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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法蘭克軍隊一樣,法蘭克軍長久以來以騎兵部隊作為戰鬥力核心,在法蘭克領地混成貴族的霍裡克也是照貓畫虎,搞出自己的騎兵隊。安穩的日子裡他拚命擴充騎兵,靠著邊境貿易重金自法蘭克購馬。自聽說不萊梅城被流亡的拉格納燒了,這個殺不死的蟲子居然這麽凶狠?憂患意識上了頭,這訓練騎兵的工程加快了。
甚至是矮小的馬匹也拉過來湊數,甭管是披了一層硬牛皮還是皮革鉚接了鐵片,霍裡克硬生生的拚湊出一支“強悍”的騎兵隊。他有騎兵五百騎,絕大部分就安置在都城。
騎兵先行聚集,四百騎逐漸完成集結,大量步兵也開始出現在曲折的巷道上。戰士們桀驁不馴,既然羅斯人大舉入侵,不如趁著機會一次擊敗他們。因為霍裡克和他的軍隊,本著傳統的想法,渴望一場決戰解決羅斯人頻繁騷擾的問題。
霍裡克本人身著鐵甲,很大的頭盔扣在他的圓臉上。他也騎著戰馬率領親兵親赴戰場,其人並不會衝到第一線,在他的身後除了龐大的騎兵隊外,又有多達一千五百人規模的步兵在場。
大量的平民爭先恐後從這支軍隊身邊逃走,也包括士兵的妻子,帶著孩子細軟不是撤入木牆保護的內城,就是繼續奔向南方,逃向日德蘭半島的未開發林地裡藏匿。
這座城的港口面相北方,故而羅斯海軍的侵入已經是面對南方,三角風帆帶著船隻逆風而行,抵達合適的位置後就開始拋錨和釋放小船的工作。
各艦隻紛紛左舷對著海灘,劃槳小船紛紛坐上十人,四人劃槳,六人端著十字弓嚴陣以待,在他們的中間又是一輛手推車與較為沉重的扭力彈弓。
留裡克目光凝重,他已經看到有大量的人員走向海邊。時間正是下午,那反射陽光的金屬物爍爍放光清晰可見,敵人吹響的號角除非是聾子才聽不見。
他首先下令旗艦:“兄弟們,我軍要搶灘登陸了,謹防敵人還海灘發起反衝擊!扭力彈弓做好準備,一切聽我命令!”
旗語兵也向側舷對敵的各艦隻下令,多達一百二十座扭力彈弓皆呈拋射角度,其上安裝大號的旋羽標槍,戰士們等待著騎射的命令。
與此同時,第一登陸梯隊的五十艘船隻載著最精銳的披甲戰士紛紛看到了迫近的敵人。
突襲的效果恐怕已經喪失了!有些人抱怨都是因為下船的時候要帶上不少重武器耽擱了太多時間,
也有人嘀咕其實敵人早就獲悉了情況。
大家有所顧慮在所難免,現在就只能相信王公的火力支援可以奏效,以及兄弟們的戰鬥意志絕對的果決。
搶灘登陸是光榮的,拉格納與阿裡克作為悍勇之輩,自然帶上近戰精銳衝鋒在前。
而後方的芬蘭人也不是看戲者,他們不操縱扭力彈弓,而是在耶夫洛的帶領下,以長弓意欲施行超嚴距離拋射。灰樹所造長弓有一百把之巨,射程與扭力彈弓最大射程相當,可把輕箭射到折合三百米之外。
這相當於什麽?且看現在的羅斯艦隊,距離海岸也才不到二百米罷了。
登陸者現在表現得劃槳磨蹭,都是擔心過早的登陸成為敵人面前的眾矢之的。
與羅斯軍隊的謹慎相對的是高德弗雷哈根城裡的丹麥王國軍的鬧哄哄的反衝鋒。
騎兵軍團赫然亮出了他們駭人的魅影!
騎兵出現了!數量實在不小。
留裡克大吃一驚,不由得向後三步走。他想不到敵人竟有如此規模的騎兵,雖說自己有武備的尤其是,倘若這群騎兵突然發動反衝鋒將剛登陸的戰士趕下海,羅斯軍搞不好會有重大損失。因為披甲的戰士掉入海水裡,幾乎注定被重甲拖累而溺死。
“該死!扭力彈弓!射擊!旗語!命令戰鬥!”
阿芙洛拉號好率先開火,甚至是身為王后的斯維特蘭娜也和其他人一樣,幾乎同時的拉動聯系卡榫銷的繩索。
旗艦率先發動標槍齊射,其他艦隻得令跟進。
“快!繼續上弦!部分主次全力射擊!”留裡克喊得聲嘶力竭,蘭娜也感受到丈夫吼聲背後的恐懼感。
是的,留裡克就怕敵人的騎兵趁著羅斯軍剛剛抵達海灘之際發動反衝鋒,因為第一艘小船已經登陸,持十字弓的登陸士兵向不遠處的騎兵射出了第一箭。木臂十字弓射輕箭對鑲鐵片的牛皮馬鎧是無效的,只有鋼臂十字弓射擊破甲重箭才合適。
卻有登陸戰士射出破甲箭,毅然打了丹麥騎兵一個措手不及。
但是現在騎兵們關注的已經不是羅斯登陸者奇怪的表演。
看看天空吧!那嗡嗡聲是什麽?!
將領魯斯坦德眯著眼抬起頭,密密麻麻的黑色條狀物正向騎兵隊飛來。當他意識到那像是砸來的短矛之際已經太晚了。
“啊!危險!”
劈頭蓋臉砸下的羅斯標槍從天而降,帶著強勁的勢能旋轉下落,勢必製造重大殺戮。
它們帶著濃重的嗡嗡聲好似野蜂狂舞,聲勢不小引得戰馬嘶鳴,接著,又化作悲鳴!
鋒利的矛頭砸穿了騎兵戰士的皮甲,砸穿了馬匹缺乏保護的脖子。戰馬的鬃毛染血,士兵被戳穿。呈現較為密集陣列排布的騎兵活脫脫是一群好靶子,他們簡直是被動挨打。
第一輪齊射下來丹麥人的騎兵部隊即蒙受傷亡,但比起傷亡更嚴的是造成的混亂。
戰馬吐著血癱倒,接著垂死掙扎。或是沒有受傷的騎兵,也被癱倒的戰馬死死壓住動彈不得。那些受了致命傷的騎兵正在瘋狂流血,生命即將逝去。
一開始騎兵隊才剛發生混亂,自羅斯軍的“標槍陣”後又是一輪箭雨打擊。
看看羅斯軍又在做什麽好事?!
耶夫洛坐鎮古爾多特號,整條船幾乎都是他的芬蘭戰士。這群矮個子士兵皆持長弓,在他的號令下以高強度的節奏感施行集群拋射,使得整條船是全軍中最為耀眼的火力輸出單位。
僅此一擊,一輪輸出就是一百余支箭矢的高仰角拋射,那尖錐型的淬火鋼製箭簇極具破甲性能。戰士們瞄準耶夫洛手指的方向施行拋射,他們絕非亂射一通靠著所謂的“彈幕密度”實現高效殺敵。
因為耶夫洛已經注意到了,丹麥人暴露蹤影的騎兵是少數,大部分騎兵掩藏在曲折的巷道中。
密集箭矢以強勁勢能砸下來,堅硬的牛皮甲與普通木板無異。
騎兵被大量射中,箭簇扎入肉體便陷得極深。不同於其他的箭簇寬刃倒鉤型射擊,這些破甲箭講究的就是穿深。修長的箭簇扎入丹麥騎兵戰士的傷身,將鐵皮盔砸穿並直接砸穿腦殼引起士兵立刻斃命,亦或是砸穿胸膛在肺髒鑿洞引起極為痛苦的血氣胸,乃至直接戳穿心臟。被直接射殺還算是好的,被砸穿了肺,士兵會活活窒息而亡。
何止是長弓兵的戰術支援?當扭力彈弓二度裝填後,發射的就是可以與空氣摩擦而自旋的錐形鑄鐵彈。半磅重的彈丸亦是從天而降,它的動能更大,留裡克從不求它高效砸穿敵人的身體,多次實戰證明,遠距離拋射此物總是能砸得敵人骨骼碎裂,這就夠了。
再看那些亟待登陸的劃槳船隻,阿裡克和拉格納就定在近岸處。
“向他們射箭!不管你們怎樣做,最快速度射擊!”阿裡克如此命令,他的部下也紛紛照辦。
羅斯人就是這樣的戰鬥模式,在拉格納看來這種刀劍不沾血就殺敵的手段並非光榮,確實是高效殺戮的手段。他的戰士也被特別分發了十字弓,以及大量短木弓。好的弓手固然要長時間訓練,而今敵人像是木頭標靶一般密密麻麻站了一大堆,士兵搭弓拉滿即發射就足夠了。
此刻,對於觀戰的丹麥王霍裡克,一切盡是一場軍事災難!
這個矮胖子騎著馬顯得他頗為高大,他始終沒有站在騎兵的第一線,現在也極為慶幸自己的舉動何其的英明。
“啊這是怎麽回事?!我的士兵!”
“你們不要亂!穩定陣腳,舉起盾!”
“你們不要亂跑,保持陣線……”
他竭力地呐喊,然而此刻的混亂已經不是他一個男人靠著吼聲就能震懾住的。
一些騎兵還試圖舉起圓盾擋著自己的驅趕,然被勢能凶悍的彈丸爆裂一砸,整個盾崩解,士兵在痛苦中赫然看到自己胳膊詭異的扭曲。那強烈的震顫最好的也是震得士兵左臂失去知覺,倒霉者左臂直接粉碎性骨折。
何必追求一擊必殺?現在的局面製造敵軍的大混亂,對羅斯軍隊最為有利。
騎兵軍團開始崩解,士兵紛紛拽進韁繩要往後方撤。局促的巷道給了撤退者巨大的障礙,他們發生了擁堵,偏偏這時候羅斯人仍在發射他們可恨的箭矢。
騎兵的損失霍裡克看在眼裡,他的心在滴血。這輩子打仗到現在從沒有見識過如此窩囊的戰況,他終於想到了暫且規避。
靠近海岸的騎兵部隊明顯發生重大混亂,後方的步兵還不明就裡。然而隨著羅斯軍隊拋射箭矢彈丸的深入,步兵也開始蒙受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的損失。
“我們必須撤離海灘。王!現在不撤,就是讓兄弟持續去死!”有一名將領規勸霍裡克暫避鋒芒。
暫且霍裡克仍拿不定主意,無奈羅斯人射箭起來像是沒玩沒了似的,這才想到吹響全軍後撤的號角。
丹麥軍隊的號角聲震耳欲聾,儼然壓過了羅斯軍的呐喊。
留裡克眯著眼注意到戰場的變化,他不禁喃喃:“我還以為你們都是傻瓜,現在終於想到退兵了?”
丹麥軍隊的後撤顯而易見,斯維特蘭娜清脆地吼問:“現在怎麽辦?他們跑遠了,我們的箭就打不到。”
“無妨!”留裡克急忙扭過頭,對著甲板上忙碌的所有人:“繼續發射!就算敵人撤出射程也要繼續發射1我們必須給登陸部隊製造一個安全的登陸場。”
也許丹麥王霍裡克不是傻瓜,但他指揮軍隊的模樣就是一個大傻瓜。阿裡克已經拎著劍盾踏上了丹麥的領地,他實在想不通自己的拉格納兄弟怎麽會被這樣一個人物打得部族凋零,莫非僅僅是羅斯軍太強了?
一條條劃槳小船直接衝灘,端著十字弓的戰士仍在伺機瞄準。
那些劃槳士兵扔掉槳,左臂掛盾,右手持鋼劍。他們組成一道單薄的盾牆,牆後盡是持弓弩的士兵。
“先不要盲目衝擊,不要上了丹麥人的當!”阿裡克繼續命令道。
固然有求戰心切的士兵,他們身為光榮的第一旗隊的老兵,不敢貿然行動壞了自己的榮譽。他們的盾牆堅如磐石,牆後的十字弓警惕地瞄準。
靠著優勢火力,羅斯軍不費一兵一卒完成搶灘登陸,他們製造了丹麥王國軍隊的大混亂,在肉眼可見之處已經躺下大量的戰馬,以及蠕動的肢體。
丹麥軍的號角仍在吹響,密密麻麻的房舍處傳來隆隆響聲,那其實是持五花八門武器的步兵在爭先恐後向內城撤離,同時騎兵部隊也慌不擇路,鐵馬掌甚至將活人活活踏死。
數千人都要逃到所謂的安全之地,互相踩踏大量發生。
就算是痛恨自己走了一步臭棋,丹麥王霍裡克已經逃回了內城。他心有余悸,命令弓手紛紛登上木牆,一來監視羅斯軍隊,二來伺機阻擊敵人攻城。
他氣得跺腳,希望自己的騎兵絕大部分能安全撤回來。
然而他看到的是大量尚未接敵就嚇得逃回來的步兵,那一張張臉龐寫滿了驚恐,自己在弗蘭德斯驍勇的夥計們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他站在最大的木門出舉著劍斥責逃回來的步兵:“你們在畏懼什麽?!奧丁的戰士居然畏懼羅斯人?”
他現在能做的也只是大罵一通,眼看著撤回來的士兵進入內城後就不再撤退,這才慶幸事情沒有繼續惡化。
終於,戰馬的嘶鳴清晰可見!
開始有騎兵快速行動撤入內城,有了第一騎,其余騎兵安全撤回。
步兵也不敢礙著這群逆向狂飆突進的巨型畜生,畢竟他們親眼看到倒霉的同伴才踏成肉糜……
步兵暫且躲到空置的巷道兩側茅屋,讓這群惹不起的大爺衝回內城。但是身後就是“吞噬一切的怪物”,步兵們也不敢回頭,更不敢去救受傷的同伴,帶著自己的武器沿著騎兵踩過的坑坑窪窪土地進入內城。
木牆給了丹麥人強大的自信,一群渡海而來的羅斯人總不能衝垮城牆?
騎兵們在內城的黑土空場處徘徊,霍裡克王曾在這裡檢閱他自豪的軍隊,而今這就是巨大的軍隊收攏所。
將領魯斯坦德一臉的血,他受到了巨大的驚嚇,策馬走近自己的王。
不由得其人先說話,霍裡克先急忙詢問前線的情況:“你!到底看到了什麽?!”
“死亡!可怕的死亡!”魯斯坦德明顯遭受到強烈驚嚇:“有一個兄弟被不明之物砸壞了腦袋,血濺了我一身!”
“那個兄弟後來怎麽樣?!”
“頭已經沒了,他的戰馬也死了。”
“你?如何?”
“看來奧丁不想讓我立刻去死,我就撤了回來。”
霍裡克聽得一個士兵被爆頭而死的描述一臉的難以置信,魯斯坦德固然言語誇張,確實為高衝擊性彈丸砸中了臉,可不就是被爆了頭。
霍裡克繼續追問:“斯塔德呢?那個瘸腿的家夥沒回來?!”
“他死了。我看著他被兩根矛連人帶馬戳穿。”
“哦不!”一隻大手蓋在臉上,雖然那人有了殘疾,終究還是個敢戰的部下。霍裡克拍打著自己的臉,哀歎:“究竟是為什麽!羅斯人這是打算要了我的命。我真的招惹他們了?”
“也許就是咱們拆了他們的商鋪殺了他們一百人。”魯斯坦德緊張地說。
“僅僅如此?他們就要了我的命?法蘭克人都沒他們這般狠辣。”
“搞不好那些傳言都是真的。”魯斯坦德繼續道。
“燃燒的不萊梅?”
“正是。王,我們得做好防范了。如果真是羅斯人參與燒毀了不萊梅,他們搞不好也要燒毀咱們的高德弗雷哈根。我不怕戰死,就是不想窩囊去死。他們的箭矢太過於凶險,王!我們怎麽辦。”
霍裡克如何知道怎麽辦?他已經被羅斯軍隊的箭矢陣仗驚得無法好好判斷局勢,隻好先令部下把各個城門關上。反正城內糧草較多,完全可以阻擋一陣子。但他還不想坐以待斃,他開始安排騎兵走小門出城一路向南,去通知各個領主立刻出兵勤王。甭管有多少人出兵,就是來上一百人也是有益的。
然戰局的發展實在奇妙,當霍裡克覺得羅斯軍隊會趁亂追殺,想不到那群家夥就待在港口並沒有繼續進軍。
也許他們仍要打一場決戰?如果是攻城戰,作為守軍的自己會佔據地利便宜。
霍裡克已經登上了木牆,見得羅斯軍陸續登陸,他驚恐的心稍稍平複,最終變成狂妄的破口嘲諷。
“羅斯人,這下你們可惡的箭矢打不到我。你們登陸吧,有膽量就攻城!這座城的木牆之下就是你們的死敵, 我要用你們的血為我的高德弗雷哈根獻祭!哈哈哈哈!”
羅斯軍聽不到一個國王的狂妄大笑,軍隊自穩定了登陸灘頭後,大規模的登陸伴隨著對丹麥漁船的劫掠,登陸速度反而加速。因為繳獲的船槳長船加入登陸,一船運三十人,再載著重武器,它直接衝灘。
越來越多的羅斯軍隊登上丹麥領地,港口處成了藍白色的海洋,一面面羅斯旗幟囂張地飄揚,每一面皆如手掌在扇霍裡克的耳光。因為相比之羅斯軍密集的旗幟,霍裡克的渡鴉旗幟顯得過於孤單。
雙方已經沒有任何交談的必要,霍裡克也懶得知道具體原委。即便是知道了又如何?攻城與守城的大戰還是得上演,仗還是要打。
霍裡克是不敢輕易撤離的,他要勇敢地防守,直到等待其他領主的勤王援軍,繼而形成對羅斯軍隊的兩麵包夾之勢,打出一場防守反擊的勝利。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勇敢的手段,奈何,他的戰士們士氣並不高。驚魂未定的人們覺得今天糟糕透頂,沒有人知道明天又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