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醫護人員沒有料到這位家屬會是這樣的姿態,不由面面相覷。
女院長尾隨而來,坦然面對他的不滿:“同志,您的心情,我們能完全理解。請您面對現實吧,如果想跟她說點啥話,就趕緊說出來吧。”
薛啟鵬一副迫切的表情,向女院長一攤雙手:“我跟我的媳婦要說的話實在太多了,但現在不是說的時候,目前當務之急是要搶救她的生命!”
“可是···她的傷實在太重了。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但回天乏術呀!”
“您這叫什麽話?我的媳婦還沒有咽氣呢,就必須搶救!我雖然不是大夫,但也明白只要病人還有百分之一生存望,就要百分之百的努力。您們···不能放棄呀!”
這時候,其中參與搶救的中年男醫生開口解釋:“同志,我們不是不想放棄,而是目前實在無能為力呀。您的愛人頭部遭到了重擊,不僅顱骨呈現破碎的狀態,就連內部組織也遭受了嚴重的損傷。我們如果貿然動手,只能加速她的死亡。”
未等薛啟鵬表態,另一名中年女醫生插嘴說:“患者剛送來時,心跳已經停止了,正是我們的不屑努力,才讓她重新恢復了心跳。如今她已經不能自主呼吸,完全靠呼吸機和輸液來維持生命。可是,我們現在能幫她的只有暫時維持她的生命,對她的創口修複幾乎是不可能的。”
薛啟鵬明白對方的話中道理,但如今事關自己愛妻的生命,哪裡還聽得進去?
“我不管!既然我的媳婦還有呼吸,您們就必須百分之百的努力!否則···我···我會投訴您們!”
那位女醫生點點頭:“那好,既然您這樣的意見,我們可以繼續做例行的手術,但請您必須簽字,負責一切後果。”
薛啟鵬不由一呆,愣了半晌,突然撲通一聲跪倒當場!
“同志您這是幹啥?快起來!”現在幾位年輕一點的男性醫生趕緊過來把他拉起來。
薛啟鵬雖然被拉起來了,但也淚崩了:“求求您們···救救我的媳婦吧···她是一個那麽善良的女孩子···上天不會收她走的···”
“同志!您要冷靜一點。我們醫生的職責當然是救死扶傷。可是···這世上有許多的傷和病並不是我們能左右得了的!”
“可她畢竟不是患了腫瘤呀···而且還那麽的年輕···您們醫院不是最擅長腦外科嗎···肯定有能起死回生的專家吧?”
“同志,我們現場這些大夫都是腦外科專家了。既然大家都沒有辦法,那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
盡管現場的醫生們對薛啟鵬充滿了同情,紛紛對他曉之以理,但依舊難以讓他去接受愛妻的死亡。
一直沉默的女院長突然表態:“也許章教授會有些辦法。”
現場的醫生們眼前同時一亮,但又陷入了沉思。
薛啟鵬看出了玄機,立即糾纏住女院長:“誰是章教授?他現在在哪?快把他請過來救一救我的媳婦吧!”
女院長一副無奈:“章教授是腦外科的主任,是一位導師級的腦外科專家。我們都是他的學生。可是他···”
“他怎麽了?”
“他剛剛出國。”
“啊···能不能讓他回來?”
另一位醫生不禁苦笑:“這怎麽可能?他早上剛離開寧海,估計現在已經登上了飛機。
如果為了一個完全沒有把握的手術趕回來。那樣做的代價太大了。再說,等他飛到國外後再飛回來,您的媳婦還能等得了嗎?” 薛啟鵬突然握緊了女院長的一隻胳膊,就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並從對方連連鞠躬:“大夫,求求您想想辦法,一定讓那位神醫回來救我的媳婦呀!”
“同志請您松手···”
“不,如果您不答應,我是不會松手的!”
女院長掙脫不得,不得不最終苦笑:“您這樣拽著我,我怎通知人家呀?”
薛啟鵬眼前一亮:“您···您答應了?”
“您快松手,說不定現在已經遲了。”
薛啟鵬趕緊松開了手。
女院長吩咐其他醫護人員:“你們留下兩人人密切觀察患者的情況,其他人可以出去休息了。”
其他醫護人員都沒吃午飯就參加急救,聽了女院長的話,便如獲赦令一般,紛紛往外走——
薛啟鵬有些懵了:“您們···”
女院長伸手捅了一下:“你,也跟我出來。”
薛啟鵬把愛妻生的希望都寄托在這位女負責人身上,雖然心裡無比的焦急,但還是乖乖就范。不過,當他轉身要離開急救室的一刹那,不禁動情凝視一眼已經面目全非的愛妻,心裡默默叨念:“薇薇,求你一定要挺住,千萬不要丟下我。”
女院長一走出急救室,立即快步走向自己的辦公室。薛啟鵬自然是寸步不離,深怕這位女負責人離開了自己的視線。
他的部下想跟他一起走,但被他製止了:“小李,你就守在門口,萬一薇薇有啥情況,立即通知我。”
小李剛才一直在門外,並不了解裡面的情形,一看上級紅腫著眼眶命令自己,自然是唯命是從。
當薛啟鵬一看女院長要進入掛著院長辦公室的房間,這才醒悟這位女負責人居然是堂堂的院長,心裡不禁感動。既然作為院長都參與搶救愛妻了,還能埋怨人家對患者的生命不負責嗎?
女院長來不及向薛啟鵬說明什麽,便快步走到辦公桌後面,並打開抽屜從裡面取出一部手機。
薛啟鵬心裡一動,猜出她可能要聯系那位腦外科專家。
女院長很嫻熟撥通了一個號碼,便焦急等待。不過,當她聽到彩鈴,雙眼頓生希望。這說明她可能還可以聯系到要找的人。
在某機場的候機大廳,正有兩個攜包男子仰頭看著電子屏幕上的變化。其中一位是精神矍鑠的老人,身穿一套休閑服,背著一個小包。他,看上去已經是古稀之年了,但依舊保持一副儒雅,根根銀發,半遮半掩,若隱若現,額頭上的條條皺紋,好像是一波三折的往事。微微下陷的眼窩裡,一雙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訴說著歲月的滄桑。他就是女院長口中的腦外科權威專家章教授。
陪伴他身邊的則是一個高大帥氣的成熟男子。他,看起來三十來歲的模樣,身穿一套筆挺的西裝,就像是要出席一場莊重的活動那樣鄭重端莊,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劍一般的眉毛斜插入鬢角落下的幾縷烏發中。 他那副雙目是那麽的有神,仿佛能看穿人世間的所有奧秘。其實,那是一副專為觀察旁人視力涉獵不到的角落,並從容做出決斷的雙眼。他就是章教授的得意學生兼助手秦松沐,一位出色的腦外科醫生。
這是秦松沐第一次出國,無論是精神還是心情都比身邊的導師亢奮很多,但此時也顯得比較焦急。
章教授看出身邊這位年輕人的急迫的心情,不由和藹一笑:“松沐,你現在的心情是不是想讓身體生出一副翅膀來呀?”
秦松沐尷尬地笑道:“就算我能生出一雙翅膀,也飛不到萬裡之外的歐洲呀。我是一想到馬上上飛機了,心裡難免有一點緊張。人家畢竟是第一次坐飛機嘛。”
章教授哈哈大笑道:“你心裡怎想的,還能瞞得住我?飛機正點時,你怎沒有緊張,如今晚點了,反倒緊張起來了。我看你呀,心都飛到歐洲去了。”
秦松沐不還意思撓了撓頭:“咱們畢竟參加國際醫學論壇,這可是無尚光榮的大事。誰不向往呀。”
章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放心吧。別看飛機意外晚點,但咱們的歐洲之行是任何意外也阻擋不了的。”
秦松沐就像被打了一針強心劑。衝章教授發出感激的聲音:“多謝您帶上我去見這個大世面。”
“哈哈,你不用謝我,這全是你自己的努力才爭取到了這次出國機會。”
就在這時,章教授突然感覺自己的身上有些不對勁,伸手伸進衣兜裡一陣摸索,很快掏出一部正在震動的手機,並隨即響起了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