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
王逸群眯眼裹著香煙,眼神飄忽的看著自己面前的三個男人,也不說話,直到半根煙下去,他這才緩緩開口:“那個什麽人,其實是我喝多了以後,看到他以後方向盤沒把住,然後就開車去撞他的。”
“嗯..”
鍾天正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雖然早有預料,但親口聽到他這麽說的時候,整個人還是猛的停頓了一下。
難道事實真的就是這樣麽?
匿名者。
將成為自己的一生之敵?
鍾天正心裡有些不爽,但卻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有些東西,不是自己一廂情願的以為過去了,那就真的過去了。
只是。
鍾天正怎麽也無法理解,為什麽他會對張功來下手,而不是邸茹芸,張功來不過是一個什麽都不知情的人而已。
當然了。
這也不是說,鍾天正就希望出事的是邸茹芸,在他心裡,無論是他們兩個中的任何一人,他都不希望他們出事。
“你故意開車去撞他的。”
鍾天正手指很有節奏的在大腿上敲擊著:“是不是一段匿名電子音的人,打電話給你,然後指示你這麽去做的?你的整個作案過程,都是在他的指示下去做的?”
“‘警官,你在說什麽?’”
王逸群一臉憤怒的看著他,非常懵逼:“我還沒有說完呢,你就這麽著急往我頭上扣罪名麽?!”
“因為今天晚上我在飯店吃飯,在洗手間裡跟他發生了衝突,我心裡始終出不了那麽一口氣。”
“誰知道,在回去的路上,我竟然看到了他,那時候喝多了都已經醉了,所以我一時間衝動之下,方向盤打了一下,誰知道就撞到他了。”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下來,不再去看鍾天正,而是低頭抽起了香煙來。
“砰!”
鍾天正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邁步走到了王逸群的面前,伸手把他嘴裡的半截香煙拽了下來丟在了地上。
“你在逗我?!”
鍾天正棱著眼珠子看著他,冷聲質問:“你以為你很幽默?你以為很會開玩笑?”
“呵呵...”
王逸群抬著眼皮子瞟了他一眼,身子顫抖的笑了起來:“我看在開玩笑的人是你吧?你為什麽就這麽篤定我是受人指使開車去撞他的?”
“大哥,故意開車撞人,是謀殺啊!我腦子抽風了我去撞他!”
王逸群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個非常有深意的笑容:“我真是只是打了一下方向盤,誰知道車子就失控了!我已經申請了做車子鑒定,車子肯定是有問題的,我敢保證!”
“發生了這種事情我也很抱歉,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車子絕對有問題!”
王逸群的表情接著變得滿滿的愧疚,露出非常後悔的神色:“我真的非常愧疚,我很抱歉,但是真的是車子有問題,不是我的問題,真的!”
鍾天正看著戲份十足的王逸群,拳頭緊緊的攥了起來,他一下伸手拽住王逸群的衣領子:“你不要給我耍花樣!”
“我沒有耍花樣啊!”
王逸群無辜的聳了聳肩,絲毫不在乎鍾天正拽著他的衣領子:“鍾警官,我看你現在這個狀態,好像想動手打人啊!怎麽著?你是想屈打成招?”
“如果是這樣,那麽我只能說你不會得到你想要的結果的,我會請律師,我會投訴你的。”
王逸群絲毫不慌,甚至有些有恃無恐,表面上做出一副非常愧疚的樣子,但是他的一言一行,絲毫沒有愧疚該有的樣子。
“你!”
鍾天正用力拽著他的衣領子,
瞪大著眼睛看著他,但是幾秒鍾後,他反而是松開了王逸群的衣領子,伸手幫他整理起來:“你很可以,你的表現非常的老油條。”“哪裡哪裡。”
王逸群拱了拱手:“我所說的不過是事實而已,如果你執意的認為我在謀殺,那麽你請拿出你的證據來。”
說到這裡,王逸群的壓低著聲音,湊到鍾天正的耳邊,冷笑道:“車子絕對有問題的,請問你要怎麽找出我的把柄來呢?!”
“呵呵..”
鍾天正冷笑了起來,伸手把王逸群推開,面無表情的折身出去了,沒多久,顏昭興跟余城兩人跟著也從裡面出來了,追上鍾天正的步伐:“怎麽說?”
“無解。”
鍾天正搖了搖頭,分析著剛才的對話:“可以肯定的是,王逸群的心理承受能力非常強,他剛才故意在戲耍我們。”
“而且我還可以肯定一點:他駕駛的那台車,肯定存在著某種問題,他應該是提前在車子上做好了手腳。”
“他的目標就是衝著張功來去的,不管是事前準備,還是車禍發生以後的收尾工作,他們都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王逸群身上基本上找不到什麽有用的線索了,得轉換目標。”
“……”
顏昭興一時沉默,扭頭看向余城,余城無奈的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顏昭興思考了一下:“那咱們現在怎麽辦?”
“我自己靜靜。”
鍾天正衝他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再跟著自己了:“你們先回去吧,今天就這樣,後續有什麽,我再跟你們聯系吧。”
“正哥...”
顏昭興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但終究是沒有說什麽,伸手拍了拍鍾天正的肩膀:“這件事也不能怪你,你不要太自責,那我就先走了,有什麽需要及時聯系我。”
“妥。”
鍾天正點了點頭。
“我也一樣。”
余城也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了警局,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鍾天正站在原地,就這樣怔怔的看著他們兩個,好幾秒鍾以後,這才離開。
回去的路上。
鍾天正駕駛著轎車,腦海裡卻一直在回想著一件事:為什麽他們下手的目標是跟他們完全沒有關系的張功來呢?而不是邸茹芸?
講道理的話。
邸茹芸才會是匿名者有關線索的掌握著,要下手的話,應該也是對她下手才對啊?
鍾天正始終沒能明白過來這個道理,就這樣,想了一路,鍾天正也沒能想出個之所以然來,回到家裡打開門,他下意識的喊道“啊香”準備習慣性的對她來個換位思考,讓她來做回答,畢竟啊香在這方面做得確實不錯。
連續叫了兩聲,鍾天正這才猛然想起,啊香今天晚上不在家,在酒店陪著邸茹芸。
“這腦子,怎麽越來越不好使了。”
鍾天正有些無奈的捏了捏眉心,折身來到廚房準備倒水喝,但是水壺是空的。
原本是準備燒水的,但是這會口渴的厲害,之前在審訊室,煙熏的太多了,雖然沒怎麽抽,純粹的就是吸進去吐出來沒有過肺,但即便如此,嘴裡面依舊是苦澀的,這種感覺太難受了。
鍾天正隨即打消了燒水喝的想法,水燒開的快但是等待水溫降低的時間太長,所以又拿著鑰匙,折身出去,出了小區拐了兩個彎,來到了這裡的二十四小時營業便利店,拿了瓶礦泉水。
“噸噸噸噸...”
鍾天正一口氣喝下去大半瓶,解渴以後,走到櫃台,開始結帳。
“歡迎光臨。”
營業員掃了眼鍾天正帥氣的臉蛋,語氣少了幾分機械撤程序化:“加五塊換購冰激凌,有需要麽?”
“行。”
鍾天正頓了一下,額外進行了換購。
家裡也沒人,鍾天正倒也沒急著回去,掃了眼腕表,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鍾了,他坐在便利店的休息區,咬著手裡的冰激凌,摸出手機來打給了啊香。
“啊香..”
鍾天正漫不經心的咬著冰激凌,看著落地玻璃倒映中的自己:“邸茹芸怎麽樣了?”
“呼..”
啊香長長的出了口氣,那邊傳來放水的聲音,應該是在洗手:“唉,一言難盡啊,芸姐太過於傷心了,回來以後眼淚一直吧嗒吧嗒的沒停過,嘴裡還一直念叨,你一定要幫她把凶手找出來,一直到剛才,才睡了過去。”
“額..”
鍾天正心裡五味陳雜,小口的咬著冰激凌,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這件事,一定程度上,還是有他的疏忽在裡面,雖然他已經提前做了預警,但是他早就應該想到了,在飯店洗手間發生那件事的時候,應該提個心眼的。
“對了,你那邊查的怎麽樣?”
啊香說話含糊不清的,應該是在刷牙了:“有沒有什麽進展?我總覺得,這件事沒有這麽簡單的,功來的死,肯定是一場預謀。”
“是。”
鍾天正捏著眉心,歎息到:“但是一直到現在,還沒有任何的線索,很煩!”
“沒有線索?”
啊香聲音停頓了一下:“嫌疑人什麽也沒有交代麽?”
“這件事,我總感覺跟匿名者有著聯系,雖然他什麽都沒有說,但是他給我透露了他的胸有成竹。”
“他們早就運營好了,如果咱們沒能找到什麽線索的話,那麽他判的話,就在這個三年到七年的區間浮動。”
鍾天正說到這裡,不免有些頭疼:“不知道怎麽的,有種無力感。”
“你別著急!”
啊香輕聲寬慰了一句,語氣轉而有些堅定:“不管怎麽樣,我們都要查明這件事的真正原因,哪怕不能揪出背後的匿名者,但嫌疑人一定不能讓他就這麽算了的。”
“三年,太輕了!”
啊香的語氣中充滿了堅定,同樣也多了幾分凌厲。
“好。”
鍾天正應了一聲,又跟啊香說了幾句,然後掛斷了電話,小口的咬著手裡剩下的半截冰棍,鍾天正一時間有些恍然,他想到了自己剛剛成為一名實習警的時候。
那次的案件,他也是根據自己的調查,抽絲剝繭,把案子背後的真相剝離了出來。
但是不知道為何,這次他卻生出一種無力感來,一種從所未有的乏力感隨之襲來。
鍾天正坐在椅子上,木然的看著落地窗中倒映的自己,恍恍惚惚。
“滴咚..”
便利店的自動感應門響起。
一個年輕男子快步走了進來,在便利店裡轉悠了起來,手裡還拿著電話,看樣子正在打電話。
轉悠了兩圈以後,他在鍾天正的背後停了下來。
鍾天正坐的這個位置,正好對著貨架的日用品放置區,男孩子看著眼前的姨媽巾,有些羞澀的掃了周圍一圈,見鍾天正沒有注意到自己,然後壓低著聲音:“要什麽牌子的。”
“七度空間?嗯..我看到了...額..這個好像分什麽棉面跟網面的,你要哪個...”
男孩子雖然極力壓低著聲音,但鍾天正就在他的身後,而且這個點也沒有什麽人,所以他還是能清楚的聽到了年輕男子的說話。
“好的,那我就拿棉面的吧...嗯嗯,買了...好的...為什麽我會這麽貼心?因為我是你的男朋友啊,我不對你好不對你細心對誰細心...”
雖然不知道電話那邊說了什麽,但是通過他說的話,鍾天正多少能猜到他們再說什麽。
無非就是情侶間的那種你儂我儂的日常。
不過。
女孩子好像並沒有就此作罷。
“額...不會的,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讓那一天出現的...”
“額...如果真的是那樣子的話,那咱們也是好聚好散啊,我這個人沒有那麽極端的...因為什麽?沒有為什麽啊。”
“說句不好聽的,畢竟咱們兩個也這麽久了,就算是散了,那我肯定也不會對你怎麽樣的啊,就算沒有感情,那也有親情了呀...”
鍾天正聽著男子的對話,不由想起了自己年輕時候談戀愛的時候了,咧嘴笑著搖了搖頭,咬著嘴裡冰棍的木片,準備起身離開。
“等一下!”
鍾天正的身體突然滯留在原地,腦海裡一陣恍然,嘴裡喃喃自語,回想著剛才男子說的那番話。
“時間久了,就算沒有感情,那也有情親的...”
鍾天正轉頭看著男子,眼睛睜大:“為什麽對張功來下手,而不是邸茹芸下手?莫非也是這個原因麽?!”
對啊!
張功來明明什麽都不知道,為什麽他反而成了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