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見賈珍說出這話來,隻得連連附和道:“兄弟一切但憑哥哥做主。哥哥認定了的事情,兄弟定當萬死不辭。”
老李便笑道:“二位放心,那衝鋒在前,效死力的事情自然有人,你二位只需在後指揮若定便是。二位想必也是知道的,如今宮裡不日恐有大變,四王都各有打算,不出兩個月,一切只怕便見分曉。”
賈璉便道:“不知王爺要我們做些什麽?”
賈珍道:“咱們只要死心塌地跟著北靜王爺,他要咱們做什麽,咱們就做什麽,將來必定是穩坐釣魚船,大富大貴少不了的。”
老李悄聲道:“珍大爺說的是。咱們都是北靜王座下的人,只要他一聲令下,咱們一起舉事,等大事一定,封王拜相,有的是。只是目前,咱們急需人手。二位管著兩處府裡的許多莊子和大小事務,可調動人甚多。他們現在閑時是農民,但只要發給武器,將來便是挺戈上陣的士兵。”
賈璉還是心驚不已,咽了一口口水道:“難道真的要變天了麽?”
賈珍拍了拍賈璉的肩膀道:“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咱們此時若是畏首畏尾,將來是何等下場!如今人心浮動,我也就不瞞兄弟,東平王只怕早有準備,只差一個機會,而咱們的北靜王就等著他點燃這把火呢。”
老李接著道:“只要這把火燒起來,咱們北靜王便可順天應時,後發製人。不瞞二位,北靜王爺也早有準備,如今只不過是韜光養晦罷了,他那等雄才大略,將來必定是他的天下。”
賈璉便道:“這我也早看在眼裡的。只是如今要秘密武裝莊子上的那些人,一者缺少銀子;二者也得有心腹之人去統領才好。”
老李道:“這些,我和珍大爺早商量好了。銀子的事,你不必擔心。咱們北靜王府掌管著賦稅大權,有的是錢。這三十六家錢莊,都是咱們的人。至於心腹,我早物色好了,一共二百五名死士心腹,都是我和北靜王精挑細選的,而且都身懷武藝。你們賈府兩處共有大小七十二處農莊,可把這二百五十名心腹死士安插進去,統領莊戶,以守護農莊的名義暗地裡操練。將來只要北靜王登高一呼,裡應外合,大事必成!”
“裡應外合?難道宮裡面也有咱們的人?”賈璉驚疑道。
老李便笑而不答。
賈珍卻神秘的笑道:“我猜,不光是宮裡,只怕連東平王府裡,也有咱們的眼線,而且,還都是美人!”
賈璉聽了,有些匪夷所思,便拿眼睛來窺著老李。
老李卻端起了酒,細細呷了一口,方慢慢悠悠從懷裡拿出兩張銀票來道:“這是二萬兩銀子,每張一萬,你們兩兄弟一人一張,且作前期的費用。若隊伍拉起來,還可以秘密向農莊外圍擴展,所需費用自然會有。但此事宜早不宜遲,且要隱秘,千萬不可走漏了風聲,讓人抓住了把柄。否則,王爺那邊便只有舍車保帥,你兩明白?”
賈璉見了這一萬兩的銀票就在眼前,早心癢難耐,卻又有些心驚膽顫。
賈璉知道,只要接了這張銀票,自己便再無退路。而且這事還得瞞著榮國府那邊眾人,尤其是賈政和鳳姐,一但事情敗露,或者惹出什麽麻煩,北靜王是會立即和自己撇清關系,自己便有可能是替死鬼而已。
賈璉便看著賈珍。
賈珍早笑著將兩張銀票接了,又分了一張給賈璉道:“富貴險中求!兄弟,我早知道你們那邊只是個空殼,比不得我們這邊。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若是錯過了,便再無機會。而且,將來北靜王承了大位,你細想,你和那邊將會如何?咱們這也是在為賈府的將來謀劃,如果你臨陣退縮,只有死路一條。”
賈璉隻得將銀票接了,看了一眼,仔細的揣進懷裡,舉起酒杯道:“多謝北靜王和長府官的抬愛,為了北靜王和咱們的大業,以及賈府的將來,我賈璉對天發誓,情願赴湯蹈火,肝腦塗地,再所不惜。若違此誓,萬箭穿心,不得好死!”
老李聽了,大笑著站了起來,端起酒杯道:“好,今日我李崇德便和兩位結為異性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賈珍聽了,大喜,便要吩咐人去拿香爐等物。
老李卻止住道:“古有桃園三結義,插草為香,誓同生死。此事只在心誠,且隻宜天知地知,還有咱們三人知道。”
賈珍隻得作罷。
三人一時間喝了杯中酒,論起年歲,卻是賈珍居尊,老李第二,賈璉第三。
賈珍卻急忙道:“我雖年長老李幾歲,可這事要論本事和能力的大小,我遠不及老李,豈敢居尊。我兩兄弟還是奉長府官為大哥的好。”
老李笑道:“豈有此理!咱們效法古人結義,理當年長者居尊。珍大爺理當為大哥。”
老李說著,當真便朝賈珍拜了下去。
賈璉見狀,自不必說,也跟著跪了下來。
賈珍驚得急忙扶住,連忙道了數聲“慚愧慚愧。”
三人大笑。賈珍早一咬牙,將自己的小手指咬破,擠出幾滴血在酒壺裡道:“喝了這壺血酒,咱們便是血濃於酒的兄弟,不論天崩地裂, 咱們三人誓同生死!”
賈璉和老李也依樣畫葫蘆,咬破手指,擠出幾滴血遞進酒壺裡。
賈珍親自倒出三杯血酒來。
三人高聲道:“不論天崩地裂,誓同生死!有違此誓,天誅地滅!”
是夜,三人開懷暢飲,又有賈蓉叫了七個百花樓的姑娘來,六人進來伺候,賈蓉獨自留下了一個,直鬧得逗蜂亭內醉生夢死,天大亮了方散。
賈珍賈璉二人送走了長府官老李,卻又折回來道:“反正天也大亮了,兄弟回去了也辦不成事,反到遭抱怨,不如在我這裡吃了早飯去。”
賈璉懷裡揣著那張一萬兩的銀票,心裡卻有些不踏實,一時間真是喜憂參半,便道:“也好,我也正有許多事要問哥哥,否則,這一萬兩的銀子也花得不踏實,倒變成索命的鋼刀了。”
賈珍笑道:“你以往的機變哪裡去了。我實話告訴你吧,我也是萬般無奈,隻得做戲而已,將來天下是誰的,還說不定。”
賈璉便道:“哥哥這話裡有話,可不要瞞著兄弟才好。”
賈珍大笑,拉著賈璉便又往逗蜂亭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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