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
在鼓浪嶼的沙灘,沈宙躺在細軟的白沙上,聽著海浪的聲音,好不愜意。任小儂望著遠方,對他說:“想起那天我蹲在家門口,也是像這樣望著遠方。那時候我看到的是我家鄉的長河,現在看到的是廈門的海。我以為我會踏不出那條河,沒想到我竟然跟我姨姥姥一樣幸運,走出來了。”
夏日的風輕輕吹拂著她的臉龐,黃昏時分的朦朧之色,將她映襯得格外溫柔,沈宙忍不住悄悄看了她好幾眼。
“對了,還沒告訴你,我姨姥姥嫁到了你們廈門哦。六十年前,她已經敢嫁過來了,是不是特別了不起?”任小儂轉過頭,看了一眼躺著的沈宙。他來不及別過頭,被任小儂發現他在偷看她,她自己反而不好意思了。
沈宙一躍而起,晃了晃腦袋,抖了抖沙子。他與任小儂並肩而坐,對她說:“我記得你在飛機上講過這個故事。”
任小儂詫異,“飛機上?你竟然記得?”
沈宙點頭。
“那時候看你悶悶不樂的,臉拉得有這麽長。“她學著他臭臉的樣子。
沈宙看她沒心沒肺大笑的樣子,不忍心對她有所隱瞞,決定把藏在心底的話告訴她。
“我那時剛分手。”他終於說了出來。
任小儂確實蠻意外,嘴唇微微動了動,說不出話。
沈宙說:“我在北京有談過一個女朋友,因為我要回廈門,而她要求我留在北京。我們倆誰都不肯讓步,所以只能分手。”
任小儂握了握自己的拳頭,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只知道,心裡有些不舒服。
“你很愛她嗎?“她問。
沈宙深深凝視著她,“曾經愛過,不過現在已經分手了,都是過去的事了。”他欲言又止,沒敢繼續說出來的話噎在喉嚨。
這一晚,他們兩個人都沒睡好。
周一,任小儂收到了面試通知。藍鯨魚人事部打來的電話,讓她明天帶上作品去面試。難過了一個晚上,收到了這個好消息才讓她心情稍稍緩了一些。
借著要把這個消息跟沈宙分享的契機,任小儂先主動打了電話給沈宙。
“那恭喜你了。”沈宙這邊正在忙,他邊幫著吳曉炤抬桌子,邊單手拿手機講電話。
任小儂聽到聲響,問他在幹嘛,他說在幫吳曉炤打掃新家。
“那你忙吧。”任小儂覺得沈宙似乎也沒什麽話想對她說。
吳曉炤今天第一天上班,她在一家少兒培訓機構找到了一份教學助理的工作,工作兩班倒,這周她上下午班。趁著上午有空,她幫著沈宙一起收拾房子。本來沈宙說自己過來替她收拾,但她實在過意不去,怎麽好意思白白住他家的房子,還讓他忙前忙後。
“對了,這兩張床多少錢?”吳曉炤問沈宙,原來那天沈宙請任小儂幫忙挑的床,他是買來送給吳曉炤母女的。
沈宙輕描淡寫地說,“沒多少錢。”
吳曉炤卻不信,看著床,說:“我知道肯定不便宜,不過現在我也沒錢還你,就先欠著吧。”她看沈宙有心事,又多少能猜出幾分,便調侃他說:“等你結婚的時候,我買張好床送你。”
沈宙被她這話弄得忍不住笑出來,“結婚?很難。”
“我看你挺喜歡任小儂的吧?”吳曉炤直截了當地問。
沈宙愣了一愣,“只是朋友。”
吳曉炤不信,“騙不了我。”
沈宙苦笑,坦白說:“算是有緣無份。
” 吳曉炤沒什麽好勸他的,畢竟她更懂現實的殘忍。她隻好拍拍沈宙的肩膀當做安撫他的心情。
正在這時,他們同時聽到一聲尖叫聲。是一個熟悉的女聲,從隔壁那個房子傳來。
“好像是大姑。”沈宙猜測。
吳曉炤默默地點頭。
沈宙跑過去一看,果然是大姑。隔壁是大姑家的房子,之前出租給別人住。
“天呐,我要報警。”大姑看著滿目狼藉的屋子,氣得眼珠子鼓鼓的。
原來,沈小琳“自作多情”地提前把房子從租客手中收回來,答應租客賠償他兩個月的租金。那天租客已經答應搬出去,她今天按約定過來收房,沒想到租客已經搬走了。但是卻把房子弄得亂七八糟,狗狗的大便和蟑螂屎看得令她直犯惡心,最令她生氣的是連油煙機都被弄壞了。
房子收回來是為了給吳曉炤住的,可她是白眼狼,把她氣得不輕。現在又被租客來這麽一招,她更氣憤不平。
“怎麽有這樣的壞人?我要打電話讓他回來賠償。”沈小琳拿起手機撥打了對方的電話,卻被提示已關機。
沈宙看大姑氣得不輕,趕緊去隔壁房子叫吳曉炤。吳曉炤不願意過來, 說反正她媽媽把她趕出門了。
沈小琳不是個軟柿子,她才不會一把鼻涕一把淚地亂了陣腳,她真的打了電話報警。
在等警察來的時候,她晃蕩著來到了沈宙家。
“喲,長本事了。”沈小琳故意對著空氣說話。
吳曉炤心裡的氣也還沒消,她懶得搭理媽媽,轉身走進了洗手間。
沈小琳看這招沒奏效,便小聲地對沈宙說:“你不該借她房子,你不想讓她回武漢啦?”
沈宙看著大姑埋怨的眼神,笑著解釋,“她可是我姐,我不敢拒絕她的請求。”
警察來得挺快。
沈小琳把事情前前後後詳詳細細講給警察聽,講到一半的時候,忽然聽到隔壁傳來很大的關門聲響。
“怎麽了?”沈小琳問沈宙。
沈宙倒很鎮定,“我姐上班去了吧。”
沈小琳氣得心臟疼,賭氣地對警察說,“如果女兒不乖,你們幫不幫忙教育教育的?”
警察對這些情況早就見慣不怪,無奈地搖了搖頭。
陶子鷺已經從外地出差回來了,她一回來,就神神秘秘地從行李箱裡取出一個禮物袋,小心翼翼地打開看了看。
任小儂去樓下打印資料上來,撞見了這一幕。
“小姨,這是什麽?”她看到陶子鷺手中的禮物袋。
陶子鷺忙不迭地收起禮物,支支吾吾地說:“沒什麽。”她看著任小儂,問她:“去哪了?我剛才打電話你說在家的。”
任小儂揚了揚手中的資料,“去複印面試要用的作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