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啊!”16師的將士們,經過中、俄大戰考驗的戰士們,不等炮火準備完畢,就呈散兵隊形發起了衝鋒,每個人心中都只有一個念頭:“快!要快!”迅速擊破當面守軍,進入北京城是最關鍵的目標,英勇的戰士們誰不希望自己是第一個進入北京城的英雄呢?
“笨蛋,敵人都衝上來了,你的機槍朝哪裡開火?”拱衛軍軍官惡狠狠地踹了重機槍射手一腳,後者敢怒而不敢言,雖然拱衛軍也稱得上訓練有素,但畢竟沒有經歷過實戰檢驗,很多士兵還是頭一次上戰場,遇到這種情況,自然手足無措。
射手無奈地調著射擊角度,馬克沁的槍管裡不停地傾瀉出火力,直朝發起衝鋒的護戰士掃去,已經有豐富經驗的護戰士立即趴倒在地,子彈擊打在沙地上“撲哧撲哧”地響。但防禦方的重機槍畢竟太少了,雖然能控制住眼前的扇形面,還是架不住護戰士在其他方向的衝鋒,前鋒已越衝越近了……
“你這個混蛋。”軍官著急了,眼看對方從各個方向撲過來,他一腳踹開機槍手,自己開始操作起來,被他踢中的射手“哎喲”一聲,順地打了個滾,溜進戰壕裡去了。軍官打得正歡,沒曾護早已經瞄上了他,“轟”的一聲,一枚槍榴彈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機槍工事上,馬克沁當場被炸飛,剛才還瘋狂地傾瀉彈藥的拱衛軍軍官在硝煙散盡後只剩下了斷臂殘肢。
戰壕裡的機槍射手呆呆地望著這一切,那裡本來是他的位置,現在卻……
“哇呀”一聲怪叫,他的心防線崩潰了,抱起腦袋衝出了戰壕,就向後面逃去,還沒跑幾步,就被後面密集的火力掃倒,個人面朝黃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背上多了幾個透心涼的窟窿在汩汩地流血。一雙還沒有閉上的眼睛仿佛死不瞑目般地在追問:為什麽?為什麽我們要打這場仗?
三刻鍾後。北路軍在接到突擊隊的電報時,已順利突破了清河防線,兩個營的拱衛軍,一部分潰散,一部分被俘,而另外一部分,則永遠不可能再看見明天地太陽了。
通往北京城大門的道路。為護打開了。
北京城地中樞雖然已經被端掉,但中樞所發出的命令卻還在被各路北洋部隊所忠實執行著,離京城最近的是曹錕的第三師,但不論是曹錕還是以計謀出名的吳佩孚都沒有到自己這邊還沒有動手,老巢已經被人端掉了。也不能說他們太笨,這種“斬首”行動的先進思維,還不是他們所能認識到的,他們還是繼續按照既定方針辦。當然,這其中護方面各路地密切配合也是成功的關鍵,在幾乎同一時間段的動手無疑是讓人最難防備的。
現在。第三師第五旅和炮團還有4營拱衛軍在吳佩孚的指揮下,有模有樣地在廊坊一線擺開了架勢,小吳的思路也很明確——固守。一來是因為在兵力對比上處以劣勢。護東路集團有近萬之眾,能用於一線作戰的也超過兩萬,而廊坊守軍滿打滿算加起來不超過7;二來是因為裝備劣勢,護有飛艇,有重炮,有鐵甲車。這些東西的威力吳佩孚可都是耳熟能詳的,相比之下,第三師的炮團雖然在北洋軍中還算有點名氣(吳佩孚一手帶出來地),但在擁有如此技術優勢的護面前,還是小巫見大巫,硬要在這種狀況下打進攻戰,打野戰,只能死得更加難看;三來是因為時間劣勢,護國戰爭甫一發動。吳佩孚就敏銳感覺到己方處處落於後手。在對方大軍壓境的情況下,本方八成以上地兵力居然還遠在千裡之外。再不用牢固的防守換取喘息時間,只怕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
不愧是秀才出身,吳佩孚的算盤打得叮當響。曹錕帶領第三師剩余部隊北上京城,加上拱衛軍剩余部隊,防禦京城北門一天應該沒有問題,自己帶領這支混合部隊(為行方便,以下簡稱廊坊支隊)防守廊坊至少也能在1天以上,到那時,第二、四、五、七各師就統統增援上來了,再轉守為攻也不嫌遲。吳佩孚堅信,只要堅守廊坊一天以上,挫敗了敵人的銳氣,再加上本方後續增援和海軍編隊,收復天津、大沽、唐山一線不是難事,到那時,自然以廊坊支隊的功勞最大。
當然。固守廊坊並不等於死守廊坊。廊坊城防再堅固。也不過是一個點而已。敵方可以輕易地包圍此處進行圍攻。或者乾脆采取不睬態度。用一部分兵力牽製住自己。而派出另外地部隊繞過廊坊直撲京城。因此。吳佩孚絞盡腦汁。在廊坊左右兩翼都安排了策應部隊。一面擴大監視范圍。另一面則形成犄角之勢以加強防守。為了填補任何可能出現地缺口。他還特意留了兩個營作為預備部隊。隨時準備填補到可能出現地缺口上。必要時甚至打算發起反衝鋒以擾亂敵人地部署。為了加強防禦。吳佩孚一夜沒睡。四處視察陣地。改進防禦體系。士兵們也靜靜地躲在防線後面準備應付隨時可能出現地護。不過。讓吳佩孚感到奇怪地是。根據偵察報告。昨夜三更時分護地先頭部隊已經抵達了廊坊以南約裡地地方。後續兵力還在源源不斷地開拔中。但直到太陽升起。還不見護發動進攻。這讓他多少感到有些僥幸。對方也許是多準備一下進攻部署。而這種調卻為自己爭取到了寶貴地喘息時間。若是對方趁夜發起進攻。吳佩孚簡直不敢相象是什麽場景。但眼下這副樣子。讓他心裡有底多了。
與吳佩孚胸有成竹不同地是。曹錕絲毫沒有感到任何輕松。從昨天傍晚起。他接連不斷地接到京城方面地告急電話、電報。說護已經到了昌平。要求他火速增援。甚至老頭子還親自給他打電話讓他調集最大兵力迅速北上、防衛京城。曹錕不敢怠慢。一邊心裡暗暗怒罵護。一邊手忙腳亂地準備增援。由於剛剛送走第五旅等部隊。保定附近車皮極其缺乏。曹錕盡了辦法才籌集到部隊運輸所必須地車皮。
在一片亂紛紛中。部隊也是怨聲載道。本來他們接到命令是重點向西防禦。部隊剛剛下令構築了防禦體系。沒到正累得要死地時候又突然來了命令要求北上增援。這下大家都不幹了。甭管第三師是袁世凱地心腹部隊。大家對這種折騰都是怨氣衝天。甚至有些軍官公開質問還讓不讓他們活了。好在曹錕脾氣不錯。在部隊中人緣也好。又是好言相勸。又是感情攻勢才平息了部隊地不滿。為了鼓舞鬥志。曹錕甚至出了歪招。通過心腹到各營散布謠言。暗示只要完成了任務。擋住了護。他就為他們在老頭子面前請一大筆賞錢。如果老頭子不同意。那麽他允許大家像民國剛建立時那樣。再搞一次兵變。許多士兵為將來可能地財物所吸引。積極性就上來了。動作也麻利了不少。曹錕打仗不行。但這份禦下地功夫。卻是吳佩孚所不及地。
為了給老頭子賣命。曹錕可是使出了吃奶地力氣。第三師剩余部分除留下一個營負責看守營地和保定一地地防禦外。其余部隊全線北上。甚至為了防止糧餉不濟。他還特意將部隊庫存地物資盡可能帶上。第三師基本沒有參與鎮壓二次革命。在休息上是比較充足地。物資和彈藥相對其他師來得充足。部隊地建制也保持地不錯。這就比遠道而來增援地第二師或者第四師士氣要高昂一些。
但曹錕千算萬算。卻沒有到兩部分交接防務之間居然有半天地空檔。當然。嚴格意義上說這不能怪他。陸軍部和段祺瑞地指令是很明確地。即中午時分第三師必須趕到北京北線。而後續部隊必須到達保定一線。但眾人似乎都有意無意地漏掉了第三師主力離開保定而後續部隊還沒有趕到這個空檔。開拔地時候。曹錕心裡確實有點犯嘀咕。隱隱約約感覺有些不對勁。如果吳佩孚在還能找小吳辦法。現在小吳不在。大主意就要自己定了。他遲疑了半天。山西方面尤其是藍天蔚動向不明。讓他很是傷腦筋。大凡緊急關頭。很多人都有些僥幸思。曹錕雖然有些疑惑。但抱著“總不這麽巧吧?!”這樣地心態踏上了北去之旅。
天下地事情就有這麽巧。曹錕前腳剛走。藍天蔚地先頭部隊已經抵達了保定城郊。不多不少正好打了個時間差。面對17師地虎狼之師。留守地那個營如何是對手?只能連連發電報給曹錕。讓其回頭增援。回防保定。
在護西路集團的開始炮擊保定防禦工事的時候,曹錕在車廂裡收到了後方的告急電報。
“什麽?”曹錕大驚失色,他終於明白了自己早上擔心地是什麽——第三師後路被斷,眼下最最壞的局面已經出現,他感到形勢變得萬分凶險。
“師座,咱們別無它途,只能按照既定目標繼續往北走。”參謀在曹錕這裡還是比較吃得開的,因為販布出身地曹錕點子不多,計策也不高明,因此比較倚重參謀人,再加上為人寬厚,屬下也敢於進言。
火車在轟隆隆地往前開,曹師長眉頭緊鎖,似有無限心事,聽到參謀的建議,驚訝地“哦”了一聲,然後又沒有聲音了,隻把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對方,希望對方能給他講出個道道來。
“從形勢上看,一旦敵軍得逞,我軍後路被斷,與南方各軍的聯系也將被割裂,但從大局上看,北上增援更為要緊,護已經打到清河沿線,憑城裡那點拱衛軍,根本擋不住,如果因為我們不能及時趕到增援而導致北京失陷,我們等於在戰局上完全失敗了。縱然咱們能守住保定,也與大局無補。”參謀指著作戰形勢圖繼續說道,“現在唯一的指望,在於我軍先固守住京城,穩定戰局,然後等待第二、四、五各師北上,或是夾擊保定敵軍,或是海路夾擊大沽敵軍,至少要打通一路南方交通線。”
參謀的意思曹錕算是聽明白了,不過他還有不解的地方:“既然你說要保證交通線暢通,那我軍為何不能先回師救援保定,保證京漢路暢通並等待與二、四兩師匯合然後一起北上,豈非更加有利?”
“師座地意思是好的,也相對比較穩妥,不過救兵如救火,大總統估計望援兵已經眼睛都望出血來了, 如果我們反身回救保定,保定可能可以保住,但京城的形勢就大大不妙。藍天蔚是善用兵之人,秦時竹也不是等閑之輩,說不定他攻擊保定就是預先安排的牽製之計,千方百計要拖住我軍,把我軍吸引在保定不得脫身更能方便孫烈臣和陸尚榮兩路人馬攻取京城……”參謀看了看曹錕有些陰晴不定的臉色,隨即又補充說道,“當然,也有可能他是在玩弄圍點打援的計策,保定只有一個營,無論如何也不是藍天蔚的對手,若是他以這個為誘餌尋機……”
曹錕點點頭,終於下定了決心:“北上京城,是老頭子和芝泉的意思,軍令不可違,藍天蔚就留著讓王佔元和楊善德他們收拾好了,我們保駕要緊。”
打定了主意,第三師便接到了“各部加速前進”的軍令,只是曹錕在命令下達後暗自嘀咕道:從昨天白天到今天凌晨,陸軍部告急地電是如同雪片般地飛來,基本每隔半個小時就要來催問動身情況如何,饒是曹錕這麽好性子的人,也被逼問得急了起來,只是這到了今天白天,電反倒不見蹤影,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不過這還不是最讓人煩心地,有很多問題困擾著曹錕,特別是袁世凱的病情和今後的局勢。俗話說“關心則亂”,眼看老頭子已經倒了,大家正暗地裡尋思今後的出路該怎麽走,曹錕自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