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不累嗎?”沒等伊莉絲正式開始，布萊因突然問道。

面對陛下突如其來的關心，她顯得有些受寵若驚:“不累呢，陛下，只有這樣我才能將自己也帶入進去，以我現在的控制力，還不足以憑空捏造出虛像，必須要用我的肢體動作來引導對方。”

“原來如此。”

布萊因站起身，隨手將椅子上的柔軟坐墊拽下，扔到伊莉絲的面前:“跪在這上面，一直跪在地上的話膝蓋會很痛吧。”

“陛下......這......”

“這是命令。”

“是。”

伊莉絲聽話地跪在墊子上，而布萊因也重新坐了回去，坐在僅有一層薄薄獸皮包裹的堅硬椅面。

輕輕撚了撚貓咪毛茸茸的耳朵，伊莉絲熟練的進入冥想狀態，控制魔力連接身旁婦人的靈魂，瞬間將其從呆滯狀態喚醒，並將其置入暫時的虛假記憶中。

婦人猛地看向布萊因，然後震驚地低下頭，帶著哭腔委屈的辯解道:“陛下饒命啊！陛下！人不是我殺的！”

布萊因余光朝伊莉絲方向瞥了一眼，然後裝作嚴厲的樣子:“還敢狡辯！不是你殺的還能是誰?”

施法完畢的伊莉絲從冥想中醒來，見陛下天衣無縫的配合演出，嘴角微微揚起開心的弧度，美眸靈動的向上掃視後又落下，奇妙的感覺縈上心頭，她臉頰始終殘余著紅暈，若隱若現。

“是他！是他殺的！”婦人惶恐又怨恨的瞪向伊莉絲。

“他是誰?”布萊因問道。

“他是我們那裡最有名的屠夫，天天殺豬宰牛，陛下！就是他使砍刀殺的人，根本不是我啊，不是我殺的！”

布萊因奇怪的問:“屠夫?他是男人?”

“是啊，”婦人對國王的這個問題感到不解，但轉念又想到了新的說辭“對了陛下！他不止是殺人，還乾過各種惡事，簡直喪盡天良，他搶人錢財，*女，甚至逼迫我和他......如果我不同意，他要殺了我滅口啊，陛下......”

竟是擠出了幾滴淚來。

伊莉絲聞言忍住沒有笑出聲，而布萊因一本正經道:“你可看清楚了，當真是他殺的人?”

“就是他！陛下！就是他！”

“嗯，”布萊因點頭道“結束吧。”

伊莉絲聽話的將魔法停下，婦人隨即瞳孔擴散雙目失神，陷入了呆滯。

“看來她心裡完全接受了你的身份，屠夫小姐，”布萊因少見的開起了玩笑“她對此並沒有任何察覺，在她心中，你徹徹底底的變成了一名男性屠夫，哪怕她親眼瞧著你容貌。”

“是呢陛下~”能讓陛下開心，伊莉絲臉上掛著滿足的笑。

“你做的很好。”

“謝陛下誇獎~”

伊莉絲又瞧了瞧身旁婦人，問道:“陛下，說起來，她到底犯了什麽罪呀?”

“私自盜竊王宮內的寶物，拿到市集上去賣，被巡衛士兵抓到，”布萊因望了眼婦人淡淡道“本是死罪，但考慮到她為王宮工作多年，給了她這樣一個機會，成為你練習靈魂魔法的目標，以此贖罪。”

“可是如果魔法出現意外，她同樣會死的......”靈魂魔法是極度危險的魔法。

布萊因道:“那就要看她運氣如何，你不用為此顧慮，她本就是死罪，是你給了她活下去的機會，哪怕失敗也是她應得的。”

“是......陛下。”

贖罪嗎?那自己所犯下的罪，又該如何去贖呢?

“喵！”

貓咪似乎發現了什麽，從伊莉絲懷中掙出。

“小盼！”隨著伊莉絲驚呼出聲，

小貓順利跳下，剛一落地立刻朝房間深處跑去。伊莉絲連忙起身去追，但由於跪時間長了，雙腿有些僵硬，待她站起身子，小貓已經跑遠，她焦急的呼喊著小貓的名字。

“小盼?”布萊因重複了一遍，笑道“你終於舍得為它起名字了，為什麽要叫這個呢?”

伊莉絲回答“因為它發呆的時候總在看著遠處，就好像盼望著什麽似的。”

“這樣啊。”

“嗯。”

伊莉絲去追小貓，而布萊因坐在椅子上望著她。

“怎麽不用靈魂魔法控制它呢?隻做出最簡單的控制，讓它停在原地，應該不會傷害到它的吧?”

伊莉絲搖頭:“不可以，我不可以對它釋放靈魂魔法，哪怕不會傷害它也不可以。”

“哦?”

“小盼~”在她的呼喊間，小貓跑到遠處柱子角，那裡扔著一根亮晶晶的銅枝，不知是什麽東西折斷了一截，然後掉落在這裡。

小貓探下腦袋聞了聞，然後用前爪扒拉兩下，發現並沒有什麽意思，爾後回頭望向正呼喚它的伊莉絲:“喵?”

她匆匆跑上前，顰眉將小貓提起，柔聲埋怨道:“爪子都弄髒了啦！”

接著不顧髒汙將它抱在懷中，用衣袖輕擦它沾滿塵土的爪子，可以看出來，伊莉絲對它喜愛極了。

這時，布萊因突然開口問道:“如果是我命令你，必須用靈魂魔法控制它呢?”

伊莉絲大驚失色，撲通一聲朝布萊因跪倒在地，這下不止小貓，連她自己都被地上的塵土給弄髒了。

“我會聽您的命令，但是......”伊莉絲倏然淚下，抽泣著懇求“求您不要......求求您，不可以的......它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好了好了，快起來吧。”

布萊因沒想到只是隨口一問，她的反應竟然這般強烈。

“我不會命令你做這種事，放心好了。”

“謝陛下......”

伊莉絲抱著小貓，邊擦眼淚邊走回原來的位置，跪在坐墊上準備開始下一次靈魂魔法的控制練習。

“好了，別再哭了，”布萊因安慰道，想了想後對她說“如果，我是說如果，未來的某一天，我命令你對我使用靈魂魔法，你會怎麽做?”

伊莉絲神色慌張:“陛下......您怎麽會......我，我是絕對不會傷害陛下您的。”

“那，你是要違抗我的命令嗎?”

布萊因的語氣十分平淡， 可說出的話卻暗藏殺機，當初對她提的要求，必須服從任何命令，並且永遠不得對布萊因釋放靈魂魔法。

怎麽做?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因為無論怎麽做，無論選擇遵從哪一條，都必會違背另一條。

伊莉絲低下了頭，沉默不語，淚水再次湧出，吧嗒吧嗒落在地面上。

“想清楚，”布萊因再次開口“你會怎麽做?”

盡管這個問題沒有正確答案，但布萊因還是想要聽她的回答，因為她給出的答案，將代表著她對自己的態度，和她潛在的內心。

她究竟是要做一把忠誠且無情的刀呢，還是要做誓死保護主人的忠犬呢?

沉默許久。

布萊因又問道:“想好了嗎?”

伊莉絲咬著嘴唇，艱難地點了點頭。

“你的答案是什麽?”布萊因期待著她的答案。

“我會......服從您的命令......”聲音微弱。

“哦。”

不知為何，布萊因竟有點失望。

但伊莉絲的話還未說完，她繼續道:“然後......自殺......”

布萊因一愣。

“為何?”

“這樣的話......我死之後......控制您的靈魂魔法會自動解除......”

“......”

半晌。

“明白了。”

“”

“休息一下吧，看你哭得眼睛都紅了，等下再繼續練習。”

“是，陛下謝謝您陪我練習靈魂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