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的論色彩更濃厚一些,主要是治國論的大辯論,頗有一場思解放的論戰風暴雛形,關於“四個現代化”、“人民主義”的辯論過去後,就是有關憲法草案辯論,今後國家大政方針改革的辯論……關於此次大審判,《人民日報》是天天連軸轉報道審判的內幕、花序、進展等,《新華》作為半月刊,在時效上不能與日報相並論但在分析力度上則要見長。\\先期審結的“吳祿貞案”、“張振武案”和“秦時竹案”,都被新華的專職評論拿來進行了大量分析,雖然案情還沒有到最後宣判的時候,但法庭透露出來的傾向性意見則讓大家非常關注。
用“膽”陳布雷的話說:審判袁世凱一案,特別是在“吳祿貞案”和“秦時竹案”上,非常妙,妙就妙在“予以譴責,但不追究法律責任”這一條上,袁世凱的罪行已經夠多了,多一條少一條對於定案並沒有多大的影響,但這種案情處,卻體現了司法正義的實質。中國老百姓一貫就是極其注重道德準則的,特別是當官的道德修養,一個官有沒有辦事能力姑且不論,但必須有道德榜樣,歷朝歷代都有“清流”,為什麽?就是因為老百姓對這一點看得非常重要。在淺層次上說,這是因為中國的儒家傳統,從深層次上探討,這是因為中國的官吏選拔模式,特別是科舉取士,都是從道德章上做得是好還是壞來選拔的,要打倒一個人,只要先在道德上打倒上就可以了。袁世凱那幾條“予以譴責但不予追究”的處。比實實在在定成謀殺罪更為沉重。
案情進入到了關鍵時刻,今天的審對象主要是袁世凱的大公子——袁克定。
“袁可定,根據江朝宗、趙秉鈞、吳佩孚等人地證詞,他們一概指證你是去年春節過後京城兵變的關鍵人物,對此,你有何話說?”
“我……我”袁克定張口結舌、急得滿頭大汗卻又絲毫說不出話來,最近他已是法庭出入的常客了,往昔的“大爺”在失去了父親的庇蔭後,變得如同一條喪家之犬。他此刻大概在悔恨為什麽不在當日就自盡,免得受這種折磨。
法官見他沒有回答,便跟進來一句:“另外也有知情人到本庭作證說,兵變的幕後主使並非是你,而是你的父親袁世凱,你只不過是中間負責傳話的……這兩種指證,無論成立與否,都與你有莫大乾系,你能否將具體實情對本庭坦白陳述?”
“我……”袁克定欲言又止。他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法官的弦外之音,這個幕後主使地罪名是大的。但並不一定要他袁克定來戴,完全可以矛盾上交,把責任推到袁世凱身上,只是往死去的父親頭上潑髒水讓袁克定有些猶豫,這一猶豫使得他沒有及時開
法官適時敲響了小槌:“被告袁克定,你對這個問題必須回答、”
台下“嗡”的一聲,交頭接耳,大家都在等待著袁克定的回答,被告方辯護律師微弱的聲音被法官毫不客氣地駁回了。\\
袁克定清了清嗓子。他知道在這件事上抵賴是沒有任何意義的,雖然曹錕已死,但第三師有不少官兵幸存了下來,當日接到袁世凱指令的官也不在少數(比如趙秉鈞就接到指令,要求不要出動警察彈壓),而且,這件事情外國人都是相當關注的,不給各方面一個合地解釋,很難交待過去。到這裡。他不由得哀歎一聲:爹啊……兒對不起你了。
“關於兵變的問題,我……”一聽袁克定發言了,人們頓時鴉雀無聲,只有書記飛快地記錄著,袁克定斟字酌詞,用他自己也不相信的話說,“我當時是去拜訪了曹錕,我們談到,南方來地專使團要求我父親南下就職。但北方地方不靖。局勢不穩,倉促間不可南下……曹錕所在的第三師一直是我父親直轄的部隊。感情深厚,當時恰好因為政府財政困難而拖欠了軍餉,一聽袁宮保要走了,生怕他們被撂下不管,因此本來就存在著鬧事的情緒……曹錕正因為不能有效約束部隊而苦惱,在見的時候,一個勁地破口大罵南方專使團,聲稱要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後來……”你的意思是這是曹錕的自發舉動?但是眾人的詞中,特別是第三師官兵的詞說是你當著他們和曹錕地面挑唆的呢?這中間最多只有一種情況是真實的……”法官眼看袁克定企圖避重就輕,頓時打斷了他的話語。
袁克定一時語塞,隻好支支吾吾地說:“當時的具體情況我是記不得了……我是奉我爹的命令去的,讓我去看看部隊的動靜,告訴他們……”
“告訴他們以挽留袁世凱為名發動兵變?”
“不……不……只是希望手下挽留,兵變沒有預先料到,更沒有布置。”
“袁克定,你不要避重就輕。”法官揚了揚手中的證詞,“當時彈壓兵變是由時任內蒙古都督地陸尚榮將軍自發執行的,當時在場的不少人均指證曹錕曾經對袁世凱匯報說大總統交待的任務,我已經完成了,這個任務恐怕不是挽留這麽簡單吧?”
袁克定額頭冷汗直冒,心你都知道了還來問我作甚?口中卻哼哼唧唧地沒有一個痛快話。
法官見狀,先把袁克定晾在一邊,接著問訊幾個第三師幸存的中級軍官,他們都承認當日召開議,就是面前這位“大公子”一個一個“總統的意思”煽動他們搞兵變的……
“袁克定,本庭最後問你一句,你是否承認京城兵變是由袁世凱授意,由你負責中介轉達並由曹錕具體執行及第三師官兵參與的一場有預謀、有政治目的地叛亂?”
“我承認……”袁克定有氣無力地應了一句,隨即在書上簽字。
台下竊竊私語地聲音更大了。趁著袁克定簽字的時機,記者們猛拍照片。
“啪”地一聲,法槌又響了:“本庭今日審到此結束,明日繼續開庭審……退庭。”
人流有秩序地湧出大廳,袁克定則被法警帶了下去,他知道,第二天報紙的頭版頭條又有新聞了——“袁克定當庭認不諱,袁世凱是京城兵變的幕後黑手!”
中華民國首次正式大總統的選舉籌備也許從時間上看是緊張了點,但各方面都通力配合。並沒有出現那種手忙腳亂的尷尬場面,個籌備工作真正做到了“忙而不亂”,這當中很大程度上歸功於政府秘書長左雨農的居間協調,也歸功於秦時竹龐大地秘書團,這幫青年才俊忙得腳後跟踢到後腦杓,無論用怎樣的言語來稱讚都不為過。
當然,事情在表面上看過去似乎有些不太對路,秦時竹雖然貴為臨時執政,但畢竟只是正式總統候選人的身分參與選舉。這幫工作人作為臨時執政的秘書,更應該作為他的私人競選班子才對。但是,由於到了競選報名的最後一天還只有秦時竹一個候選人。大家也沒有什麽好非議的,畢竟,重要的是把事情辦成。眾多不帶偏見的外國媒體在報道時也承認:“……個籌備工作是卓有成效地,雖然正式總統的選舉只有一個候選人讓人感到詫異,但畢竟是符合民主體制的行為,中國在經歷了多年地政體後,終於將迎來第一次比較上規模的最高元首選舉,在這方面,明世界對中國人要有更多的耐心。”
西方記者中大概以袁世凱的老友、前《泰晤士報》作者莫循對秦時竹的成見最深。不止一次地抨擊為:“……這實際上只是一次強權的勝利,我們不要對中國的民主化進程盲目樂觀,事實上如果袁世凱先生如果能夠在戰場上擊敗對手,他一定能夠籌備比這更具有濃鬱民主色彩的選舉。”由於莫循屢屢在種種問題上發難,臨時執政不止一次地對朱爾典表示了抱怨,並派人與《泰晤士報》進行交涉,希望他們能夠改變這種自以為是的態度,考慮到爭取中國新政權地配合以及為了維護《泰晤士報》“客觀、公正”的態度,報社解聘了莫循駐華記者的正式職務。但莫循憑借著他在華多年的人脈和對中國國情的熟悉,還是屢屢大放厥詞,搞得秦時竹很是頭疼——民主社嘛,自然要倡言論自由。好在隨著袁世凱案情審的逐步展開,袁世凱的真實面目越來越被國人所認清,莫循為袁世凱歌功頌德的章也越發沒有了市場。
排除這一細微不快後,秦時竹這段時間內對於局勢是十分滿意的:一方面搭建起了過渡時期政府地架子,穩定了局勢,贏得了各方面的信任和認可;另一方面。各項事業進展順利。無論是案情的審還是考察團的考察,無論是軍隊的編組還是經濟形勢的發展。都趨於穩定狀態。特別是人民黨獲得第一大黨地位後,連唯一讓政敵可以攻擊的把柄也都消失殆盡,讓他如何能不高興呢?
自然,煩心的事情也有,一是入川平定動亂,二是剿滅河南土匪。在入川這件事上,秦時竹安排了兩顆棋子,一是讓張孝準帶領部隊進駐四川,用武力彈壓地方勢力,二是讓梁啟超南下見以蔡鍔為代表的西南實力派,告訴他們中央入川單純只是為了平叛而已,並沒有別地企圖。入川地部隊已陸續開拔,在軍事上秦時竹一點也不擔心,憑國防軍的實力,要平定四川如湯潑雪,無往而不勝,他真正擔心地,是梁啟超擔負的政治使命。若是不能安撫西南派,政治上的麻煩絕不少,特別是在中央政府鞭長莫及的情況下,適當的示好是非常必要的。
昆明都督府內,年輕的雲南都督蔡鍔正在和他有師生之誼梁啟超談,由於昆明不通火車,梁啟超為了去見蔡鍔,可是足足費了一番功夫,一路顛簸了十來天才抵達昆明。蔡鍔是對師道看得很重的人,更何況遠道而來的老師是全國聞名的人物呢?於是不僅派遣了心腹率領部隊前去接駕護衛,自己更是出郊裡迎接。
梁啟超的到來轟動了個昆明社交界,蔡鍔為了顯示老師的地位,安排了盛大的歡迎儀式和酒,再加上例行的寒暄拜訪,可是將一路鞍馬勞頓、本身已經疲憊不堪的梁啟超折騰得夠嗆,足足休息了兩天才緩過勁來。
“老師,今天終於緩過勁來啦?”蔡鍔笑笑,一邊起身,一邊招呼著梁啟超落座。
“松坡,看來我終於老了,就這麽點動靜就把我折騰的不行,還不知道有幾年好活?”梁啟超一邊品著香茗,一邊和蔡鍔開玩笑。
“老師哪裡的話, 老師這般年紀,正是建功立業的好使節,若是談論生死,恐怕太早了,國家還不能沒有你啊!”
“數載不見,哪曾到松坡不僅為人成熟了幾分,連帶著拍馬屁的功夫也大有長進,真是後生可畏啊!”
哈哈哈哈,倆人都是大笑。
“松坡,實不相瞞,此次來滇,實是有重任在肩。”倆人寒暄完畢,拉近了距離後,梁啟超開始談起正事來。
“老師請講,蔡鍔數載不得與老師面,此番有機當面聆聽教誨,自然滿心歡喜。”
“按說我剛剛當選為憲法起草委委,又擔任進步黨副黨魁,在此政治風雲激蕩變化的時刻,本不該輕易啟程出京,無奈臨時執政秦複生一再懇請,加之我也認為事情重要,在電報中交談恐不方便,故而不遠千裡而來。”梁啟超定定神,繼續說道,“你我師徒之間,不需要太多來虛飾之詞,我就開門見山直說了吧。秦複生現今為臨時執政,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即將當選為正式大總統,松坡對此有何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