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王凡感覺心跳從未如此有力，就像有人在他的心臟裡打鼓。

　　血液像大江大河在他體內奔騰不息。

　　疼啊……

　　他想舒展一下身體，劇痛從身體的四面八方傳來。

　　頭痛得厲害！

　　他努力睜開雙眼，感覺視力從未如此清晰。

　　“怎麽到了巨型宮殿裡?”他想著。

　　不對！四周充滿了仇恨的嗜血的氣息，站滿了渺小的卑微的異族人！

　　“我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但是有一個人並不卑微，甚至令他恐懼。那人身穿一身白衣，頭戴高冠，廣袖長袍，就站在洞門口的平台上，白色欄杆的後面，高高在上，俯視著他。

　　他的氣場如此強大，一人之威充斥著整個宮殿。

　　“噥霅乑噌……”

　　他說著古語，但王凡好像聽懂了。

　　“你是忠勇無畏的戰士，接近仙道的神靈，你有廣闊的天地可以馳騁，無盡的壽命可以享用，而你卻甘為帝固驅使，與眾生為敵，殺害我族聖靈，殺戮我族千千萬萬同袍，萬死不足以贖罪！”白衣人說得鏗鏘有力。

　　他是帝方，王凡好像認識他很久。

　　王凡想說，“能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嗎，我只是一個沒有靈根的廢材啊。”出口卻是，“嗡呰唔豈。”

　　王凡明白這四個字的意思，殺了我吧。

　　“毀滅你，也難以撫平我億萬族人內心的傷痛，”白衣人繼續說，“世人恨不得啖你肉、飲你血，唯有讓你肉體承受千日之苦，靈魂承受百世煎熬，才能讓天下人安心。你，好好悔過吧。”

　　“嚆！嚆！嚆！嚆！”宮殿內山呼海嘯，伴著有節奏的兵器頓地的聲音。

　　帝方轉身離去。

　　金屬平台上的人開始轉動機關上的舵輪，十二個機關一齊發動。

　　無數電蛇在他身上纏繞，靈魂被一絲絲抽離。

　　痛啊……

　　前所未有的痛苦襲來。皮膚、血肉、筋骨、內髒……一切的一切，甚至靈魂都在痛，還有什麽燒焦的味道。

　　他的意識逐漸遠去，好想睡一覺啊。

　　“哥哥！哥哥！”

　　“哥哥……”王凡又清醒過來，多麽熟悉、多麽親切、多麽溫暖的聲音啊。

　　一股暖流從手心上傳來，走遍他的經脈，撫平他的疼痛，他又一次睜開雙眼。

　　一張俏麗的面龐就在眼前，梨花帶雨，她是那麽地傷心。

　　“麟兒，不要哭。”他輕輕地用手撫著她的臉，替她擦去眼淚。

　　“我們走吧。”山間麟兒勉強露出笑容來，她的笑容是那麽淒美。

　　是的，該走了。

　　他想起身，可疼痛再次襲來，咧咧嘴，嘶了一聲。手心上又傳來暖流，疼痛減輕了不少。

　　他咬緊牙關站了起來，在山間麟兒的攙扶下，一步一步艱難地向洞口走去。

　　洞外已是黑夜，山間麟兒帶著哭腔說，“哥哥，以你現在這個狀態，我們到不了山頂，裡面那個洪教官很快就會出來，怎麽辦啊?”

　　王凡向外指了指，“我把繩子……系在一棵……松樹上，往下走。”

　　借著月光看著山間麟兒那張還帶著淚花略顯憔悴的臉，心中說，“拖累你了，麟兒。”

　　但是他不能示弱，松開山間麟兒的手，“我自己來吧。”

　　“不，還是我先來，我可以先探明情況，在下面接應你。”

　　不等王凡答應，

山間麟兒繞過王凡，向洞外的崖壁攀去。到了松樹旁，拽住繩子向王凡招了招手，輕輕溜了下去，直至沒入黑暗中。　　離開了山間麟兒，疼痛開始加劇，後背真的很疼，好像有一塊烙鐵貼在皮膚上。

　　頭痛得更厲害，憤怒的、悲觀的、絕望的、沮喪的、傷心的、恐懼的……各種情緒一股腦衝進他的腦海裡，仿佛要脹開一樣。

　　王凡捂著頭蹲在洞口，回想剛才發生的事情。

　　那是什麽場景?

　　帝方……帝固……不是歷史課上講的遠古兩位氏族統領嗎?兩帝爭霸，逐鹿中原。後來，帝方打敗了帝固，統一了中州各個部落，成為中州大陸的祖先。

　　剛才和帝方對話的場景，好像他就是那條被掛在巨型宮殿中央金屬柱子上的黑龍！

　　承受酷刑，承受千日肉體之苦！

　　歷史書上可沒說，帝固有條黑龍，殺害過什麽聖靈和千千萬萬人。

　　“我為什麽會有黑龍的記憶，為什麽會和黑龍感覺一樣疼痛、一樣痛苦?”

　　想起血龍珠飛向自己，想起一個踉蹌跌倒在地，感覺著後背的疼痛，他明白了，“血龍珠一定是從後背沒入了我的體內。”

　　這一切都是血龍珠的原因！

　　怪不得洞內的年輕人說， “在很多人看來它是災禍。”

　　“我一定要堅強起來。我本凡根，一介凡人，如果連疼痛都忍受不了，還修什麽仙，悟什麽道?”

　　王凡這麽一想，一股無形的力量排開了頭腦中那些負面情緒，頭痛立刻減輕了。

　　“我到了哥哥，快下來吧。繩頭離地面還有十多丈，下面有一塊大石頭，小心點啊。”山間麟兒的神念傳來。

　　王凡咬咬牙走向崖壁。

　　雖然身上還是疼痛難忍，但他感覺力量增強了不少，那五六丈的距離並不讓他恐懼。

　　他順著繩子往下溜，疼他忍著，苦他受著，一切似乎很順利。

　　就在他認為要平安落地的時候，手上的繩子頓了一下，再一輕，身體猛然向下墜去。

　　小小的松樹最終沒能承受住他的體重。

　　他望向山洞的方向，山洞已經看不見了，不知道裡面怎麽樣了。

　　呼！呼！呼！

　　洪教官揮舞寶劍一通亂砍，體內一陣氣血翻騰。

　　他眼看著龍珠飛走，大門關閉，一下子急火攻心，發瘋一樣往外衝。但無論衝到哪裡，哪裡都有蛇。不知道殺了多少條蛇，可還是有無窮無盡的蛇向他撲來。

　　“邵公子，你在哪了?”他喊了很多遍，可就是沒有回應。

　　他覺得不對勁，蛇不可能是無窮無盡的。那麽只有一種解釋——

　　幻象！！

　　他明白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一直在和幻象打鬥！

　　想起大事未成，兒子命在旦夕，他感覺一陣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