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昨日食少事煩,章節很不完善,今日修正之。 已是12月光景,天冷得要命,寒風挾裹著雪花撲面而來,當真是刺骨三分的天氣。在這樣惡劣的環境裡,新民巡防營也做了相應調整,收縮防線,減少巡邏次數,增加室內訓練。艱苦的環境雖能磨煉人,但過分艱苦只能是對士氣的摧殘。
可越冷越不讓人省心,秦時竹正在營房商議軍務,突然來了公差,卻是增韞讓其速去衙門,說有要事相商。秦時竹有些摸不著頭腦,年關將近還有要事?便和顏悅色地問道:“可知大人究竟所為何事?”
“大人公事小的不敢妄自打聽……”不料那公差居然鼻孔朝天,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口裡說著一概不知,眼睛卻是“滴溜溜”地亂竄,心神不定。
這般模樣的公差秦時竹卻是見得多了,也不計較,隻微微一笑,順手掏出一張20兩的銀票遞了過去:“快過年了,大人府上諸位卻是不曾拜訪,實在失禮,這些錢還請各位……”
話還沒說完,差役已一把接過,一瞄之後馬上換了嘴臉,諂媚地笑著:“倒是讓秦大人費心了!”看了看四周沒人,湊上來小聲道,“今日上午李洪亮找了大人告狀,具體說什麽小的不曾聽清,隻隱隱約約聽到‘陳樹森’數字。”
“大人平素可曾提起?”
“提起過,不過……”差役才說了“不過”兩字,卻又頓住不說。
秦時竹會意,心裡雖然痛罵,手指卻又撚出一張20兩的銀票。有了銀子打底,差役終於說道:“大人對李洪亮十分不滿,說他仗著是將軍派來的差官,絲毫不把大人放在眼裡,著實令人心煩……”
李洪亮是新民府巡防營統領,是各營的最高長官也是秦時竹的直接上級,雖在增韞手下,但行為做事屢屢自行其是,讓增韞十分頭疼,偏偏因為還是增祺下屬之人,縱然跋扈也只能捏著鼻子忍著。
“除我之外,還有何人一道議事?”
“還有右路前營幫辦張作霖。”差役喃喃說道,“可大人究竟是什麽意思,小的委實不知。”
饒是如此,秦時竹還是不動聲色地又遞了一張50兩的銀票過去:“以後但有消息,時竹就有勞了。煩請回稟大人,我一定準時到。”
“好好,小的一定做到,一定做到。”
下午時分,秦時竹如約趕到府台衙門,增韞、李洪量和張作霖都已落座。一陣寒暄之後,增韞遞給三人一紙公文,上面分明寫著:新民府各營打仗奮勇、紀律嚴明,以秦時竹、張作霖為最,任朝武等均安份守法,惟陳樹森桀驁不馴,藐視統領李洪量,不服管束,任意妄為,懇請嚴懲……
報告雖以新民府的名義呈報,但口氣和內容都不像增韞平素口吻,倒像是李洪亮的托詞。秦時竹正在思考,李洪亮已說話了:“按卑職的意思,本來遇犯此事之輩,收而殺之、明正典刑便可,無奈將軍大人專門批示——‘殺之事小,激起兵變事大,處理不當反受其咎,務必慎重’。所以……”
增韞的臉色卻不太好看,他擔心引起連鎖反應,本不欲干涉,但李洪亮不依不饒,非找陳樹森的晦氣,增韞被逼得沒法,只能召秦時竹和張作霖前來。
其實陳樹森自接受招安以來並沒多少騷擾民家、貪汙克扣的劣跡,無非是對李洪亮的為人看不慣,不堪勒索與打壓而公然頂撞。秦時竹心裡暗罵:好你個李洪亮,屎盆子居然還要先扣過來!雖然陳樹森也不是好人,
但你更不是一個東西。 張作霖想了半天,沒什麽好辦法,隻好建議捏造罪名強行扣在姓陳的頭上,或者直接趁月黑風高時刺殺了事,到時候推是土匪所為即可。秦時竹當下反對,一來如此捏造痕跡太過明顯,二來刺殺一事萬一不成易造成其他事端。想不出什麽法子的李洪量卻是忿忿不平,口中不斷嘮叨,要不是當著增韞的面,恐怕早就拍桌子罵娘了。
“我已有計,諒他定逃脫不了!”秦時竹琢磨了一會,已有定見。
增韞忙道:“複生有話快說。“
“可由大人下令攻打土匪,李大人欣然領命並帶上陳樹森所部,他必然不服。屆時李大人可推說有病在身,讓這廝帶隊前往,他騎虎難下,只有受命。”
李洪亮一聽便大讚妙計,想著命其攻打馮德麟部,後者勢大,屆時陳樹森勝既不能,敗則殺之有名矣。
“不妥不妥!”
“為什麽?”增韞奇怪地追問了一句,其余兩人面上也是奇怪之色。
“馮賊勢大,手下人馬眾多,如讓其攻打,姓陳的必然推托不前,惟有找一勢均力敵之匪方可行事,倒不如讓他攻打只有三百人馬的候佔山部來得趁心。”增韞和張作霖聽後連連點頭,“果然如此。”
李洪量卻不放心:“倘若……”
秦時竹不禁得意一笑:“放心,他斷無贏的道理。一者大人可以緩發糧草兵器,斷其後路;二來,素聞雨亭與那候佔山昔日有舊,賣個人情,前往暗通款曲。如此一來,這廝如何贏得?”
李洪亮拍手讚道:“好計好計,那時他必然進退兩難。”
“還有,大人前往曉諭陳樹森時,要暗示其只要能把候佔山滅了,就提拔他做管帶,他必然毫不起疑,頭撞南牆而不回。萬一的萬一僥幸成功,咱們也能把候佔山給滅了,大人對上也有交代。”
“好好好,我去杏花樓安排酒宴,多謝複生幫我排憂解難。”李洪亮心花怒放,也不和增韞多說,自顧自地先走了。
張作霖原本也想告辭,秦時竹卻讓其留步,隻道自己另有話說。
“複生但說無妨。”增韞停下了腳步。
“雨亭賢弟升官在即,到時候怎麽謝我啊?”秦時竹忽然冒出這一句。
張作霖有些奇怪,想著就算去了陳樹森,自己仍然居官不動,便問道:“複生兄何出此言?”
秦時竹沒有正面回答,隻把目光盯住增韞:“卑職鬥膽,有一計獻於大人,可為大人除去眼中釘!”
“快快說來!”增韞的胃口一下子便被吊了起來。
“李洪亮仗著將軍差遣而來,平素趾高氣揚、尾大不掉,對大人屢有不恭。陳李二人失和,固是陳樹森桀驁不馴,但如要訓斥處置,也要依大人之意,李洪亮如此行事,分明挾將軍以令大人……”
“嗯……”增韞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靜聽下文。
“如此,我們便來個弄假成真。 方才李洪亮不是打算裝病推托責任麽?大人便向將軍匯報,說李洪亮病重不能視事,讓其回家養病,以示體恤……”
“然後呢?”
“然後……”秦時竹笑了起來,“呵呵,李洪亮回家,陳樹森吃癟,若要解決問題,需得雨亭賢弟出馬。立下功勞之後,諒李洪亮想回來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能回頭再求著將軍另行安排,如此大人便可眼不見為淨……”
張作霖反應飛快,馬上明白了這一箭雙雕之計,暗叫高明,只是想立功勞卻是棘手。增韞沉吟片刻,想到日後省得姓李的再來煩心,便默不作聲,嘴裡雖然不做表態,臉上分明卻是同意之意。
秦時竹察言觀色,看穿了張作霖的心態,當即點道:“雨亭不用愁,有現成功勞等著你!”
“請兄長賜教。”
“雨亭可去候佔山處暗通款曲,有了現成消息,陳樹森自然打候佔山不過,但這樣一來候佔山卻定然對賢弟深信不疑,到時利用他這等盲信,伺機一舉殺之,豈不便宜?不必賢弟興師動眾,只要略施小計便可成功,一面陳樹森勞而無功,一面賢弟兵不血刃,兩相對比,功勞愈發彰顯。”
“這……”張作霖有些猶豫。
“好!”增韞已忙不迭說好。在他看來,這樣一來遵照上頭指示治了陳樹森,二來趕走了自己的心頭刺李洪量,三來還能再消滅土匪候佔山部。端的是一石三鳥,又豈能不叫好?
一面是綠林名聲,一面是官府頂子,張作霖咬咬牙,從牙關裡擠出一句髒話:“他奶奶的,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