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將手中的長劍一抖,長劍在兩名獄卒的面前發出一陣龍吟。
獄卒嚇得連忙求饒道:“小的們確實從他身上得了一塊玉,便拿它到前面的李記酒館換了些酒肉吃而已,小的並沒有敢對那賈寶玉怎麽樣……”
沒等兩人繼續把話說完,柳青早飛起兩腳,將兩人踢得昏死了過去,拖到一處沒人的僻靜巷道深處,把兩人的衣服拔了個精光,解下兩人的腰帶將兩人捆得粽子似的,扔在雪地裡,方出來翻身上馬,便往前面的李記小酒館來。
此時天已經黑了下來,賈寶玉獨自在獄神廟裡冷得瑟瑟發抖,只見一盞小小油燈隱隱綽綽,那泥塑的獄神像怒目而視,手裡拖著鐵鏈,持著一柄長劍,似乎就要挖人心肝似的,一時間心裡又驚又怕,卻見身邊有一床破爛的草席,隻得將草席拖了過來蓋住身子,卷縮成一團躲在草席下。
門外的北風呼號著,賈寶玉又冷又餓,正自無可奈何,卻聽得有人進來高聲道:“罪囚賈寶玉,快起來!”
賈寶玉被兩名軍士不由分說拖了起來,便被帶出門外,只見外面立著十數名侍衛,手裡都提著燈籠,一頂八抬大轎緩緩而來,在離賈寶玉不遠的地方落下。旁邊一名太監便高聲道:“皇上駕到!”
眾軍士和賈寶玉都急忙跪了下去。
轎子的簾子被太監掀起了一角,雲飛揚坐在轎子裡冷冷道:“賈寶玉,你可知罪?”
賈寶玉嚇得大氣也不敢出,良久方道:“草民惶恐,不學無術,有負皇恩,以至禍從天降。”
雲飛揚聽了,怒道:“你賈府一門,深受皇恩,卻不思報效,還鼓動南安王夥同西寧王一起造反,罪魁禍首賈珍賈璉已經伏誅,爾等也有連帶之罪,將爾等收監在牢,已經是念在往日情分。如今朕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命你速速寫一封信給南安王妃,也就是你的三妹妹探春,勸其規勸南安王早日來降,以免我親率大軍討伐。如若拒絕,三十日後冬盡之日,朕將用爾等合府的人頭祭旗!”
雲飛揚說完,令人將紙筆等物交給了賈寶玉,又低聲吩咐了身邊太監幾句話,便起轎離去了。
賈寶玉捧著紙筆等物,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卻早又被兩名軍士拖著欲走。
太監卻叫住道:“等等,你兩先退下!”
兩名軍士朝著太監拱拱手退了下去。
太監便走到賈寶玉身邊道:“你可還認得我!”
賈寶玉抬頭,見雪光中立著位老太監,手裡提著燈籠,正拿兩隻賊溜溜的眼睛盯著自己,便道:“不認得。”
太監笑道:“也難怪,誰受了你這樣的驚嚇,也承受不了。你不認得老奴不要緊,我卻認得你。我實話告訴了你吧,我便是錢忠,以前也常到你們榮國府的。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老奴做了太監總領,前番還同你的父親一起前往南安州宣旨的,只可惜政老年事已高,到了南安州城外,竟然病倒歸天了。皇上原本想嘉獎你們賈府的,誰想到又出了那麽一折事情,那南安州竟然趁著皇上討伐西寧州的時節起了反意。如今天下大勢已定,西寧州變成了西寧離宮,西寧王已經伏誅。你們賈府也因南安州的事情受到了牽連。我都知道了,許多事情都是賈珍和賈璉的主意,他們兩偷偷寫信給南安王妃,慫恿其鼓動南安王密謀造反,信都被皇宮內派出去的密探繳獲了。皇上大怒,原本要將你賈府一門就地正法的,可念在往日的交情上,所以才下令將你們暫時收押在牢裡。可國有國法,若不將你們明正典刑,又如何讓天下人信服。”
賈寶玉聽了錢忠這長篇大論,便道:“公公有話不防直說。”
錢忠便笑道:“看不出你還是個急性子,那我便直說了吧。如今皇上給你這麽個機會,你可得好好把握住。那南安州如今大小事務都歸在了你三妹妹探春的手裡,你只要速速寫封勸降信,交給老奴,老奴自然會差人替你送到。你隻說你和賈府一門的人如今都在軍中為皇上效力,如果南安州不早早來降,一者皇上親率大軍到時,必定令天下蒼生生靈塗炭;二者,到時候你們骨肉相殘,何其不忍也。”
賈寶玉道:“三妹妹雖然從小兒和我好些,可如今多年未見,她又是南安王的王妃,只怕許多事也是身不由己。”
錢忠便道:“我說你糊塗呀。皇上雖然念及舊情,可畢竟也是有限度的。如今不把你們立馬明正典刑,可保不準知道了你這番話,便改了心意呢。我勸你還是好生想想,趕快寫信,起碼能保住眼下你賈府一乾人的命!尤其是那叫巧姐的,年紀尚小,只怕受不得大牢裡的罪。你不為自己想,也得為他們想想吧。你若寫了這封勸降信,老奴回去皇上那裡好交差,也可趁機替你們美言幾句,說不定便可將那巧姐放了出去也未定,畢竟她還是小孩子,情有可原的。”
賈寶玉聽了,隻得含淚道:“好,我寫!”
錢忠笑道:“這便是了!還不趕快來人,伺候寶二爺!”
兩名軍士急急過來,將賈寶玉扶著回到獄神廟裡,搬了獄神像前的案板供桌來,將筆墨紙硯鋪好,又將神像前的油燈放在案板上,方笑道:“寶二爺,您請!”
賈寶玉提起筆,滿眼淚流,寫道:“吾妹探春,見字如面。前番一別,匆匆已是五載,回想大觀園風花雪月,詩酒青春,恍若隔世。不想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汝今身在南安州,手執權柄,鳳棲梧桐,卻懷二志,欲逆天篡命,豈不念父兄之身處荊棘乎?今合府人等皆在皇城軍中效力,盼妹收到兄之信日,早早醒悟,平息乾戈,規勸南安王來朝,或許你我兄妹尚有相見團聚之日。否則,天朝大軍臨城,恐骨肉相殘矣!愚兄賈寶玉親筆。寅卯年大寒。”
賈寶玉寫畢,錢忠早將信拿了起來看了一遍,歎道:“也還罷了!”
錢忠說著,便轉身出去。
賈寶玉急忙叫住道:“公公,巧姐兒的事……”
錢忠頭也不回的道:“放心, 一切皆在老奴身上。”
賈寶玉又道:“還請公公和皇上說說,讓我也進天牢裡去吧。”
錢忠聽了,忍不住回頭道:“都這時候了,你還離不了他們!便也好,這事我倒是可以做主的,便遂了你的心願吧。”
錢忠便和兩名軍士出來,悄聲道:“近日有宮裡密探回報說,皇城內發現了神秘道人的蹤跡,十有八九便是那冷二郎。皇上說了,那冷二郎膽大妄為,且又和這賈寶玉交往甚密,令你們今晚只在獄神廟四周埋伏,守株待兔。”
兩名軍士忙道:“公公放心,雷統領早交代了!況且這裡原本有兩名獄卒,我們來時卻不見蹤影,細查之下,才聽人說,有人發現他們兩在天牢街外的一處巷子裡,竟被人脫光了綁著,早凍得冰棍似的,還有人發現了冷二郎的蹤跡,那兩名獄卒的腰牌也不見了,若猜得沒錯,定是冷二郎所為。我們早在這裡布下了天羅地網,只等著那狡兔入網。”
三人便都冷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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