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你就沒有自己的夢想嗎?”任小儂認真地問他。
沈宙走到護欄邊,靠在那裡望著大海。
任小儂也走過去,站到他身邊。
“之前我確實沒有什麽特別想做的,在北京那幾年覺得畢業了找一份與自己專業相符的工作,就是不錯的結果。你應該也知道,身處異鄉能夠有份穩定的工作已經很難得。”沈宙顯得有些感慨,“不過實不相瞞,在我回來廈門之前,我已經開始感覺到對這種生活方式的厭倦。”
任小儂托腮靜靜地聽著。
沈宙又偷偷看了她一眼,她身上總流淌著一種很平和的氣息,每每與她同行,總能汲取到這份寧靜,讓他的內心感到特別踏實。
“你相信緣分嗎?”任小儂突然欠身,很認真地問他。
沈宙被這突如其來的靠近弄得有點心動,但很快便收斂起自己內心的情感,“相信。”他剛說出口,覺得不太妥當,又謹慎地改口,“也不太相信。”
任小儂說:“我相信。如果以前我不信,到今天我也信了。我去面試的那家公司,創辦人正是我上一次來廈門的時候遇見過的一對夫妻。”
沈宙掩飾自己內心的觸動,“是嗎?廈門還真小。”
任小儂可愛一笑,“我們倆不也是很有緣分嗎?”
沈宙默然。
任小儂本就沒有打算聽他做什麽回應,她覺得自己能夠留下來已經很好了。所以她淡然地張開雙臂,對著這片大海,深深呼吸,坦然地說:“我越來越喜歡廈門了。”
晚上,傅靜悠回到家。
一進門,看到她爸爸傅阿叔坐在茶幾前抽著煙,一臉凝重。她心裡七上八下,猜想江嬸已經把事情告訴給他了。
“爸。”傅靜悠心虛地叫了一聲。
如果此刻地上有條縫,她真的很想鑽進去。
“回來啦。”傅阿叔掐滅了煙頭。
傅靜悠吞吞吐吐地問,“我媽呢?”
傅阿叔板著臉,盯著女兒,“她還在店裡。”
傅靜悠覺得自己就要快呼吸不暢了,嚇都能被嚇死。“那我先回屋了。”她恨不得拔腿就跑。
傅阿叔叫住她,“我有事問你。”
該來的總該是來了。
傅靜悠全身發抖,慢慢地轉回身。
傅阿叔用手輕輕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你過來。”
傅靜悠嚇得腿軟,邁不開腿。
“你怎麽了?”傅阿叔剛問出口,就看到傅靜悠哭了。
“爸,我錯了。”她自招了,“我不該瞞著你談戀愛,不該跟曾毅在一起。我知道江嬸肯定會跟你說的,對不起,你跟媽媽養大我不容易,我知道你們希望我乖乖地呆在你們身邊。”
淚水夾雜著傷感一湧而出,傅靜悠哭得很傷心。
傅阿叔一直都很疼愛女兒,看她哭得這麽難過,他不是不心疼。可是他這一把歲數了,心裡很清楚現實就是現實。
於他而言,此刻憤怒大於心疼。
“江嬸?”傅阿叔用疑問的口吻問道。
傅靜悠抬起頭,滿臉淚水,“被江嬸撞見的時候,我心裡也很擔心。我知道,我讓你丟臉了。爸,可是我愛曾毅。他為了我才來的廈門,他真的特別好。”
傅阿叔舉起右手,更加憤怒地問:“連江嬸都知道了,所有人都知道了,我跟你媽媽卻什麽也不知道。好啊好啊,傅靜悠,你……”他伸出一隻巨掌,差點就要落在女兒臉上的時候,
忍住了。 傅靜悠睜著一雙驚訝的眼睛,嚇得直哆嗦。
“先是沈小天,後是江嬸,還有誰,還有誰知道?莫不是你跟那個混蛋已經私定終生了吧?莫不是你打算跟他雙宿雙飛了吧?”他氣得捂住胸膛,顫抖的手指著女兒,“傅靜悠啊傅靜悠,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膽大妄為了。”
傅靜悠感到委屈,也感到愧疚,哭得眼前一片模糊。
這一夜,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臥室裡,又是怎麽睡著的。第二天起床的時候,一出來,看到飯桌上如往常一樣擺著一鍋還熱乎的粥,還有幾樣她喜歡的清淡小菜,她鼻子發酸。眼淚在打轉,眼睛很疼。想起昨夜的事情,她無限迷惘,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早餐也是沒心情吃的,隻吃了兩口粥,她就把碗拿去洗乾淨。下樓的時候,一輛白色的小汽車突兀地停在她跟前。
她本想繞開,卻被車內的人喊了一聲,“靜悠。”
她抬起頭,看到是沈愷。
沈愷一看到她哭腫了的雙眼,趕緊開了車門。“靜悠,你哭了嗎?”他一焦急,情不自禁地去握住她的雙手。
傅靜悠趕緊抽回雙手。
沈愷看不出她的心思,還想再去握住她的手。傅靜悠厲聲厲語,“你找我什麽事?”
“我來接你上班啊。 ”奈何沈愷不懂其意,仍舊笑呵呵地回答。
“接我上班?”傅靜悠不解地問。
就在這時,她看到了曾毅。他站在不遠處,衝她揮了揮手。她本來也想揮手回應,可是看到拐角那邊走來了一個人,是她的媽媽。
這可如何是好。
“走,趕緊走。”她一頭鑽進沈愷的車裡。
傅嬸已經走過來了,看到傅靜悠坐在了沈愷的車裡,“沈愷,你怎麽來了?”言語中,還是帶著嫌棄的。
“媽,我上班要遲到了。”傅靜悠連看都不敢看曾毅一眼,生怕他被發現。
傅嬸說:“你爸讓我回來看看你。”她打量了一下傅靜悠,看她狀態還可以,便說:“那行,上班去吧。傍晚下了班就趕緊回家,哪也不許去。知道不?”
傅靜悠想都不多想,“好,我知道了。”
沈愷歡歡喜喜地開著車將她載走了。
傅靜悠回過頭,看到曾毅被遠遠地拋在了後面。他一直注視這輛車離去的方向,她看到他一個人落寞的樣子,心疼不已。
“等我中午下班的時候再找你,發生了一些事情,我爸媽知道了我們的事情。”她趕緊拿出手機給他打了電話。
“好,你路上當心。”曾毅溫柔地說。
車子越開越遠,早已看不到曾毅。
“靜悠,以後我每天都來接你上班好不好?”沈愷問她。
傅靜悠根本沒把沈愷當成有正常思維的人,所以才敢當著他的面打電話給曾毅。聽他這麽問,她更加放心了。
“不用。”她肯定地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