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為什麽，周婷會這麽清楚案件的詳細細節?”
　　啊香恍然大悟:“如果你的猜想是正確的，那麽周婷就是幫凶。”
　　“對。”
　　鍾天正深以為然的點頭:“薛曉東的死亡現場，劉文韜再次出現，這個時候周婷就已經開始慌了，他們之間的關系也就徹底暴露在我們眼前，在車上的時候，劉文韜以為自己快要死了，一直想對周婷說什麽，但是周婷卻一直在製止他打斷他說話，你不覺得很奇怪麽?”
　　“那天在病房裡見到劉文韜的時候，我就故意提起了這件事，劉文韜當時的表情很怪異，他的反應很反常也很意外，他或許沒有想到，周婷會把這件事給抗下來。”
　　“那剛才詢問廖磊的時候呢?”
　　啊香眼中充滿了滿滿的求知欲:“你怎麽知道劉文韜會修改系統軟件?”
　　“這個就是靠腦袋了。”
　　鍾天正無奈的聳了聳肩:“案發前幾天，廖磊租賃的大眾朗逸頻繁出現在徐普大橋上，這肯定是劉文韜在事先踩點，案發當天，榮威車又跟在了出租車後面，租賃榮威車的人還是劉文韜，這說明了什麽?說明劉文韜跟這件事百分百有聯系。”
　　“這就非常好辦了，這麽多事實擺在眼前，全部都在指向性的往劉文韜身上指，我們要做出推斷猜想就非常非常容易了。”鍾天正深呼吸一口:“劉文韜當天晚上接送了我們，由我們給他做不在場證明，但是案件證據卻指向他，那就從他的身上做出推斷。”
　　“嫌疑人在作案的時候，都會充分借助著本身所帶來的優勢進行作案，他既然是網約車平台的公司做前端運營，那麽他一定會有後台開發的朋友。”
　　“軟件顯示給用戶的信息永遠都是有限的，核心的數據都在後台數據庫裡，後台數據庫是人構建的，只要開發想要這樣的功能，那軟件永遠不會出現另外的效果，沒有什麽東西是代碼不能解決的，程序代表一切。”
　　“廖磊的坦白，不就跟我們的猜想驗證上了麽?”
　　鍾天正理所當然的說道。
　　啊香大眼睛直溜溜的看著他:“你好像很相信代碼?你有做程序員的朋友麽?你很懂編程?”
　　鍾天正由衷的感歎了一句:“我不懂編程，我也沒有做程序員的朋友，但是我有系...但是我很相信代碼，我覺得程序員是個非常了不起的行業。”
　　這句話，是他發自內心的感歎。
　　(程序員牛皮)
　　自己的系統，不就是最好的證明麽。
　　鍾天正在內心想到:說起來，自己這個破系統，好像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最後一個問題。”
　　啊香表情一下子嚴肅了下來:“到目前為止，我們都只是猜想而已，萬一劉文韜不願意認罪呢?周婷願意幫他頂罪，那凶手跟幫凶，我們要如何定位呢?案發當晚，王菲菲可是跟劉文韜通過電話的，那個時候已經是晚上近十一點多了。”
　　“他把我們送到家以後，再趕赴酒吧把王菲菲綁架了，再帶到高架橋上，這兩點之間距離太遠，即便快速駕駛的情況下，時間根本也來不及，這就對不上案發時間了。”
　　“這一點我也無法解釋，不過你就不用擔心了。”
　　鍾天正胸有成竹的把車子停好:“喏，這不是已經到醫院了麽?問一下劉文韜就可以了，他會為你解答疑惑的。”
　　病房。
　　鍾天正啊香出示證件，跟門口看守的同志打了個招呼，順利進入病房。
　　劉文韜躺在床上，目光渙散的看著天花板，整個人有些出神，語氣僵硬:“給我來支香煙。”
　　鍾天正給他遞了支香煙過去，熟練幫他把火給點上，打趣道:“我經辦的案子，每個嫌疑人在坦白之前都喜歡找我要煙，點火我都點出經驗來了。”
　　“我想你也不會例外。”
　　“哦?是嗎。”
　　劉文韜斜眼看著他。
　　“昂。”
　　鍾天正應到，目光與之對視。
　　跳動的火苗把兩人的側臉印的微紅。
　　“這是我們掌握的證據，你可以先看一下。”
　　鍾天正示意啊香把文件夾在劉文韜面前攤開:“這是你租車踩點用的大眾車，這是你作案用的榮威車，這是我們對你的同事兼朋友廖磊的詢問記錄，我覺得，這些東西擺在你面前，你心裡應該就已經非常清楚，我們為什麽會來找你了吧。”
　　劉文韜默不作聲的裹著香煙，青色的煙霧在他的頭頂繚繞開來。
　　“你可能自己也沒有想到，周婷會幫你把案子給抗下來吧?”
　　鍾天正深呼吸一口，按照自己的思路說到:“原本你們之間只是一對一的利用關系，你給錢她給你提供線索，但是沒想到，她竟然會喜歡上你，所以她在後續的作案過程中給予了你很多幫助，你更沒有想到她會抗下這個罪名。”
　　“我有必要跟你強調一下她把案件抗下來的嚴重性，她還很年輕，如果背上了一個殺人的罪名，最壞的結果就是判死，如果不死，那麽下半輩子的幾十年那也是在監獄裡渡過了。”
　　“她跟你不一樣，她還沒有進入社會，人生的大好年華還沒有開始，很多東西她都還沒有體驗過，甚至可能都沒有談過戀愛，你真的願意讓她幫你把罪名抗下來麽?這對她來說非常的不公平。”
　　“最後一點，她想抗，也抗不下來，我們會還原案件的真相，把每個嫌疑人繩之以法，而她，只會在幫凶的罪名上，被判的更加嚴重。”
　　“所以，現在的時間我交給你，你來坦白。”
　　鍾天正說完就沒有再繼續說話了。
　　啊香打開記錄儀，對準劉文韜。
　　病房裡安靜的只剩下煙頭燃燒的聲音。
　　良久。
　　“呼。”
　　劉文韜重重的吐了口煙霧，把手裡的煙頭掐滅:“好久沒有抽煙了，這突然一抽，腦袋還有點眩暈的意思了。”
　　鍾天正一本正經的解釋道:“可能是一氧化碳的原因。”
　　“再給我來一支吧。”
　　劉文韜接過鍾天正遞過來的香煙，放在鼻子下吸了吸煙杆:“嗯，煙是好煙，我已經很久沒有抽過十六塊錢一包的香煙了，舍不得抽也抽不起。”
　　“不是抽不起，是你太愛別人，忘記愛自己了，不是麽?”
　　鍾天正似笑非笑的給自己也點上了一支，裹著煙蒂吸了一口，眯眼看著劉文韜:“雖然吧，我沒有談過戀愛，但是我覺得吧，感情這個東西應該是相互的。”
　　“正兒八經的感情，應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兩個人在一起相互攙扶著過日子，這樣才會越來越好。”
　　劉文韜咧嘴笑了起來:“呵呵，說起來也確實可笑，在上南市，我光工作月收入就達到了稅後八千多，雖然這個工資水平處於中等，談不上有多優厚，但是生活肯定是富余了，但是我卻過的很緊迫，一包十六塊錢的煙，我都要思考很久呐，嘖嘖嘖。”
　　“那就是你有問題了，朋友。”
　　鍾天正叼著香煙，眯眼看著他說:“感情上男女是平等的，不存在因為你是男人你就應該付出更多，男人在感情中要對女人好，這是無可厚非的，但是我覺得，一個人在愛別人的時候，首先要學會的就是愛自己，只有你足夠的愛自己把自己看的重，你才會去愛別人對不對?”
　　“你一味的對別人好，卻忽略了自己，日積月累下，你對別人的好就會成為理所當然，自己也會變得越來越卑微，不是麽?遇到正常的女孩子倒也還好，萬一你要是遇到了吃人還想啃骨頭的女人呢?”
　　劉文韜嘬著香煙笑道:“行了，你別說了，什麽時候，你們警察都學習了情感相關的知識了。”
　　鍾天正語氣認真道:“這只是一個很平常的道理，只不過是你在追逐自己的感情的時候，迷失了方向，喪失了自己的定位而已。”
　　“呵呵。”
　　劉文韜撇了撇嘴，兩行眼淚順著眼角滑下，他自嘲的笑了笑:“警官，你這十六塊錢的煙，有點醺眼睛呐，差評哈。”
　　“行，那我下次見你的時候，特地買包中華給你備著，夠意思吧?”鍾天正也是裹了口香煙，給出承諾。
　　“我發現，你的審訊方式挺有意思的，很獨特，很會找人內心的弱點。”
　　劉文韜深呼吸一口，長出了一口氣:“行，夠意思，既然你這麽夠意思，我不坦白反倒是我沒意思了。”
　　“人是我殺的！”
　　“周婷確實幫了我，但她對案件詳情一概不知，更沒有參與殺害王菲菲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