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當太陽升到了正上方的時候,熾熱的陽光照亮了荒漠峽谷前方的空地。而在另一邊,黑影籠罩下的,是法師們的營地。塞拉斯站在瞭望塔的最高處看向遠方,風帶著沙子穿過空谷,傳來了“嘩啦嘩啦”的聲音。
他在等候前方斥候的回報,那些關於德瑪西亞搜魔人的布防和巡邏隊數量。不過,現在他心裡想的倒不是那些情報,而是樂芙蘭所說得合作。如果能夠取得諾克薩斯的支持,的確會大大改變他們的處境。
不遠處,一道身影從另一頭的林子中鑽了出來,是他的斥候。只不過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陌生的年輕人。
“他是哈普。”斥候說。“他想加入我們。
塞拉斯從他的棚屋裡現身,快速的掃了那個年輕人一眼。
“我是在逃跑的路上發現他的,一個被搜魔人毀了一切生活的可憐鬼。”
斥候立即說道。
塞拉斯點了點頭,重新打量著這個男子,他還很年輕,但潛力極大,那股黑暗的魔力讓他想起了樂芙蘭,那個傳聞中的蒼白女士。她的力量很強大,但僅憑他自己,是無法體會到的。
“他沒什麽問題,而且這家夥來自邊溝鎮,也算是老相識了。”
聽到這,塞拉斯驚喜揚了揚眉毛。
那個年輕的法師顫抖抖的說道,“我……我覺得或許……我能加入您的事業……長官。”
營地裡的所有逃犯全都笑了。這樣的反常讓少年立即驚慌失措起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麽。
“這裡沒有‘長官’。”塞拉斯微笑著,“這裡沒有階級。”
“是,先生。”
小夥子立即低下了頭,羞愧難當的新兵似乎在懷疑自己究竟該不該來這座營地。塞拉斯將一隻戴著沉重枷鎖的手放在男子的肩膀上,希望能消除他的尷尬。
“放輕松,哈普。這裡沒人會評判你的是非對錯。我們距離溝邊鎮非常遙遠。”
他感受到小夥子的站姿放松了。
“我知道你的困境。他們一直在監視你、刺探你,讓你覺得低人一等。這裡可沒有那些東西。這裡,是你的歸屬。”
哈普雙眼放光,盯著自己的腳尖,似乎是覺得自己配不上這突如其來來的喜悅。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戴著鎖鏈嗎?”塞拉斯問道。
新兵抬起頭,羞怯的他不敢回答。
“它不僅是武器,更是一種提醒。提醒著我們的出身,提醒著我們的所遭受的苦難,還有重新獲得的自由,那麽,你想重獲自由嗎?”
“那是必須而且當然的了。”
“好。”塞拉斯說。“今晚,你將打破你自己的鎖鏈。”
夜幕降臨,冷風吹動周圍的一草一木,還有前方的幽谷。塞拉斯帶著他的手下們躲藏在大道的兩側,灌木叢成為了他們最好的藏匿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著今日的獵物上門,但只有新來的這家夥有些驚慌,那長而粗的氣喘太破壞今夜的寧靜了。
“別擔心,”塞拉斯露出安心的微笑。“所有人都有第一次,習慣就好。”
還沒等法師平靜下來,遠處傳來了馬蹄和車輪的轟隆聲,就像一場即將來臨的風暴。幾秒種後,馬車就順著道路進入塞拉斯早已安排好的包圍圈中。
就在馬匹到達的前一刻,塞拉斯向同伴們發出信號,伏擊打響了。
一名衣衫襤褸的老法師輕輕一抬手腕,召喚出一道鋼鐵藤條編成的繩索穿過馬路,絆在馬匹的膝蓋處。碰撞的聲音震耳欲聾,拉車的馬匹紛紛翻倒在塵土中,車廂傾覆在它們身上。緊接著,火焰和水流向著人群射出,即便是德瑪西亞的士兵們也沒料到這樣猛烈地攻擊,更何況他們根本沒有秘銀所製造的盔甲防身。
很快,貴族的防線就崩潰了。塞拉斯興奮地跳到了車頂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這些驚慌失措的人們。
剩下的法師立即拽開了門,一個衣著華貴的男人立即從車廂裡滾了出來。
“哎呦……看看現在輪到誰下跪了,大人。”塞拉斯一邊笑著,一邊學著貴族的模樣行了個禮。
那名貴族怒發衝冠。雖然他身負重傷,但他對塞拉斯的憎恨絲毫未減。
“你這卑鄙小人,只會乾這樣的勾當嗎?”
貴族憤怒的咆哮道,他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竟然遭到這些下賤東西的毒手。
但貴族的話卻讓塞拉斯的笑容逐漸僵硬起來,對方的話的的確確刺激到了他的內心。在昨夜,樂芙蘭曾取消他那謝謝輝煌的成就,那只不過是地溝老鼠們反抗貓的把戲罷了。一切都不會動搖德瑪西亞無上的統治,唯有一種辦法——
記憶回到現實,塞拉斯緩緩挺直了身子,這一刻,那雙冷漠的眼神讓貴族不寒而栗。“你會知道我們都乾過哪些勾當的。”
幾分鍾後,那位貴族手下的所有衛兵和車夫全都在路邊站成一排,雙手被捆住。塞拉斯從他們面前踱步走過,逐個認識每一名俘虜。
“我為你們感到痛心。很痛心。”塞拉斯說。“你們只是群奴隸罷了。”
塞拉斯停頓了一下,然後指著那位被綁著的貴族。
“但你們選擇為他們效力……卻絲毫不覺得羞愧。”
他轉向自己麾下的那群被放逐的人,大聲提問。
“兄弟們,姐妹們——這幫家夥為豬玀效力。所以他們是什麽?”
“豬玀!”手下們齊聲回應。
“我們應該放他們走嗎?”
“不該!”法師們大喊。
塞拉斯的嘴角再一次浮出微笑。
“那該拿他們怎麽辦呢?”塞拉斯問。
“他們必須死!”有人喊道,他的憎恨遠超他的年紀。
其他人紛紛應和起來,直到最後這片田野裡回蕩著同一個聲音:“豬玀必須死!”
塞拉斯點點頭,這樣的結果他很滿意,就好像他才是那個被眾人說服的家夥。
“那麽,該讓他們瞧瞧我們的力量了。”
塞拉斯拍了拍自己新同伴的肩膀,禁魔石枷鎖立即流動起魔法來。他閉上雙眼,細細品味著這股全新的力量。
這景象讓俘虜們紛紛恐懼得顫抖。許多人都雙膝跪地,泣不成聲地求饒。只有那位貴族還堅持著所謂的驕傲,但塞拉斯只是默默地,一點點的抹除他們的生機,直到剩下最後一人。
“塞拉斯,別這樣做,他們只是普通人啊。”
出乎意料的是,哈普居然會這樣說。
但塞拉斯沒有理會他的央求,而是繼續進行著這項光榮而偉大的事業。
此刻刑場一片寂靜,唯有年輕法師的抽泣聲在回蕩著。
塞拉斯站在他的面前,緩緩拍著他的肩頭。
“不要哭泣,我的夥伴,這就是我們通往自由的唯一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