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邵廉不疑有他,接著道:“與馬寅初情形類似的,還有一生名劉端垣,字月如,也是未畢業就被保送美國留,只是時間比比馬寅初要早一年,先入哈佛大,於宣統元年(199)獲士,現在專攻醫,估計後年可獲博士位……此生天分之高可能僅次於馬寅初,用功刻苦程度更是伯仲之間。@@@”
“少泉兄於生離去後還保持密切聯系?”葛洪義好奇地問。
“一般而言,每一位畢業生在我心中都是校的寶貴財富,我一定方設法和他們取得聯系,特別是在外求的子,由於身處異國他鄉,人地兩疏,我除了聯系慰問外,每年通常去信一到兩封,一方面勉勵他們努力習,早日修成正果,另一方面也向他們通報一些國內的情況,免得他們擔憂……最重要的是時時刻刻醒他們不要忘記自己是中國人,雖然了洋人的本事、說著洋人的話,但是心一定要屬於中國,一定要將平生所回報於國家,這樣人生才有意義。”
“說得好,說得太好了!”秦時竹擊節讚歎道,“少泉兄高風亮節、以身作則,必這些生一定也能體你的一片苦心,說到這我倒是有個不情之請。”
“總統請講,請講。”
“待下次再度去信時,你代表我對他們表示慰問,同時告訴他們,就說我希望他們一旦成就回國效力,我有重用——國家百廢待興,正是用人之際。倘若還要再做幾年研究,也是可以的,能把問搞得更扎實些嘛!在外求。倘若費用有缺,拍個電報給我,我辦法給他們匯錢。”
“此是邵廉份內事,總統對他們的關心我一定轉達到。”
王邵廉一邊向秦時竹和葛洪義介紹情況,一邊帶領他們參觀校,幾個人邊走邊談。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生宿舍。
“總統請看,那是本校生的宿舍。”
抬眼望去,只見兩排四方形平房。四面有窗,向南中間開一大門。望著發舊的屋頂和已開始剝落的牆壁。秦時竹有些皺眉。
“這兩排平房,原本是武庫的軍械庫改建地,建校初期經費緊張,不得不急就用之,沿用至今。別的校住宿的生一般都是幾個人住一間——南洋是中六人。預科四人,本科二、三人共一間。而本校住宿和他們不太一樣——是幾十人共一大間,卻又是一人住一小間的。”王邵廉一邊說,一邊帶人進入了宿舍。原來所謂的單間,是平房內部用六尺多高的木板或板牆隔成若乾約六尺寬、五尺深地小房間,用藍布簾隔開,中置一走廊。每間向著布簾放置一木床,床前成直角置一書桌,而在兩間之壁,開洞置一電燈(再早為一盞油燈)作照明之用(兩間共用,可以節約)。除靠在窗前走廊的一排外。白天非用電燈不可。一大間的中間是起坐處。中間有一大火爐,因為隔離地板壁並不到頂。此爐使全舍溫暖而有余,另外還有一個空間作洗漱間。
秦、葛兩人面面相覷,後世的大,生住宿條件不知好上這等環境幾倍,生地鑽研精神卻遠遠不及前賢。到王寵惠、馬寅初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成才,更令人唏噓不已。
王邵廉補充道:“初進校的生一定得住黑間,年級漸高,就可遷住較好的臨窗房間。在自修或就寢時,把布簾拉上,就沒人擾亂。圍聚在起坐處又如一家人。”
“少泉兄,如此地方,燈光黑暗、環境惡劣,似乎不利於生成長……”
“這個嘛……不瞞總統說,校沒錢,只能集中財力用於教、科研,無力對生宿舍進行修繕,另一方面,王校長一直認為,艱苦的環境有利於磨練生地品質。”一旁的齋務主任替王邵廉回答了秦時竹地問題。按照民國《大令》章程,齋務主任分管編定生住宿,管齋舍內秩序及衛生,預防齋舍內火災及其他危險,稽查生在齋台內有無不規則行動,管講室、食堂、浴室及病室、洗漱室之清潔及秩序。
“艱苦的環境確實能磨練人的意志,但我主要怕光線昏暗把生的眼睛搞壞,雖然可以佩戴眼鏡,畢竟不甚方便,能加以改良就加以改良。”眾人在宿舍溜了一圈,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都去教室上課或自習去了,可見風之嚴謹。宿舍雖然簡陋,但都乾乾淨淨、物品擺放也十分齊,秦時竹和葛洪義是頻頻點頭——做的比他們當生的時候好多了!
隨即又去參觀食堂。
“本校生的膳食,最早是由校力,後來因屢鬧膳潮,校遂交生自組膳團辦,其廚師、采購、煤水等則由校應。這樣喜歡吃好的或吃省的都聽取自便,生自組膳團四五個,夥食費從二元到六元不等,生參加哪一膳團或退出也自便。”這樣地就餐方式,倒是讓從後世而來地秦時竹和葛洪義大開眼界——在他們那個時代,哪有校食堂不方設法賺生錢的?
葛洪義笑道:“每月六元?這個夥食標準可不低!國防軍地夥食費好像是4元一月。”
“是,依現時的物價,每月六元夥食費是最高的,同私底下稱之為貴族膳團。”王邵廉講到此節也是微笑不已,“本校向以樸實無華、刻苦節約著稱。這種質樸風氣,表現於生們的衣食起居等日常生活。一般同均衣著樸素,而怡然自得,絕無競逐時尚、講求服飾的陋習。同品評人物的標準,是德行問如何,對於浮奢表現,反有不屑一視之意向。新生入,間有少數衣履稍涉浮華。必為大眾歧視,而受到精神上的製裁,過不了許久必然同一……藍布長袍為多數同的常服,西裝革履者甚少。在京津生界,本校同有藍衫隊之稱,祟樸尚儉。蔚然成風。”
“哈哈,看看少泉兄我就知道一、二了。”王邵廉也是一身簡樸的衣物。
“讓總統見笑了。”
最後參觀教樓,一間間教室裡。生都在埋頭用功,或是認真聽課。或是專注於看自習之書本,絲毫顧不上對窗外進行張望,更沒有人大聲喧嘩,一切都是靜悄悄的,秦時竹和葛洪義對生之認真大加讚許。頻頻頜首。
“本來總統、副總大駕光臨,全校應該全體出列表示歡迎。但我顧及總統事前並未通知,來人也是輕車簡從,更考慮到校今日教尚未完成,不忍打斷,故而沒有通知師生……不敬之處,還望總統、副總海涵……”
“少泉兄過慮了,我此次前來本來就已唐突,何敢再叨擾校?生如果能抓住一分一毫用於習,於我都是最大欣慰,是對我最好地歡迎。倘若天下子都以北洋生為榜樣。刻苦勤奮,何愁中國無人才。何愁術不振興?”
王邵廉雖然做出了秦時竹不欲聲張的判斷,但在講究禮節的他看來,終究是有些失禮,眾人也未免有些忐忑,聽得秦時竹這番言論,均知總統並無怪罪反有嘉許之意,都是皆大歡喜,陪同著秦時竹、葛洪義繼續參觀……
秦時竹等人在教樓巡視一圈後,便被布告區吸引住了,駐足一看,全是密密麻麻的成績發榜單。
“生的業成績如何評定啊?全部依靠考試?”
“稟總統,按照本校的規章,生業成績由教師就平時考查及期考試確定。
平時考查包括逐日記分及平時考試兩種。逐日記分包括課堂口試、習題成績、作成績、劄記成績、繪圖成績、報告成績等。
平時考試次數,以授課鍾點多少為標準。每星期授課二小時及以下者,至少考試一次;——4小時者至少考試兩次;5——小時者至少考試三次。
期考試同樣如此,凡每星期講授1——2小時之功課,考試時間定為兩小時;每星期講授三小時以上者,考試時間定為三小時。
評定成績,分甲、乙、丙、丁四種。8-1分者為甲等,7分以上不滿8分者為乙等,6分以上不滿7分者為丙等,4分以上不滿6分者為丁等,否則為等外。甲、乙、丙等為及格,丁等為不及格。
按照規定,凡月考、季考、期考等成績,必須張榜公布,督促生向上。
校在對生嚴格要求地同時,還制定了獎勵優秀生的辦法:凡各門課程平均分數在85分以上者,可以免繳費(大約年1-15元)。由於獎勵標準較高,欲符合條件,必須勤奮努力,始可能達到,這種辦法也能激勵生積極進取的動力。”
葛洪義插嘴問道:“方才巡視教室時,發現生座次頗不齊,有三兩人高馬大之人位居第一、二排,有身形矮小者反而居於教室後列,這是何故?後排生之視線倘被遮掩奈何?”
“稟副總,此是本校為了激勵生競賽,鞭策落後,采用地特有辦法——按照成績名次排列在教室就坐的座位,使生步入教室就有所感,誰是第一、第二,誰是最後,一目了然,目地就在於鼓勵生努力習,奮力爭取優秀成績,獲得榮譽,這同時也是一種無言的批評教育方式,於潛移默化中敦促其上進。
另外,本校在編輯生名冊和畢業班紀念冊時,也按習成績優劣為序編排。也是中外大所少有,堪稱本校特色……”回答秦時竹、葛洪義問的是監主任,按照《大令》規定,監主任主要辦各種測試並核算、宣布測試結果,管教及生每日出勒,登記教與生請假,排定教室及實驗室生位次,登記生入、退、休等事項,保管生志願書及保證書,公布教請假,保管生成績簿冊、各種測試之試題與試卷,管印刷講義。
北洋大的做法,徹底貫徹了“業第一、成績第一”的思路,也許按照後世某些人地觀點,這是一種“不科的,抹殺生積極性和創造性,培養隻死讀書和考試地人……”但實踐證明,北洋培養出來的人才在舊中國都是一流的,倒是後世天天鼓吹的“素質教育”、“綜合考評”使得生素質越來越差。(題外話:時竹以為,並不是應試教育有問題,而是出試卷的人有問題,無法用卷子衡量出生的水平。至於校為生成績保密、絕不張榜等做法,時竹也是嗤之以鼻——這絕非真正為生著,真正有毅力、有決心的生,並不害怕排行反而歡迎排行,起碼時竹從小到大都是認可排名、接受排名的, 逢考試發榜必欲打聽成績和排名。那種遮遮掩掩的鴕鳥政策能掩蓋生素質低下、成績一塌糊塗的實質嗎?至於有個別生為此尋死覓活,時竹也不以為然,如此脆弱、不堪挫折之人,留在世上又有何意義?)
“北洋地做法很好,值得全國各校仿效,沒有這種你追我趕、奮起直追地精神,中國永遠是落後國、二等國。”
眾人穿過教樓,繞過禮堂,便來到了一塊鋪滿青磚的空地上,秦時竹心中,這應該就是北洋大地廣場了,起後世大動輒大型沉降式廣場、中心花壇、音樂噴泉等氣派,眼前只能以寒酸來形容。
“總統請看,那裡豎立兩塊木牌,都鐫刻著總統對於教育發展的方針,校長每每以此勉勵全校師生。”秦、葛兩人放眼過去,正是“三個面向”和“千教萬教……千萬……”字樣,不由得十分高興,代替王邵廉回答的是教務主任。按照《大令》要求:教務主任襄助校長計劃各門課程之進行,襄助校長規定教之延聘及解約,規定授課時間表,計劃添購圖書儀器及其他相應術設備,采定各科課本,考察教授課情形,代表教務處與教接洽等事宜。教務主任在各主任中算是第一主任,其權力和職權大於另外幾人,若是校長出缺,通常由教務主任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