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天色即將亮的時候,大雪紛紛揚揚下得正緊,邢夫人見賈赦已死,賈璉又不是自己親生的,難免心灰意冷,悲傷過度,也是著了驚嚇,竟然也伸腿去了。
賈璉落了幾滴淚,隻得親自將邢夫人的屍體背著,草草埋在了後院賈赦的墳旁邊。
鳳姐跪在雪地裡冷眼看著,只是冷笑,嘴角裡卻擠出“巧姐”兩個字,便倒了下去。
巧姐雖然年幼,十一二歲的樣子,看見自己的母親倒在雪地裡,再也忍不住,從王夫人懷裡掙脫出來,便撲在鳳姐身上痛哭。
兩名看守的軍士怒道:“快走開!”
賈寶玉急忙上來護住巧姐道:“兩位軍爺行行好,便放了鳳姐姐吧。”
王夫人也過來向軍士求情。
賈政卻呵斥道:“你們都回來!何必為了她折了身份。”
兩位軍士聽了,便冷笑道:“你等該死的罪人,竟還敢充大,裝什麽主子。若不是孫指揮可憐你們,你們早該都綁在這雪地裡跪著,還敢和我們充什麽大爺!”
兩位軍士說著,便一把提起賈寶玉和巧姐,欲扔了開去。
突然,孫紹祖卻進來了,伸手便打了兩名軍士幾個耳光,怒道:“混帳東西,我叫你們好生伺候政老爺和夫人等,你們卻敢借著我的威勢作耗起來,這賈府說到底也是功勳世家,還是我孫紹祖的親戚,誰給你們的膽子!”
兩名軍士連忙謝罪不已。
孫紹祖一揮手,兩名軍士急急下去了。
孫紹祖連忙向賈政拱手道:“政老爺和夫人見諒,都是我的疏忽,管教下屬不嚴。我前兒和您老說的話竟然應驗了,恭喜恭喜。”
賈政聽了,丈二的菩薩一般,也不知這孫紹祖究竟何意。
賈珍卻帶著總領太監戴權進來了,後面還跟著幾個內廷的侍衛和一個后宮裡的太監,卻正是當日元春身邊的傳話太監夏守忠。
戴權先向賈政拱拱手笑道:“恭喜政老,
賀喜政老。有旨!”
賈政合同賈珍,賈璉,賈寶玉,賈環,王夫人等,都急急跪了下去。孫紹祖等人也隻得跪下了。
戴權方一甩拂塵,拿出一道聖旨來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承此太平不易之年,歌舞升平之日,朕知天命,不日仙遊,故承天應時,傳位於長子東平王水濤,以承大統。欽此!辛醜年醜月亥醜日。”
賈政等人連忙高呼萬歲。
戴權卻又道:“還有旨。”
賈政等人忙又戰戰兢兢匍匐在地。
戴權又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聖德文皇帝於辛醜年寅月卯醜日亥時駕崩,帝星隕落,山河失色,普天同哀。一切子民,三年之內,禁宴飲嫁娶,為帝守孝,以盡臣子之禮。欽此!”
賈政便又大呼“痛哉!嗚呼哀哉”起來。
孫紹祖卻早站了起來,笑道:“戴公公,你還是快說了吧,省得政老多掉了些無謂的眼淚,我聽著也心煩。”
戴權隻得道:“有口懿!”
賈政不知是何兆頭,早驚得惶恐匍匐在地,跪道:“罪臣賈政在。”
戴權道:“朕新繼大統,效先帝仁德,以法治國,明察秋毫。經查,先帝賢淑妃賈門元春欲毒李貴妃一案,系李貴妃夥同后宮太監夏守忠栽贓陷害,今已查明。著內廷侍衛,將后宮太監夏守忠者,押往賈府斬首,以報賈府不白之冤,伸張正義,明正典刑。賈府雖有小過,但不足以法辦。今格外開恩,準賈政官複原職,所抄沒家產,一律歸還。此口懿到時,立即執行。”
賈政和王夫人聽到這裡,早已經痛哭流涕,肝腸寸斷。
戴權又道:“如今新皇登基,仁義崇德,明察秋毫,又對賈府法外施恩,愛護有加,政老當兢兢業業,以報皇恩浩蕩。”
賈政早把頭都磕破了,高聲呼喊道:“吾皇萬歲,萬萬歲。罪臣等定當肝腦塗地,粉身碎骨,以報皇恩。”
孫紹祖卻道:“如今事也差不多完了,就差那一刀了。”
話音剛落,那夏守忠跪在地上,早仰天大笑起來,呼喊道:“天道如斯,娘娘死不瞑目!”
沒等夏守忠再說,孫紹祖早上去一撲刀將夏守忠的人頭砍了下來。
賈政和王夫人等驚得急忙閉上了眼,轉過身去。
孫紹祖笑道:“之前我也是奉先帝遺命辦事,沒想到,這才一轉眼的工夫,便又天翻地覆了,果真是柳暗花明。還望各位莫要怪罪。”
賈政隻得起來道:“孫指揮言重了!”
孫紹祖拱拱手便拉著戴權轉身去了,卻又回頭道:“我聽宮裡消息說,那李貴妃也畏罪上吊了,政老爺和各位爺們也不必再耿耿於懷,相信要不了幾日,皇上必定召爾等進宮。”
孫紹祖說完,大笑而去。
賈政立在原地,長歎一聲,突然淚如雨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朝著南邊磕頭便拜,高呼道:“黃天厚土,聖皇萬歲!”
賈政高呼畢,突然往後便倒。
王夫人大驚,急忙上來扶住了,便往賈政的後書房裡去。
一時間賈寶玉,賈環,賈蘭等人圍著賈政去了。
賈珍和賈璉此時卻心驚肉跳,也顧不得許多,急急出來,到了無人處,都抹額驚出一身的冷汗。
賈璉便道:“沒想到如今這樣,東平王竟然登基了,又免了咱們賈府的罪過。可蓉兒出去了這一整天,若不知就裡,果然帶著人殺了回來,可不是弄巧成拙。到時候,可就真的罪無可赦了。”
賈珍卻道:“事已經至此,開弓沒有回頭箭。況且我也看出來了,這東平王登基就位的事十分蹊蹺,弄不好,是篡位奪權。你細細想想,那戴權如同木偶般,說不定早被人操控了。”
賈璉想了想,亦道:“是有這麽點跡象。可如今東平王繼承大統已經是事實,如果北靜王沒有動靜,咱們先造起反來,豈不是冒天下之大不諱。一但失敗,這可是誅九族的罪。”
賈珍卻跺腳道:“都到了這時候了,調轉船頭已經是不可能的了。這會子,只怕蓉兒已經帶領著人造反了,咱們即使阻止了蓉兒,也會落下造反的罪名。橫豎是一死,不如破釜沉舟!若成了,咱們幾輩子的功勞。”
賈璉一咬牙,隻得道:“好!既然如此,大哥哥且說,如今怎麽辦!”
賈珍想了想道:“現在最要緊的,是去北靜王府,看北靜王那邊到底有何動靜,也聽聽北靜王到底有何打算。我想,北靜王必定不會坐視,畢竟如今大勢未定,對他來說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至於蓉兒那裡,如果事已經發作,咱們也沒法了。這兩府裡的事,就暫時交給你來處理,趁著孫紹祖的人松懈,我想法子出去。”
賈珍說著,早急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