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中山和黃興愣了一下,沒有到秦時竹在當天就出這個問題,沉默了半天,孫中山說道:“從心底說,兄弟我是支持總統製的,認為總統應該有實權,應該是行政主導,但當時臨時政府北遷,出於對袁世凱的不完全信任,臨時參議院通過了《臨時約法》,希望能夠用責任內閣製束縛住他的野心……只是後來的發展你也看見了,這一紙法律非但沒有束縛住他,宋遁初反而為此丟了性命。因此,從我個人的意見而言,我並不反對正式憲法確認總統製為政體。”
黃興的態度更複雜一些:“兄弟我對於憲政不是太懂,隱約也琢磨出一些道,就是當權者一定要有製約,沒有製約,只能是無法無天,至於責任內閣製還是總統製,我倒沒有特別的偏好。”
秦時竹知道現在也不能讓孫、黃表什麽態度,只是說:“鑒於憲法的根本性作用以及政體變動的影響,我覺得此事一定要慎重,我個人是支持總統製的,但這並不意味我要大權獨攬,我完全可以退出競選,讓別人來當總統嘛。換而言之,現在確立了總統製,今後不管誰當總統都是一樣的,不存在傾向誰、照顧誰或者偏愛誰的邏輯。”
“複生的意思我們是明白的,我們回去後認真商議,國民黨也進行認真商議的。”“這段時間以來,我一直在思考這一問題,憲法決定著國家根本性的將來,不得不慎重考慮,我打算組建一個憲法起草委,邀請海內民宿擔任委,共同搭建一個的立國基礎。考慮到代表的廣泛性,委初定為7人,原本沈家本先生自然為領袖人選。可是前不久剛剛去世,目前初步定了5人,分別為:伍廷芳、梁啟超、楊度、嚴複和章太炎。還打算再另外聘請倆人,貴黨方面,我打算邀請孫先生和王寵惠先生出任委,同時在聘請若乾法律專家作為起草小組成。他們主要擔負技術責任,但沒有委表決權。”議中以人民、國民和進步三黨議人數佔據絕大多數,這五人中。伍廷芳和梁啟超可代表進步黨,嚴複和章太炎可代表人民黨背景,楊度算是無黨派背景,秦時竹再議國民黨背景倆人,可算是最大限度代表各方面。
孫中山聽後,點點頭:“複生所的其他六人都可謂稱職,伍先生是清末修律的主要擔當者。可謂眾望所歸,梁卓如和楊皙子是名滿海內的憲政大家,嚴君和章君都是領袖人物,王君獲得美國的法博士,在臨時政府時期曾出任司法總長,都沒有問題,唯獨我對於法律並不精通。對憲政也沒有研究,不太適合出任委,還是請另選高明。”
“後天和季老商議後,我們要把名單交議審核,正式成立憲法起草委的,因此懇請孫先生推薦一人,最好具有國民黨背景,這樣才能具有更多地包容性……”
孫中山沉吟了半天,問道:“既然執政如此誠懇。非要我推薦一人,那古君應芬如何?他畢業於日本法政大,對憲政也可謂熟悉……”
“好,那就古先生。”秦時竹說道,“等到憲法委成立,憲法草案通過,我們就需要遵照執行。”
“是啊,是啊,這樣才符合民主體制嘛!”
大鍾當當地敲響了。秦時竹一看。時針已經指向兩點,連忙說道:“實在不好意思。一時談得興起,忘記了時間,還是懇請兩位早點休息啊。”
孫中山風趣地說道:“剛才複生說要秉燭夜談,我們真是實現了這一願望啊!”
三人的夜談,時間雖然不長,但是為隨後召開的四巨頭議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孫中山和黃興等人的表態,通過輿論界早已傳遍了京城,各大政治勢力無一不拍手稱好,很多人原本擔心孫、黃東歸後與秦時竹在執掌中央這個問題上起衝突,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情,就算秦時竹沒有心思爭,他手下那2多萬國防軍鬧將起來,民國永無寧日。再者,國民黨雖然是名義上地第一大黨,但議畢竟是人民黨和進步黨聯盟佔據優勢,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國民黨都處以劣勢地位。最後,在輿論界和民眾看來,秦時竹立了這麽多功勞,好不容易推翻了袁世凱,如果總統輕而易舉地讓什麽事也辦不成的孫中山得到了,在他們心中也是忿忿不平的,中國自古都有成王敗寇地輿論,都有論功行賞的傳統,民主共和的時代,依然如此。
國民黨內的穩健派也對孫、黃的舉動表示讚賞,留守在北京的國民黨議,幾乎是清一色的穩健派(激進派早就跟隨孫中山去日本,眼下還沒有回來呢),在他們看來,擁護秦時竹出任最高首腦,是當前最可行也是最適合地,國民黨要分享權力,可以繼續努力,機有的是,只要政治體制穩定下來,各大政黨能夠通過正常的途徑上台、下台,不愁沒有國民黨的機。
胡漢民自然是不悅的,但他在黨內的地位遠遠沒有決定左右的地步,清晨他在賓館看到報紙,只能氣哼哼地出氣,孫黃一夜未歸,還不知道和秦時竹談了些什麽,他本來利用晚上地機再勸說孫中山的,沒到孫中山急著和秦時竹展開談,壓根沒給他這個機。他此刻憤憤地,孫先生大概已經當面和秦時竹說過他不當總統了吧?秦時竹該笑得心花怒放了吧?由於心情不爽,氣得他連早飯都不願意吃,醒了以後一直坐在窗邊發呆。
“展堂,你在發什麽呆呢?”冷不防間,孫中山和黃興歸來了。
“孫先生、克強兄,你們回來了。”胡漢民焦急地問道,“和秦複生談了些什麽?氣氛還融洽吧?”
“很好,很好。”孫中山一揮手,高興地說,“複生是個誠實君子。很多法都和我當面說了,比起袁世凱當面一味迎合,背後捅刀子的做法是好了不少,我,關於治國有分歧並不可怕,只要坦誠布公彼此的法。采用民主的辦法解決這些分歧就是符合國家利益的……”
“那先生不參選的消息也告訴了他?”
“這個自然說了。不光如此,我下車的時候就透露給新聞界了,何必對他隱瞞呢?”孫中山笑著對胡漢民說。“展堂,我知道你有不同意見,我也沒有強迫你和我意見一致嘛,這樣好不好,你要是覺得機難得,不如你代表我們黨去參加競選?我們為你呐喊助威。”
“我?!”胡漢民一愣,隨即說道。“我就算了,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我認為我不是秦複生地對手,競選不成,反落個笑柄。”
“展堂,既然你認為你不太可能當選,為什麽就認定孫先生和我參選就一定能成功呢?”黃興誠懇地說道。“複生聽到我們這樣地表態,也很吃驚,連連表示希望我們參與,可見他並不害怕我們參選。不管怎麽說,我認為用拿破侖第二這樣的稱號攻擊為革命建立功勳的人是不太妥當的。”
“展堂啊,你是不知道,複生不僅在人望上眾望所歸,在識上也遠勝於我,別的不說。單說他的人民主義、四個現代化主張都要比我原先倡地要強,昨天談中他還對我的平均地權主張進行了批評。”
“批評?”胡漢民冷笑一聲,“他家是大地主,自然不讚同平均地權,他要是讚同我才奇怪呢。”
孫中山繼續說道:“他對我地批評我認為完全是合情合地,他說:平均地權,在過去從來沒有實現過,在今後也沒有現實的條件可以實行……退一萬步說,即使突然來個滄海桑田實現了。所有農民和地主地地都是一樣多。過段時間因為勤惰程度的不同、勞作水平有高下,經營方法有優劣。肯定又出現新的不平等,到那時,生產困難的農戶除了出賣土地別無他的生計可圖,豈不是又要形成新地不平等?如果每次出現新的不平等都來一次平均分配,那些積極的人、勤勞的人豈非受了打擊,豈非是獎懶罰勤?因為懶惰的人根本不用擔心,總實現平均分配的,所有人都得過且過,不思進取。我了一,卻是很有道,我們要求平均地權是為了老百姓過上好日子,倒不是真的要每家每戶地土地齊劃
“先生……”
“複生還說,天下生齒日繁,人口日多,大家都擠在土地裡尋食,是不可能有真正前途的,一國的土地總是有限,在一定時期的土地幾乎是固定不變,而人口的趨勢是增多,那麽終有一天土地無法給人民生活所必須的財富。那怎麽辦呢?複生出了他的階層分析法,說農民和地主在農業領域的經濟利益在根子上是對立的,但是如果跳出這個思路,把眾多地農業人口轉移到商業、工業上去,就可以解決這個矛盾……目前最關鍵的問題並不是不合分配,而是中國太窮,如果中國有美國這麽發達的工業,怕是老百姓已經個個安居樂業了吧。因此,他認為,農民和地主有矛盾並不可怕,政府的目的並不是幫助其中一方壓倒另一方,而是努力營建更多的實業以容納人口。一畝地用來耕地恐怕只能養活數口人,若是用來開辦織布廠,當能養活數百人……我們不要為眼前的一點點東西你爭我奪,而是要著眼於發展,只要物產極大豐富了,大家都有東西,你多一點我少一點又有什麽關系呢?一個貧苦農民如果能吃飽飯,是不對地主每天吃山珍海味忿忿不平的。”
“新鮮,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論調。”
黃興說道:“我初聽也覺得突兀,但仔細確實是這麽個道。複生以他家為例,他丈人沈麒昌是大地主、大老板,可是方圓數十裡的鄉親,沒有說他丈人不好地。為什麽?原先沈家只有農田,雇傭地佃農不過數百人,可是後來沈先生辦了實業、開了煤礦,雇傭的人成倍增長,目前在北方實業工作地工人怕是不下5萬,貧苦少地的民眾紛紛得到了實惠,雖然他們僅僅是得到了一家的溫飽,沈家聚集了大筆的財富,但沒有聽說有哪個工人對沈家發財眼紅的。 這個當中,實業發展起來了,失業人口少了,政府稅收增加了,物產豐富了,豈非各方面都有利?”
“這……”胡漢民無言以對。
“今天我和克強一路走過來的時候,就在討論這個問題。秦複生為什麽得到那麽多人的擁護,貧苦農民擁護他,商人擁護他,地主、資本家也擁護他、軍隊更是擁護他,這其中必然有道,那就是,各方面的利益不一定是均等的,但只要保證每方面都獲取一定、合的利益,誰都不有意見。大商人一年固然要賺1萬2萬的,但民眾只怕一年能賺2就非常滿意了,你不能為了讓大商人賺這2萬而讓民眾忍饑挨餓,也不能因為眼紅別人賺2萬非要拿來平均分配,絕對合、齊劃一是不可能的,政府在這當中的角色是均衡,是保障這個相對合。”孫中山意猶未盡地說,“話題再轉到參選上來,秦複生競選,是得到黨內一致的認可和同意,可我們黨呢?連討袁護國這樣的事情都不能形成一致意見,一盤散沙,我拿什麽和別人去競爭?我作為黨的領袖,在黨內得不到擁護。我和克強為了建立政黨,前前後後花費了數十年的功夫,才有目前這來之不易的局面,但是我深深感覺,這個樣子和一個合格政黨的要求相距還是甚遠,國民黨的凝聚力,遠遠不如建黨只有幾年的人民黨,甚至還不如剛剛成立的進步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