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宦海風雲【第085章】最長的一仗(13)

　第085章最長的一仗(13)

　形勢變化如此之快，饒是伏羅希洛夫久經考驗，也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他夫本來對鐵木辛哥、朱可夫等人擅自撤離，而且要求騎一軍全軍撤離的電報極為不滿，認為是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但現在冷靜下來思考，也認為前途凶多吉少。別的不說，光是電報中提到的那近300輛坦克就不是容易對付的東西，更不必說中國人後續還有源源不斷的兵力投放。

　想了半天，他找不到更好的辦法，最後只能歎氣道:“也只能如此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只是，斯大林和托洛茨基同志那裡該怎麽交代呢?”

　布瓊尼苦笑一番:“現在能不能安全撤離都成了奢望，至於交代不交代，還是等將來再說吧，撤離總比在中國人的優勢兵力面前碰得頭破血流要好。”

　“那中亞方向……”

　“鄂木斯克都不一定能夠守住，別說中亞方向了，希望黨中央能夠有正確的策略，要麽繼續給我們添加兵力，要麽盡快與中國人談判，爭取有利的態勢。”連一貫主張強硬的布瓊尼都開始唱起談判的調子來了，讓伏羅希洛夫覺得很是詫異。若別人這麽說，一頂“投降主義、動搖主義”的帽子免不了要扔過去，但布瓊尼也這麽說，反而讓他顯得有些手足無措。躊躇了半天，伏羅希洛夫終究下定決心說道:“既然形勢已經惡化到如此的地步，我們當然不能拘泥於最初的命令，只是黨中央給我們下達的指示十分明確，如果我們確實需要調整，必須征求他們的同意。”

　末了，他還是要嘟囔一句:“鐵木辛哥同志哪怕要撤離，也不能夠撤得這麽快，最少要掩護步兵才對，他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會給紅軍帶來多大的喪失?”

　本來的語氣是咆哮，但最後說著說著，又變成自哀自怨:“騎兵倒是跑得快，步兵呢?這麽多同志，怎麽才能將他們安全地帶回去?”

　“我同意您的意見，盡快向黨中央發電征求意見。”布瓊尼咬緊牙關:“全部撤離是不可能的，必須有人留下來擔任阻擊重任，為全軍做出犧牲。伏羅希洛夫同志，您認為那幾個部隊比較合適?”

　按布瓊尼的意見，當然是最弱的部隊留下來，這樣才能掩護主力全身而退，但這是送死的命令，沒有政委的同意，他也無法貿然下達，就是伏羅希洛夫也是沉**起來，下達命令容易，可真要割舍下來，談何容易。他想了半天，也沒法做出決定，只能模棱兩可地說道:“是不是等中央的意見明確後我們再做決定，而且，要征求部隊主官的意見。”

　到現在這個時候，布瓊尼反而有點佩服起鐵木辛哥等人的光棍來，這幾個膽大包天的家夥，竟然敢打了個招待就間接往鄂木斯克方向撤離，當真是有點恣意妄為，可在戰術上，這個決定卻是再正確不過了，明知道打不過還要再去“掩護”步兵，除了送死，找不出第二個理由。要知道，騎兵才是他的看家本錢，才是整個騎一軍的核心所在，現在步兵已經打得七零八落，如果騎兵能夠保留80，不，70的元氣，將來就還是大有希望。

　“天黑以後，命令部隊發起一輪進攻，然後在拂曉時分全軍撤離……”布瓊尼咬牙下達了命令，“至於安排哪幾個部隊狙擊，等會看情況和同志們討論後再確定。”

　伏羅希洛夫大吃一驚:“你不等黨中央的回電了?布瓊尼同志，萬一中央有不同意見呢?”

　布瓊尼朝他白了幾眼，認為對方說的這幾句都是廢話，中央有不同意見又怎麽樣?還能攔著騎一軍撤離不成?萬一斯大林或者托洛茨基同志來個就地固守的命令，我們是聽從還是不聽從?與其那樣，還不如提前著手準備，更不要說騎兵都撤光了、炮兵都打光了，剩下這點可憐的步兵能有什麽用?

　看布瓊尼的容貌，伏羅希洛夫就知道對方的匪氣已經上來了，也不敢多勸，生怕這家夥被逼急了亂來，慢慢忙忙向克裡姆林宮拍了緊急電報後，就著手安排撤離事宜，他心裡現在就只有一個期望，黨中央一定要同意撤離，否則還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來。

　入夜時分，紅軍突然發起了史無前例的進攻，強度之大很是出人意料，原本彈藥不足的山炮既然已經被當做了放棄的家夥，這會兒也是不要命似地統統打出去，光看這個場面，容易讓人想到這是大進攻的前奏了。

　指揮部裡，下午基地血戰的情況已經收到了戰報，也得知了重裝部隊和兩個中央師隨後趕來增援的消息，面對紅軍一反常態的進攻，反倒是有些摸不著頭腦。布爾什維克得了哪門子失心瘋，竟然還敢主動發起進攻，難道嫌死得不夠快?

　“垂死掙扎，當真是垂死掙扎。”馬瑞風一拳頭砸在桌子上，“援兵最多2天就到，看布爾什維克還能有什麽蹦躂，傳令下去，各部堅守陣地，堅定反擊。”

　夏天方卻搖搖頭:“老馬，布瓊尼要跑了……”

　徐志乾心裡一驚，連忙問道:“你說他是虛張聲勢?”

　“沒錯，派騎兵襲擾基地，破壞補給線本來是布瓊尼為了打破戰場僵局的招數，沒想到卻碰到了重裝支隊，現在的態勢很明顯，憑著那2萬不到的騎兵，他們是奈何不了重裝支隊的，更不必說連續開進的中央師。如果我是布瓊尼，我也要想著撤離的事情了……”

　“但是，我覺得事情還是有點兒蹊蹺。”徐志乾道，“哥薩克圍攻基地功敗垂成的消息到現在為止也就不過幾個小時，即便布瓊尼和我們同時接到情報，他應該也來不及做好撤離的準備。更何況，毛子的騎兵並沒有與重裝支隊有太多的接觸，幾乎是悄然一碰就脫離的接觸，而且從偵察的情況來看，這股騎兵也不是從戰場上溜走的紅軍騎兵主力……”

　“你的意思是?”馬瑞風琢磨了半天，“可能有詐?”

　“不敢斷定，但也不見得沒有這方面考慮。”徐志乾道，“布瓊尼很聰明，這幾天陣地戰打下來，他應該知道和我們硬碰硬他根本沒有取勝的機會，唯獨利用他們騎兵的機動優勢，引誘我們走出戰壕，來一場曠野的追擊戰才有反敗為勝的可能。”

　夏天方點點頭:“也不能排除這個可能，布瓊尼騎兵出身，最善於運用騎兵。哥薩克遭遇重裝支隊是他事先沒有預估到的，現在猜他要走，光看這次進攻也似乎有點兒牽強，就憑目前這個態勢，他哪怕要走，也得等騎兵到了一塊走啊，不然就算是我們現在肯放他撤離，過兩天重裝支隊趕到，他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某非兩條腿的人還能跑過機器?”

　“無論如何，必須堅定頂回去。”馬瑞風想了半天，覺得撤離有撤離的道理，不退有不退的道理，想得腦瓜都疼了，還是沒法間接判斷。只是說:“不管他逃不逃，頂回去再說。”

　“慢……”夏天方突然道，“不用頂回去。”

　“老夏?”

　“告訴部隊收縮一下，看布瓊尼攻不攻過來，如果他鐵了心要走，勢必虛張聲勢後就撤，萬一不走，還是要引誘我們出擊，也很快就能看得清楚了……”

　夏天方的辦法雖然不能說是滴水不漏，但最少是一個能夠協助的方法，其余兩人合計了一下，覺得能夠試試看，說來說去還是那句老話——現在放他布瓊尼走，也遲早會被重裝支隊攆上，遲走早走，還真不差這幾個鍾頭。

　國防軍是爽爽快快讓出了陣地，這下布瓊尼有點兒難受了，征詢的電報已經下達了，中央明確的指令卻不斷沒有到來，相比一定發生著激烈的爭吵，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時差的緣故，克裡姆林宮已經是凌晨時分了。要做出決定也沒有那麽快。

　但是他等不起了，時間每拖一分鍾，紅軍撤離的希望就要少一分，他仿佛最後下定了決心，也不再顧忌伏羅希洛夫的提示，間接下達了命令:“我命令，我軍第7、13、29、41四個步兵師留下來掩護主力撤離……”

　這四個師還不是各部中情況最差的那幾個，但充其量也不過剩余了四到六成的戰鬥力，布瓊尼很清楚，單靠最差那幾個架子師，是擋不住中國人的，既然要狙擊，就一定要留一點力量。

　伏羅希洛夫張大了口，很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沒有說，隻加了一句:“請大家按照布瓊尼同志下達的命令盡快著手，萬一將來中央有什麽態度，責任都是我們兩個人的，與你們無關。你們的任務是，盡可能把部隊撤出戰場，把同志帶回到鄂木斯克去，人數越多越好。”

　眾人都是一臉肅然，包括領受了決死狙擊任務的幾個師主官，同樣是毅然決然的樣子，根本就沒有什麽二話。布瓊尼在感動之余，心裡又是一陣心痛。

　“同志們，我們只是暫時撤離，我們的事業並沒有完全失敗，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我們還會打回來的。現在，我命令每個接到撤離命令的師立即分散撤離，全軍到鄂木斯克去集合，越快越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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