顆蛇頭的亂戰開始了。

　相互撕咬之間，完全沒有了之前一邊交談一邊搜尋的概念。

　只剩下了爭鬥！爭鬥！再爭鬥！

　傑森等待的機會來了！

　在確認沒有了神念掃視後，逐漸適應了虛空壓力的傑森一點一點的開始行動著。

　他選擇了一條明顯抖動更加厲害的‘脖頸’，開始了‘開路’。

　一切進行的比傑森想象中還要容易。

　甚至，比‘現世’還要容易。

　他毫無阻礙的就出現在了一顆蛇頭的大腦附近。

　而還在撕咬的三顆蛇頭沒有一顆察覺到這一點。

　撕咬中的它們，早已被憤怒衝昏了頭腦。

　至於被啃食的疼痛?

　撕咬的疼痛，遠遠超過了傑森的啃食。

　因此，結果注定了！

　鮮血淋漓的巨大蛇頭凶狠的看著另外兩顆蛇頭。

　它受傷嚴重。

　它知道它失去了爭奪老大的位置。

　再下去的話，它必然會傷的更重，甚至，是回歸混沌。

　自相殘殺對於它們來說不是沒有出現過。

　只是一般不會出現罷了。

　但是，就這麽退出的話，實在是有些不甘心。

　就在這顆蛇頭猶豫的時候，另外兩顆蛇頭再次的撕咬而來。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兩顆蛇頭顯然是不打算放過這顆。

　它們打算先乾掉這顆蛇頭。

　之後?

　它們再決一生死。

　反正，老大只有一個。

　那活下來的，也應該只有一個才對。

　這顆蛇頭顯然察覺了這兩顆蛇頭的打算，當即憤怒的一吼。

　“想乾掉我?”

　“我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這樣的吼聲令攻來的兩顆蛇頭一愣。

　頓時，這顆蛇頭松了口氣。

　它用陰冷的目光掃視著這兩顆蛇頭。

　“想清楚了。”

　“我現在只是重傷，和真正的死亡還有一段距離，如果你們真的想要乾掉我，我不介意拖一個走，相信我，我能夠做到。”

　這顆蛇頭冷冷的說道。

　當看到其余兩顆蛇頭的猶豫時，這顆蛇頭是得意的。

　兩個傻子！

　又給了我機會！

　它還想要更進一步。

　因此，它說道。

　“我們可以……啊啊啊啊！”

　“你這個螻蟻！”

　“我要……”

　無比劇烈的疼痛從腦殼裡傳出，這顆上一刻還得意之極的蛇頭，這一刻痛苦的慘呼起來，整顆頭顱左右搖擺著，它想要將傑森甩出腦子。

　但是，這怎麽可能。

　好不容易坐到了餐桌邊的，傑森怎麽可能離開?

　迅速的，這顆蛇頭的聲音就沒有了。

　【吞食大蛇(腦子)】

　【體力、精力、傷勢超額程度恢復！】

　【飽食度+1000】

　【飽食度:3103】

　【食之興奮:+25】

　【食之興奮:140】

　……

　飽食度、食之興奮再一次的暴漲。

　傑森卻是一掃而過，擦了擦嘴後，他知道真正的危機現在才開始。

　毫不猶豫的，傑森轉身就跑向了來路。

　“螻蟻！”

　剩余的兩顆蛇頭暴怒。

　它們沒有想到傑森竟然又乾掉了它們其中之一。

　從來沒有一個螻蟻能夠做到這樣的事情。

　尤其是在虛空中！

　這是第一次！

　它們決不饒恕！

　毒氣、酸液仿佛是潮水一般洶湧的出現在了傑森所在的‘道路’上。

　死亡如約而至了。

　一如之前般。

　但是，真正的危機才剛剛開始！

　兩顆蛇頭對視了一眼，分別咬住了這顆蛇頭的脖頸兩端，然後，狠狠的一用力——

　嘎吱、刺啦。

　筋骨、肌肉撕裂的響聲中。

　這顆蛇頭的脖頸就被扯開了。

　傑森恰好就是裂口的中心。

　夾雜著毒液、酸氣，傑森的肢體碎片直接暴露在了虛空中。

　原本已經開始恢復的肢體，速度減緩了。

　甚至，有支離破碎的感覺。

　直面虛空和在‘大蛇’體內感受虛空，顯然是完全不同的。

　傑森預計中，最為糟糕的情況發生了。

　一次。

　十次。

　百次。

　死亡宛如輪回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在傑森身上上演。

　等到傑森再一次完整的出現是，死亡已經經過了三百次。

　三百次的死亡，並沒有讓傑森產生異議。

　或者準確的說，他早已經習慣了死亡。

　就好像是呼吸一般。

　習以為常。

　但是，傑森的狀態並不好。

　三百次的死亡，讓他暫時適應了虛空。

　只是這樣的適應，也只是讓他站立不動罷了。

　想要移動?

　那需要新的一輪適應。

　更加重要的是，兩顆巨大的蛇頭，那恐怖的四隻眼睛正牢牢的盯著他。

　憤怒，怨恨， 陰毒。

　種種負面情緒，幾乎是化為了實質。

　下一刻——

　傑森的身軀就粉碎了。

　在其中一顆蛇頭的吐息中。

　然後，粉碎就成為了主題。

　粉碎、聚合。

　聚合、粉碎。

　兩顆蛇頭一開始還完全被憤怒支配，但是隨著傑森的死亡，這樣的憤怒消失了，剩下的，只有驚訝。

　這個螻蟻，似乎……有些不同。

　兩顆蛇頭對視了一眼。

　心底立刻有了別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