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清早,天剛蒙蒙亮,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江晨有些煩躁,他快步打開房門,只見小丫鬟栗子臉色蒼白,全身都有些顫抖。
江晨扶住栗子,又返回屋子倒了一杯清水,“慢慢喝,喝完再說!”
他語調緩慢,沉穩有力!
似乎被他的沉著冷靜感染,栗子慢慢安靜下來,她雙眼有些紅腫,聲音依舊有些顫抖!
“公……子,公……子,朱洪……朱公子死了?”
江晨一驚,什麽?
“朱洪,朱公子,死了!!”
朱洪死了,他身子一僵。
猛然站起,朝府外走去。
“來人,備轎……,不,備馬!!”
駕!!嘶!!
江晨縱馬疾馳,來到朱府,剛一進去,便感到裡面沉悶的氣氛。
城主府的人早已來這裡維持秩序,江晨稍微靠近一些,悄悄遞出一塊碎銀,“怎麽死的?”
那捕快重重歎了口氣,“有江洋大盜劫掠,殺人無算,冷酷殘忍!”
江晨沉默。
那捕快捏了捏手中的銀子,又說了句“最近,不要外出了,最近,有些不太平!”
江晨深深吸了口氣,他響起昨日在城主府聽到的話。
然後今日朱洪又死了。
“這個世道,難道真的不太平?”
“武家莊的案子破了沒?”他聽到旁邊有人問道。
“還沒?”
“負責武家莊大案的趙捕頭呢?”
一陣沉默。
“死了!”
江晨心中煩躁起來。
這世道難道真要不平靜了?昨日還一起把酒言歡的朋友,今日卻……
昨日,朱洪還熱情的請自己吃飯,他的聲音、笑容,昨日的一切,點點細節,自己還能回憶清楚。
今日就這麽突然死了。
他不能接受,但卻必須接受。
想起昨日突然閃現出潛能的異能面板,他又低聲問了句,“朱洪在哪,我想,送送他。”
一陣沉默,那捕快道:“燒了。”
嘶!
身上冒出一陣冷汗!他知道,朱洪絕對不是死在什麽江洋大盜手裡。
沉默了下,江晨轉身,後轉,上馬,回府。
來這個世界一年多了,他突然發現,這裡似乎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安寧。
這裡似乎,也很危險。
……
江府。
江晨將馬匹隨手交給家仆。
“拜見公子。”園林中,護院蔣宏領著一隊膀大腰圓的壯漢,正到處巡邏。
此時見到江晨,態度恭敬。
大公子不喜歡理會俗事,以後這江府,還要靠二公子才可以過活。
江晨足下緩了緩,他認識蔣宏。
今天的事情讓他失去了安全感。
他很迷茫,
也很惶恐,
一個昨日還和自己把酒言歡的好友,突然就死了,他很煩躁、惶恐,他很想做些什麽,來壓製這種心情。
哪怕,
毫無用處!
見到蔣宏,他驀然有了一些想法。
他松了松捏的有些發緊的五指,語氣稍稍溫和了一些,道:“蔣師傅,老爺在嗎?”
他剛剛從朱府回來,不知道父親是否也在。
“老爺在雨花亭。”
蔣宏朗聲回答,中氣十足。
江晨點了點頭,語氣有些漫不經心,道:“蔣師傅巡邏完畢,
可否去一趟白園?” 白園,便是江晨平日住所。
見蔣宏面色有些疑惑,卻依然點頭。
江晨沒有多做解釋,快步走向園林深處的花雨亭,不多一會,便消失在拐角處。
“蔣老大,這便是咱們府中二公子嗎?果然溫文爾雅,沉穩大氣!”
“只是公子看上去行色匆匆,莫不是有什麽要緊事?”
一個二十多歲,滿臉橫肉的年輕漢子問道,臉色有些好奇。
哼!啪的一聲,將那年輕漢子一巴掌扇了個趔趄。
蔣宏冷哼一聲。
“主家的事情,不要胡亂打聽!
要知道,你們一個個,
可是簽了賣身契的,
誰要是管不住舌頭,
讓主子們厭了,
打死,那可是白死!”
……
“坐吧。
江愈白一襲青衫,坐在軟塌上,手中捧著一卷古色古香的老書,旁邊,一盞碧綠色的茶水正騰騰冒著熱氣,偶爾還有一絲清香飄過。
這便是江晨這一世的父親,江愈白。
他是一個傳奇,四陽城真正的傳奇。
從一個寒門子弟,短短二十年,堆金積玉,朱輪華轂,人稱江半城。
江晨學著父親的樣子,坐上軟塌另一側,塌上鋪著不知名的獸皮,烏黑透亮,坐上去透著一股暖意。
江愈白放下書卷,伸手拿了一塊桂花糕,慢吞吞的放入嘴裡。
又端起茶,小口抿著。
江晨仔細觀察著江愈白。
江愈白臉色平靜,眸子深處似一潭深水。
嘴角有些微微上翹。
心情,似乎有些不錯。
見他這樣,江晨心中的煩悶似乎也消散不少,也隨手捧起一盞茶。
“我大概知道你來的意思。”江愈白微微笑了笑,隨手拿起那卷古書,遞給江晨。
“朱家的小子死了,死的突然,你覺得難以接受,你的心慌了。”
說到這裡,江愈白垂下眼瞼,指尖輕輕虛扣。
“我能感受到,卻不喜歡看到你這樣子。”
“平日你雖然一副米蟲模樣,可從來沒有這樣過,無論遇到什麽事情,應對下來該是沉穩的。”
江晨靜默,內心的惶恐,茫然消散了些,好一會,他輕聲喊了聲:“父親。”
他伸手指了指江晨手中的古書。
“回去,看書!讓自己安靜下來。”
“每臨大事有靜氣,你要靜下心來,才能知道自己應該要做什麽。”
江晨怔住,然後默默點了點頭。
江愈白輕輕歎了口氣,正視江晨,“你業已成年,以後江家的一切都是你大哥和你的,有些事給你說一下也無妨。”
“這個世界,”他虛指了下外面,“從來都不平靜,甚至有一些你想都不可能會想到的東西存在……”
“但我等小民,卻不必在乎。”
他笑了笑,有些無力和無奈的意味,抬手指了指上面。
“天塌了,有高個子在。”
江晨聽著,若有所思,看來父親話裡有話啊,難道除了世道不平穩,還有別的什麽東西?
但父親沒有明說,他也不再細問,父親覺得該讓自己知道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他。
他心中千思百轉,心情缺慢慢平複下來。
四陽城有城主府,還有傳說中武道門派,例如紅松派,例如四陽派,溧水派,世道真若不平靜,他們才是“高個子”。
他緊緊的握了握拳。
江愈白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意,他悠悠道:“若是實在不知道做些什麽,可以修煉一下武道,強身健體……也是好的。”
江晨內心一動,點點頭,轉身離開。
……
白園。
江晨從花雨亭回來,便見到一個壯碩的身影在他屋前來回踱步。
蔣宏。
他放輕腳步,仔細盯著蔣宏的每一個動作。
平日裡,他見到蔣宏只是客氣一下,並未認真觀察過他。
這時他發現,蔣宏全身肌肉高高隆起,在陽光下泛著一絲黑光,似乎充滿爆炸性的力量。
他手臂有尋常侍女大腿般粗壯,身後背著一把一人多高的大砍刀,刀身暗紅,一看就是浸過血的。
蔣宏只是站在那裡,便如同一面牆一般,盯著他越久,越感覺一股強烈的壓迫感死死壓在心頭。
讓人喘不過氣來。
江晨這是第一次認真的觀察一個男人,他突然發現,蔣宏恐怕不只是一個強壯的中年男人這麽簡單。
若他只是一個平凡的無名之輩。
可以想象的到,江府偌大的財富,難免會有宵小之輩,生出一些殘忍惡毒的心思。
這年頭,膽大包天之輩,不常有,卻一定會有。
但江府,卻安如磐石。
他是有真本事的。
江晨心底下了一個決定,同時也對武道多了幾分好奇。
腳下微微用了用力,發出一絲聲響,蔣宏回頭看到他,笑了起來。
“公子,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