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有人喊了任小儂一聲。
聲音很熟悉,任小儂看過去,果真是小姨陶子鷺在叫她。陶子鷺是姨姥姥的小女兒,姨姥姥一共生了四個孩子,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唯一的這個女兒生得晚,今年也才38歲,比任小儂大了十幾歲而已。
她們兩個人雖然是兩輩人,但就像閨蜜一樣好得很。自從姨姥姥第一次帶陶子鷺回北方老家探親,她一見到任小儂就很投緣,很喜歡她。最早的時候,兩個人總是寫信聯系,後來有qq了就加好友,現在有微信又互相加了。
雖然不能常常見面,不過她們兩個人幾乎每天都靠著通訊工具在聯絡,所以每次一見面都覺得很親近,一點也不生疏。
“小姨。”任小儂興奮地衝她揮了揮手。
沈宙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任小儂和接她的人抱在一起有說有笑。
他轉身走出機場,認出那輛在等他的小汽車。
車裡下來一個跟他差不多年紀的男人,幫著沈宙一起把三個行李箱放進了後備箱。
任小儂跟著陶子鷺走出來,看到沈宙上了這輛車,她一時晃神。
陶子鷺問她,“看什麽呢?”
任小儂回過神,咧著嘴,親熱地挽住小姨的手,笑眯眯地嘟起嘴說:“小姨,麽麽噠。”
陶子鷺也很皮,她還真的親了任小儂一口,順帶說一句:“哇哎哩。”
任小儂聽不懂,問她什麽意思。
陶子鷺說就是我愛你的意思。
等任小儂坐上了陶子鷺的車,陶子鷺立刻打電話給姨姥姥,“媽,我接到小儂了。”她是用閩南語講的,任小儂猜測大致是這個意思。
打完電話,陶子鷺回頭對任小儂說,“哇嘎哩貢......”
任小儂皺了皺眉頭,“小姨,你又講閩南語,我聽不懂啊。”
陶子鷺笑著說,“不好意思,講順口了。我跟你講,對,就是我跟你講。”她有點被自己繞糊塗了,“剛才我說的閩南語就是我跟你講的意思。”
任小儂點點頭,“ok,這個好記,是不是哇呀弄?”
陶子鷺連糾正了她兩遍,她才講得地道了些。
任小儂才學了一會兒,嘴巴就像打結了一樣,她爸爸打來了電話,她一接起來說話口音都變了,“爸,哇到廈門了。”
陶子鷺差點笑噴。
任小儂的爸爸叫任大河,每次任小儂出遠門他都很擔心。這次不僅走得遠,還坐了飛機,他更加擔心了。
“你不是說四個小時就能到嗎?”任大河因為等得太焦慮,說話語氣有些重。
任小儂解釋說,“飛機晚點了。”
任大河松了口氣,“哦,原來是晚點了。”
任小儂納悶,“爸,你知道什麽是晚點?”
任大河理直氣壯地說,“在電視裡看到過。”
掛了電話,任小儂沒忍住笑,對陶子鷺說:“現在這些老人家不服真不行,看個電視差不多走遍天下,無所不知了。”
陶子鷺哈哈大笑,任小儂簡直是說到了點上。
車子經過演武大橋,任小儂第一次體會到跟海靠近的感覺。她從小在北方長大,特別渴望見到海。
“小姨,我能打開車窗吹一吹風嗎?”任小儂很是期待。
陶子鷺說,“可以啊。”
任小儂打開了車窗,海風猛地鼓進來,她的頭髮一下子就全亂了。
“風太大了。”任小儂趕緊重新關上車窗。
陶子鷺早料到會這樣,哈哈大笑著說:“你得學我,留個短發就行了。”她用力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卻還是很整齊。
任小儂看著她精乾的背影,問她:“小姨,你真的打算不嫁人嗎?”
陶子鷺點點頭,“沒錯啊。”
任小儂嗤鼻一笑,“我才不信呢。”
陶子鷺摸了摸自己的頭髮,突然心血來潮地說:“頭髮又長了,待會兒吃完飯去剪頭髮算了。”
任小儂當她在開玩笑。
明天才是姨姥姥的壽辰,吃完飯之後,陶子鷺直接把任小儂帶去她自己住的公寓。公寓在鷺江道,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能看盡整個海景。
任小儂打著赤腳,盤腿坐在落地窗前,靠在玻璃上,陶醉地欣賞著這安靜的黃昏海景。
“乾脆你來廈門好了。”陶子鷺一邊忙著看微信,一邊對任小儂說。
“那怎麽可能,我爸爸媽媽不讓我來廈門,這個你是知道的。”任小儂說。
陶子鷺沒有接著說,而是把手機放在嘴邊發微信語音。她連續講了好幾個語音,都是跟工作有關系的。有時候她用普通話,有時候用閩南語。
任小儂沒有打擾她,安安靜靜地看夜景,無聊地算著她講了幾次普通話,又講了幾次閩南語。
看著海面上星星點點的光,她不禁想起了下飛機時見到的彩虹。現在想起來還很激動,她想等小姨忙完要把這個事情跟她分享。
可是陶子鷺一直忙個沒完,一會兒發微信,一會兒打電話的。
任小儂發現床頭櫃上有一本雜志,她伸手過去把書抓過來看。
這是時尚雜志,不是她喜歡的情感類書籍。她翻了幾頁,全都是髮型和服飾的內容,默默地把雜志合上。
床上還有一本雜志,她又拿過去看。雜志裡夾著一張卡片,她剛要拿出來看,說時遲那時快,小姨一把搶過卡片塞進自己的上衣口袋裡。
夾著卡片的這一頁,是一篇情感類的文章。
任小儂捧著雜志看起來。她看書速度快,已經看完了這篇文章的時候,陶子鷺還沒打完電話。
於是,她從自己的背包裡拿出一支筆,開始在雜志上面畫畫。
她正認真地把窗外的景色畫到雜志裡面,陶子鷺一邊打電話,一邊打手勢讓她跟著出去。
任小儂順手關掉了電燈,陶子鷺回頭看到所有的燈都被任小儂關上了,她衝任小儂笑了笑,這是在誇她細心的意思。
電梯裡就她們兩個人,很安靜。陶子鷺用帶有廈門口音的普通話繼續講電話,不過這回見面任小儂發現她的普通話進步了不少。
任小儂記得陶子鷺第一次跟她見面的那次,她說著生澀的普通話,還因此鬧出不少笑話。後來兩個人每見一次面,她的普通話都會進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