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拿著一包鳳姐的東西來找賈璉,說是鳳姐給的,誰知賈璉看也不看一眼,賭氣反手便仍了出去,怒道:“我從今死了也用不著她,她還真以為這諾大個賈府,離了她就不能。你隻回去告訴她,這輩子,她最好別有什麽落在我手裡,否則,我叫她跪地求饒的日子還在後頭。”
小紅見賈璉正在氣頭上,也不敢說什麽,隻得撿起地上的東西收了,急急退了出來。
平兒卻跟了出來安慰道:“你且回去,等他們兩氣都消了,自然便好了。他們夫妻間鬧,咱們何苦夾在裡頭。”
小紅見平兒挨了鳳姐那一巴掌,臉上尚自有五個指印,此刻卻來安慰自己,便道:“姐姐說的是,只是咱們由命不由人。雖然說千裡搭長棚,沒有不散的宴席,但此刻咱們也沒法,隻得忍耐些。姐姐也自己多保重,勸解些二爺才是。那邊自然有我呢。”
平兒歎道:“只是今日這事,根源說起來還是凹晶館那位!”
小紅便驚道:“這話從何說起?怎麽就和那笑笑居士牽連上了。”
平兒急忙掩住了小紅的嘴,看了看四周,方小聲道:“這事若是別人,也說不得,隻你和我好,所以我說了給你知道。原本今日咱們府裡過中元節,雖說是老太太新喪,但也只是按照往年略添加了些,可那北靜王卻偏偏尋了來,說是來觀禮,其實我聽得爺說,竟是奔著那林笑笑來的。”
“原來是這樣。可我聽說,那笑笑居士前不久才從北靜王府裡回來,若是那北靜王爺想要得到她,何不將她留下便是了。況且這笑笑居士原不是咱們府裡家生養的人,來去相對是自由的。”
“你有所不知,原本北靜王中意那林笑笑,前年還弄出了好多事情,只是那林笑笑至今死活不理睬,所以前番去了北靜王府,竟又回大觀園裡來了,卻不知怎麽還帶來了北靜王府裡的兩位丫鬟。這兩個丫鬟說是送的,可說不好,便是來監視林笑笑的。他貴為王爺,擋不住人家不同意,也不好霸王硬上弓,壞了名聲!所以竟想出了這法子,人依舊在咱們大觀園裡住著,可卻也跑不了。”
小紅聽了,不禁冷笑道:“他竟把咱們的大觀園當成他的藏嬌屋了,只是咱們也說不得,還是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至於將來怎麽樣,誰也說不清。”
平兒道:“這倒也罷了,只是這麽一來,咱們府裡只怕隔三差五的便要大擺宴席,這銀子如何吃得消,只怕以後,鬧騰的日子還多著呢。隻可恨我是她陪嫁過來的人,多少事說不得。”
平兒說著,也暗自掉淚。
小紅待要說什麽,賈璉卻在裡面叫起來,隻得急急離去。
平兒回到賈璉的屋子裡,少不得將自己戴著的一副纏絲金手鐲退了下來遞給賈璉道:“這個你先拿著,救救急吧。”
賈璉一時不肯接,平兒卻早將手鐲塞進了賈璉的手裡。
賈璉隻得接了,摟著平兒道:“你放心,等過了這會子,我一定將它贖回來,再添些東西給你。”
平兒悠悠道:“我原也不圖你這些,你隻好自為之,讓我少受些她的氣,我便阿彌陀佛了。現在不能,將來你又哪裡來的銀子。”
賈璉恨恨的道:“你也用不著怕她,等眼下的事情了結了,我給她一頓好的,也讓她知道,馬王爺幾隻眼。她整日防著我,像防賊一樣。總有一天,我非得休了這臉酸心硬的烈貨不可。那時,她才知道我呢。”
平兒也不說什麽,便推賈璉快去。
賈璉拿著平兒的纏絲金手鐲出來,交給了自己的心腹小廝旺兒拿出去典當,換了三百銀子,方勉強把各世交侯爵派來送禮的人打發了,卻早已經到了早飯時間,秦顯又急急找了來道:“欽天監的張道士派了童子來說,要親自為老太太做場法事。”
賈璉頓時罵道:“那個老混蛋也來湊什麽熱鬧!你隻尋個由頭,打發了他去,又來囉嗦什麽。”
秦顯道:“老爺也已經知道了,說這張道士比不得別人,當初是替了太爺出家修行的,說起來輩分極高,府裡也是常會的,一時不好回絕,便叫我來告訴二爺,說叫二爺酌情安排。”
賈璉聽了,火便忍不住上來,怒道:“我縱然是哪吒,有三頭六臂,可手裡沒錢,叫我拿卵去安排!都只知道派遣差事,個個都是太上皇。若再沒錢來,連鬼都懶得推磨,又做什麽鳥法事。”
秦顯見賈璉發火,便也不敢說,略站了站,便要出來。
賈璉急忙叫住道:“回來。”
秦顯隻得又轉身回來侍立。
賈璉來回踱著步子,良久方道:“你去和張道士那老雜毛說,就說府裡感謝他的一片誠心,只是這法事,便在他的道觀裡做了也是一樣,心誠則靈便是了。至於許諾的香油和月例錢,等過些日子,我派人一並送了去便是。”
秦顯忙笑道:“還是二爺明察秋毫,一眼就能看穿他們的心思。”
賈璉冷笑道:“張道士那個老雜毛, 當著欽天監,一樣領著朝廷的俸祿,卻始終忘不了府裡的月例和香油錢,他不趁著這次機會來表白表白,只怕當我們都把他的那點子卵事給忘了。”
秦顯聽了,卻又道:“他那童子還在府裡,也不能讓他白跑一趟……”
賈璉不耐煩的道:“今日這麽多送禮的來,也有香油紙錢的,你不拘哪裡弄了些給他拿著,他還不歡歡喜喜的去了,又來囉嗦什麽!”
“可收來的禮都有禮單,且東西都被二奶奶管著呢,這卻不好辦。”
秦顯說著這話,拿眼睛來瞅著賈璉,心裡便直打鼓。
賈璉怒道:“什麽二奶奶二潑婦,你去告訴你婆娘,隻管叫她去支取了來,就說是我的話!那臉酸心硬的烈貨不說什麽還好,若敢有半個響屁,我豁出去,今日便休了她!”
秦顯見賈璉竟到了這個地步,知道再說下去也無結果,隻得隨口答應著去了。
賈璉氣得坐在桌子旁,拿起一個杯子和茶壺來倒水,卻連水也沒了,頓時怒火騰地上來,一把將茶杯摔了個粉碎,怒道:“人都死絕了!”
話音才落,賈珍卻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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