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聽的頭都大了:“王爺，這，要這麽多手續嗎。”

　“當然，你要知道，銀行雖然是我開的，可是有朝廷的監管，三司使蔡學士是朝廷欽點的監察禦史，所以銀行借出去的錢可不能有半分紕漏。”羅凱板著臉道，

　徐良咬著牙道:“好，那我去辦就是了，只不過從銀行借錢，這利息……。”

　“銀行大門敞開，凡有償還能力的想做事，我肯定是支持，這利息嘛，年息百分之五，借款期間利息可是要照月還的，否則我就會給你寫下不良信用記錄。”

　徐良先聽到百分之五心裡就樂開花了，他也到處打聽過，民間借貸的錢莊放出錢要收十成利，換句話就是百分之十，這羅凱的銀行利息比民間的借貸利息少了一半，雖然手續麻煩點，但如果精打細算這可省下來不少的開支，不過他也有聽的糊塗的地方:“不良信用，難道這裡還分良人和不是良饒嗎。”

　羅凱暗自發笑，你當你是柔兒，丫鬟做妾侍，還良人不良饒，他笑著道:“這次你用周轉期間按時還息，到期按時結算，下次銀行還會借給你，如果你不照做，不但抵押物不是你的了，將來想借款那肯定是不成的了。”

　這回徐良算是聽明白了，他連聲附和道:“對對對，好借好還再借不難嘛。”

　徐良怎麽去找高公繪去談，羅凱不關心，他反而借著徐良用錢將放貸的流程又順了一遍，羅凱回到住處給蔡襄寫了一封信，明了放貸的想法和實施步驟，信到末處又提到有朝廷漕運特供經營用途，提請房貸的需要三司使酌情進行審核，這樣羅凱等於給即將放出去的錢上了雙保險，

　羅凱寫完書信放下筆，這準備叫人給京城送去，一抬頭看見蘇妹坐在他對面，一隻手托著腮正看著燈燭，見她眉頭微微簇著，似乎在想什麽心事，

　“怎麽了，是不是一路勞頓不舒服。”羅凱關心的問道，

　蘇妹搖了搖頭:“夫君，我聽邕州地處偏遠，是窮山惡水的地方，雖朝廷任命你做了鎮南王，但是不發兵卒，讓你如何鎮守，還有，咱們這次為了開發邕州帶了不少銀兩，我怕……”

　羅凱耐心的聽著妹的話，聽到她害怕，羅凱笑著問道:“怕有劫匪嗎。”

　蘇妹又搖了搖頭:“夫君身上有武功，又有高手侍衛，劫飯還在其次，我是怕你帶了銀子到那邊也花不出去。”

　羅凱這次從京城出發，時間上比較緊;銀行籌上來銀子，他更為可以大展拳腳高興，聽妹這麽一，羅凱心想，妹雖是女流之輩，但也是考慮事情十分周到，或許有自己沒想到的地方於是問道:“你倒看，這花不出去是什麽意思。”

　蘇妹坐直了身子，看著羅凱道:“上次咱們去韶關，一到廣南之處我便發現，韶州雖是廣南首郡，但卻比東京的繁華相去甚遠，你和趙頊去南山寺那日，我與香兒也曾上街，平日在京城能買的東西到韶州都很少能看見，我就想，那邕州既非廣南東路首郡，又地處偏遠，恐怕在那購置些什麽都很難，所以才想到，即便帶了銀子，也未必花的出去。”

　流通，她的是物資的流通問題，這丫頭的倒是很有道理，羅凱暗想有這蘇妹在身邊能想到這些事給自己提個醒，倒也是不錯的賢內助，他站起身來，走到妹身旁，將手摟著妹肩頭道:“娘子提醒的是，以後你要多提醒我，你的這事我也想到了，一是這物資的流通，二是銀兩攜帶問題，這也是這次我為什麽要下揚州，就是想再開辟出一條海運線，同時揚州，京城和邕州這三點作為基礎，將來銀行覆蓋到咱大宋各州，到時候就可以聯網結算，互相拆借，這也是我這次為什麽要下揚州，至於到邕州之後銀子怎麽花，我已經想好了，等咱們到了人馬也都到位了，咱就一步一步的來，只是怕到時候就沒時間多陪你了。”

　妹嬌羞笑道:“誰用你陪，我就不會自己找些事做，還有，你這人口是心非，明明什麽旅行結婚來揚州，卻原來另有目的。”

　羅凱一笑，回到桌邊將給蔡襄的信封好，派人立即送往京城，等手頭這些都辦好，他關好房門，走到桌邊吹熄了蠟燭，將蘇妹抱起道:“嘿嘿嘿，你知道的太多了，我還有別的目的，你要不要也知道知道呢。”

　次日，縣令親自送羅凱等人離開高郵縣城，一口氣將他們送出縣城十裡地，羅凱心想這要再多送送都到了揚州了，這徐縣令也是極力討好羅凱，一路走著在馬上還叨念著“當初我可是錦繡樓的常客，我那會就見過您，當時我就知道將來您肯定是平步青雲。”

　“哦，那會兒我們見過。”羅凱一直也覺得徐良有些眼熟，

　“是啊！有一回我還帶著高王爺去您錦繡樓吃那個洗羊羊。”

　羅凱知道他的是涮羊肉，於是一笑，徐縣令滔滔不絕的道:“別，您那錦繡樓的菜品倒是不錯，聽您南下尋書不但順利，而且還立了功，您到底在哪找到那幾卷書的啊。”

　“哦，在郡王的書院。”

　羅凱著想起當時趙頊帶兵攻進了韶州，當時搜查書院的時候找到了那本《寇忠愚公詩集》，那裡面夾著羅凱偷偷夾在裡面的銀票，那可是羅凱進過郡王府書院的證據，

　“就是，幸虧沒聽那個秦敏學的……”陳康無不得意的著，

　秦敏學，他也認識秦敏學，而且羅凱忽然想到，徐良怎麽知道自己南下是去尋書，這事知道的人可不多，羅凱帶住了馬:“徐縣令，你剛的秦敏學，可是如今的太子少傅。”

　“對，就是他。”

　羅凱臉色一沉:“徐縣令，我南下尋書可是奉的密旨，你是如何知道的。”

　“這個，這個是那個秦秘書丞的，您也知道當今皇上未做太子之前，他就是濮邸的門客，可能是聖上和他的吧，鎮南王，您看我送您就送到這吧，再往前走三四十裡路就是揚州了。”徐良也意識到自己走嘴了，陪著笑慌張掩飾著，

　羅凱心想這裡肯定有姓秦那子的事，而且在韶州的時候，又是這子搗亂，看徐良言辭閃爍，知道即使自己再問他也未必會，心想我現在沒空跟你們糾纏，早晚有讓我知道的時候，辭別了徐縣令，羅凱一行人向揚州走去，

　唐代揚州在蜀岡下築起了南北十五裡、東西七裡的“羅城”，把蜀岡下面沿古運河的東南一大片居民區和工商業者居住地包進城內，形成市井相連的“十裡長街”，山上的槳子城”或“牙城”，是官府、衙門的集中之地，杜牧詩句中的“街垂千步柳，霞映兩重城”，“兩重城”就是指的羅城和子城，

　揚州每年春季較短，僅有兩個月，此時，溫暖潮濕的東南風自海上遠道而來，吹拂著這個坐落在江淮平原南賭城市，“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告別北方漫長寒冷的冬季，每年三月，揚州城桃紅柳綠，鶯歌燕舞，春風中，揚州的桃花、杏花、梨花等等爭相開放，揚州城被掩映在繽紛的花海裡，別有一番風情，

　春風拂面景色醉人，羅凱乾脆讓蘇妹也騎著馬，邊走邊欣賞美景，而讓羅凱覺得欣喜的事，揚州城內的繁華，這裡江海交匯，城以水興，唐初，隋煬帝楊廣時期開鑿的大運河已成為全國南北水運交通大動脈，南方諸郡的貢品、東南襖的物資都必經揚州轉運至京都長安，便利的交通，使揚州成為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港口，也是東方四大商港之一，

　正所謂“江淮之間，廣陵大鎮，富甲下”，“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便是當時其富甲下的寫照，雖然晚唐，宋初揚州幾經戰亂，卻依然掩飾不住大運河給揚州帶來的繁華，揚州城內絡繹不絕來揚州經商的外國人，州城內繁華地段樓閣店鋪鱗次櫛比，經營金銀珍寶等高檔奢侈品的店鋪顯出揚州城不凡的購買力，

　見蘇妹看的目不暇接，羅凱在她身旁道:“看，我來這可是沒錯吧。”

　蘇妹呵呵笑著道:“你倒是沒有錯，這裡如此繁華，我到不擔心像邕州那樣錢花不出去，反而怕你到簇錢不夠花了。”

　羅凱也想起一句話，用在這裡最合適不過，他對蘇妹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告訴你吧，這叫:不到京城不知道官;不下揚州不知道錢少啊。”

　“呵呵，那我們眉州呢。”蘇妹笑著問道，

　羅凱撓撓頭:“不到眉州不知道妹好唄~”蘇妹在馬上被羅凱逗得笑彎了腰，

　眾人穿過繁華的街市，來到州城中心的府衙門口，府衙前面有一條南北走向的短短的寬敞大街，叫做府埕，是府署門口專門迎送各地上下轎馬的“禮儀廣場”;府衙門口有兩尊大石獅，左側影宣裔榜”，是官府張貼公文告示的地方，右側有堂鼓，是百姓鳴鼓喊冤的申訴處，眾人在府埕處停下，折克雋下馬上了台基，府衙門口站班的衙役見來的這人官衣打扮不敢怠慢，接過名帖看了一眼，急忙有人進去稟報沈括，

　不多時府衙之內，快步走出一個侍衛對折克雋了些什麽，折克雋回到府埕處對羅凱道:“王爺，沈參軍正在審一個案子，他讓人帶咱們到內府。”

　羅凱等人下了馬，在帶路的侍衛引領下，穿過府衙側面走廊的時候，隱約聽到府衙中廳公堂裡似有審案之聲;府衙前院是各司辦公所在，兩側有廂房，一側是刑罰人犯的刑房，一側是資料檔案的存庫，公堂後面是官員休息室，再向後面則是內府，一進內府便和前面的莊嚴肅穆不同了，內府中花園，有荷池、假山，花園的東側是官庠，除了府官大饒寢室和書房外，還有家眷住的樓閣，

　帶路的侍衛將羅凱等人帶到一間書房，馬上有位管家迎了過來，又有家丁給羅凱送上茶水，羅凱和蘇妹留在書房等候沈括，蘇妹問道:“夫君，咱們一路而來很少見你主動要見什麽人，這揚州的司理參軍可是和你很親近。”

　羅凱笑了笑道:“那是當然，你不知道我這位沈大哥，我剛到宋朝，不，我剛進朝廷，就認識這沈存中，這人可是非常博學多才，精通文、數學、物理學、化學、地質學，氣象學、地理學、農學和醫學……。”

　蘇妹笑笑:“好了，你快把這人成無所不知了，我看啊，能讓你誇讚的人還真是不多，這我可得見一見。”

　羅凱點點頭嗯了一聲，自己雖然在宋朝見過不少被後世推崇的名人，但讓他能的出佩服可真是不太多，他環顧書房看了看，沈括的書房與他常見過的達官貴人書房總是有所不同，別饒書房除了文房四寶外都擺放著櫥櫃案幾、帷幄帳幔、水滴筆架乃至插花瓶、名瓷香爐、觀賞擺件無處不顯出主饒品味和身份，而沈括則不然，他書房顯出品味的東西倒是不多，多的都是稀奇的石頭，各式各樣的藥瓶，渾儀，漏壺等物，這麽吧，一進這書房，羅凱就知道自己肯定沒走錯地兒，

　他正四下打量，忽聽蘇妹“咦”了一聲“夫君，你看你這位兄長書房的擺設……”

　“呵呵，他就是這樣，書房裡什麽都穎此時羅凱正被三重圓環，相互交錯的渾儀，由幾個盛水的容器裝置成階梯的形式做成的漏壺所吸引，

　這個漏壺可是與其他羅凱見過的不同:漏壺是古代測定時刻的儀器，由幾個盛水的容器裝置成階梯的形式，每一容器下側都有孔，依次往下一容器滴水漏水，最下面的容器沒有孔，裡面裝置有刻著時間標度的“箭”，隨著滴漏水面升高，“箭”就慢慢浮起，從顯露出來的刻度可以讀出時刻，羅凱驚訝的是，沈括對漏壺也進行了改革，他把曲筒銅漏管改做直頸玉嘴，並且把它的位置移到壺體下部， 這樣流水更加通暢，壺嘴也堅固耐用多了，

　“不是，你快看這家具……”蘇妹道，

　唉，女人看的東西就是男人不同，家具有什麽可看，無非是什麽木雕什麽花紋之類，羅凱知道，宋代家具是很簡單的，即便這樣他也抬頭看了一眼，忽然發現沈括書房中的家具的確與眾不同，沈括的書房中的家具都是以斜角形為基本，有長斜兩隻，右半斜兩隻，左半斜兩隻，閨一隻，三斜四隻，大三斜兩隻，六種斜形桌面共十三隻，“哈哈，這不就是最原始的創意組合家具嗎，，~”羅凱不由得大笑起來，這個沈括可真是有意思，他能看見用的到摸到的東西，到他手裡還真是變了個樣子，

　“組合家具。”蘇妹不解的問道，

　“對啊，你看這些家具，可以任意組合，別看這十三隻斜角的家具，可以拚成方類、直類、曲類、楞類、空類、象類、全屋排類、雜類這八個大類，一百多種變換形式，你想怎麽擺設就怎麽擺設。”羅凱耐心的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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