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國巨人象具有魔力似的迷惑著歐洲,盡管194的日俄戰爭大大損傷了俄國的元氣,但也迫使他將注意力集中到歐洲。無論如何,萬士兵構築的俄國“壓路機”足以讓法國和英國感到心寬膽壯,讓德國寢食難安。
在人們的腦海中,俄國軍隊是個龐然大物,開始時不免臃腫遲鈍,但一旦充分動起來投入行動,它一浪接一浪永無窮盡的人海波濤,不論傷亡多大,都不屈不撓,前仆後繼,滾滾向前。自從對日作戰以來,軍隊裡便開始進行頓,肅清其顢頇無能、營私舞弊的現象,並且取得成效。
在法國人看來,第十七號計劃能否勝利,向萊茵河進軍能否所向披靡,將是他們民族存亡所系的大事,也是歐洲史上的關鍵時刻之一。為了保證他們能突破德軍中路,他們的既定目標是要俄國人牽製住一部分同他們對壘的德軍。問題在於要使俄國人在德、法兩國各自在西線發動攻勢的同時,在德軍後方發動攻勢,也就是說,盡可能在接近動第十五天行動。
法國人雖然這樣要求,但在骨子裡是不相信的,一貫強調以數據說話的德國人同樣不相信,但是,俄國人做到了。俄國總參謀部未雨綢繆,製訂了兩份作戰計劃,待最後視德國如何行動而擇定使用。如果德國以主力攻打法國,俄國就要用主力攻打奧地利。在這情況下,用四個集團軍投入奧地利戰場。用兩個集團軍投入德國戰場。
對德作戰計劃規定了以俄國的第一集團軍和第二集團軍向東普魯士發動鉗形攻勢。第一集團軍向北路進軍,第二集團軍向南路進軍,從南面繞過馬祖裡湖泊地帶的天然障礙。第一集團軍的集結地區有一條直達地鐵路線可通,可以首先出發,它將比第二集團軍即華沙軍先兩天向德軍前進。“其任務為盡可能把最大量地德軍兵力吸引過來”。與此同時,第二集團軍將從南面繞過湖泊地帶的障礙,插入德軍背後,切斷其向維斯瓦河的退路。鉗形運動的成功取決於時間配合的準確,不使德軍與任何一翼單獨交鋒。務必使敵軍“不論何時何地,一經遭遇,就要受到有力地、堅決的打擊”。一俟德軍被圍殲之後,第二步就是向距離維斯瓦河一百五十英裡的柏林進軍。
德國並不打算把東普魯士拱手讓人。在這片國土上。農莊富庶,牧場廣闊,霍爾施泰因種的牛群隨處放牧,豬群和雞群在石頭圍牆的場院裡東奔西突,著名的特拉克嫩種馬為德國陸軍繁育著源源不斷的戰馬,那兒的大莊園都歸容克貴族所有。再朝東去,接近俄國,那兒便是霍亨索倫皇室地禁苑,方圓九萬英畝。德皇每年都來行獵。他下身穿一條長到膝蓋的燈籠褲,頭戴一頂有羽飾的帽子,捕獵野豬和鹿,有時也有一隻俄國麋子天真爛漫地踱過國界送上來做皇帝陛下的槍靶子。
在東普魯士,普魯士的歷代君主加冕登基之地的“國王城”便在它的境內。德國人豈肯輕易把它放棄。沿安格拉普河。一直穿過因斯特堡峽口,都已精心修築了防禦工事;在東部沼澤地區。道路都建成高出地面的堤道,因此可以將敵人約束在高於平地的狹小堤上。此外。個東普魯士鐵路網縱橫交錯,守軍便於運動,可以從一條戰線迅速轉移到另一條戰線,迎擊敵軍地任何一翼。
雖然德皇強調優先解決法國人,東普魯士可以放一放,但是,沒有一個德國高層真的相信威廉二世的取舍,小毛奇最多也只能腹謗。當初通過史裡芬計劃的時候,對於東普魯士還無須如此擔心,因為當時估計,俄國勢須在遠東保持巨大兵力以防日本。
但是,現在不但日本站在了德國的對立面,連一直以為15天完成不了動地俄國,也出動了5萬軍隊向東普魯士進軍。
8月12日拂曉,萊寧坎普將軍地第一集團軍的一支先遣部隊,在主力推進之前,拉開了入侵東普魯士地戰幕,佔領了德境內的馬格拉博瓦鎮。俄國人躍馬鳴槍,穿過郊區和進入空曠地集市廣場時,發現該鎮沒有設防,德軍已經撤走。商店關門閉戶,只是些居民在窗內張望。在農村,居民們在先遣騎兵隊到達和戰鬥打響之前,仿佛經過事先安排似的,都已倉卒逃走一空。
在向前推進的第一個早晨,俄國人看到沿著他們前進路線升起了柱柱黑煙,走到臨近一看,並不是逃走的物主在焚毀莊園和房舍,而是一堆堆的草料在燃燒,作為信號,標明入侵者前進方向。德國人曾作過系統準備的跡象在在可見。山頂上有木料搭建的了望塔;當地農村十二歲到十四歲擔任通訊的男孩子都發有自行車;派作密探的德國兵都偽裝成農民,有的甚至打扮成農村婦女。
萊寧坎普將軍在接到戈爾科將軍關於市鎮撤空、居民逃走以及據他推斷德國人在維斯瓦河基地以東地區不打算進行認真抵抗的報告後,更熱衷於勇往直前,他不顧西北集團軍群司令吉林斯基將軍的告誡,趕緊集中了三個兵團和五個半騎兵師,於8月17日展開攻勢。二十萬人的第一集團軍越過了邊界。它的目標是距邊界5公裡的因斯特堡峽口,峽口是一片約4公裡闊的開闊地,北至柯尼斯堡要塞區,南至馬祖裡湖區。在這裡,第一集團軍將可以如所希望地與德軍主力作戰,直至薩姆索諾夫的第二集團軍由南邊繞過湖的障礙,從翼側和後方給德軍以決定性的打擊。
可是,由於俄屬波蘭和東普魯士之間沒有橫貫東西地鐵路。所以第二集團軍要比萊寧坎普軍晚兩天才能越過邊界。而且在到達邊界以前,得行軍一周,而且交通戰況非常不。
8月17日,萊寧坎普擔任警衛他左右兩翼地兩個騎兵兵團,奉命不僅要掩護部隊前進。而且要切斷鐵路兩側的支線,阻止德國車輛撤退。俄軍從基地向敵國推進,越走越遠,差不多轉眼就非馬匹拖拉的而又完全沒有組織好的補給車隊所及了。至於通訊,由於缺乏電線架設自己的線路,俄國人隻好依靠德國地電報線路和電報局,當發現這些設施已被破壞時,就使用無線電明碼發送電訊。因為他們各部門的參謀部、處都沒有密碼和密碼。
他們很少進行空中偵察,也很少使用飛機指點大炮射擊。大多數空軍已派往奧地利前線。俄國兵一見到飛機——在他們是生平第一次看到——不問國籍,就用步槍連續射擊;他們深信象飛行機器這種聰明的發明,只有德國人才可能有。
“哥薩克來啦!”響遍東普魯士的驚叫聲,動搖了德國隻準備給這個省留下最低限度防禦的決心。駐東普魯士的第八集團軍,計有四個半兵團,一個騎兵師,柯尼斯堡的衛戍部隊以及一些地方部隊,人數相當於俄軍兩個集團軍中的任何一個集團軍。毛奇給第八集團軍地命令是保衛東、西普魯士。不得讓自己為優勢兵力所壓服或被趕進柯尼斯堡要塞區。如果發覺受到非常強大的部隊的威脅,就撤到維斯瓦河西面,將東普魯士放棄給敵人。\\\\\按照當時任第八集團軍作戰處副處長的馬克斯-霍夫曼上校的看法,這些命令含有“對意志薄弱者的心威脅”。
第八集團軍根據霍夫曼的分析,認為萊寧坎普所部先進軍。預料8月19日或2日。可於該部到達因斯特堡峽口以前派三個半兵團與一個騎兵師,去迎戰萊寧坎普。派第四兵團去東南與正在逼近的薩姆索諾夫所部接觸。
8月16日,第八集團軍司令部向前移到接近因斯特堡前線的巴滕施泰因。發現弗朗索瓦業已到達貢比楠並在繼續前進。弗朗索瓦認為應立即采取攻勢,而霍夫曼地戰略則是讓萊寧坎普所部在頭兩天盡可能向西推進,他的論是,萊寧坎普推進得離基地愈遠就愈易被擊潰。霍夫曼並不要萊寧坎普的前進受到阻擋,恰恰相反,他要讓萊寧坎普盡快到達貢比楠地區,以便德軍在必須轉而對付薩姆索諾夫以前,好有時間同萊寧坎普單獨作戰。
萊寧坎普的部隊不顧挫折,重新前進。不過,到8月19日,才這麽幾天時間,就開始感到原不完善的後勤補給已捉襟見肘。距國境才十五英裡,各兵團司令就報稱補給應不上以及兵團之間和兵團與集團軍司令部之間地電訊不通。前面地道路,被逃難的人群和他們趕著地大批亂竄的牛、羊阻塞住了。不過居民地逃跑和弗朗索瓦兵團的後退,使萊寧坎普及其上級西北戰線司令吉林斯基將軍,都認為德國在撤出東普魯士。但這並不符合俄軍的意圖,如果德軍退得過快,就逃脫俄軍的鉗形夾擊。萊寧坎普遂此下令2日停止前進,這主要倒不是因為他本身的困難,而是要誘敵前來作戰,並留出更多時間好讓薩姆索諾夫的第二集團軍趕來,從德軍後方給它以決定性的打擊。
但是,在一場混戰後,雖然俄國人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但德軍第八集團軍並沒有擋住俄軍的進攻,反而讓他們鑽了進來。沒有本事,只靠阿諛奉承上台的司令官普裡特維茨認為個東普魯士戰役已經失敗——如果俄國人穿過崩潰的德軍中路,進行強有力的追擊,就有可能衝過因斯特堡峽口,把第八集團軍割裂開來,逼迫北面的弗朗索瓦兵團藏身於柯尼斯堡要塞區,而這是德軍最高統帥部所明白告誡決不容許發生的。要挽救第八集團軍並使它保持銜接一氣,普裡特維茨認為唯一的辦法是退到維斯瓦河。
小毛奇被這個膿包逼得沒有辦法,最後給他的有關命令是:“保全部隊。不要被趕出維斯瓦河地區,但在絕對必要時。可放棄維斯瓦河以東地區。”普裡特維茨認為現在是絕對必要的時候。
8月2日。普裡特維茨打電話給小毛奇,告訴他盡管他地戰區獲勝,但是部隊還必須退到維斯瓦河。這真是個晴天霹靂,他激烈反對,費盡口舌。力勸普裡特維茨重新考慮。後者勉強接受了意見,表達了堅守5天地決心。
此時恰好是威廉二世視察西線戰事的當口,正好有了那句可以暫時放棄東普魯士的言語,對第八集團軍的示弱舉動,小毛奇捏著鼻子認了。
但是,原本說要堅持5天的普裡特維茨第二天就打電話給小毛奇:即使不撤過維斯瓦河也要撤到維斯瓦河。他還說,炎夏地維斯瓦河水位不高,要是沒有增援。他甚至疑慮能否守住這條河。
毛奇嚇呆了。這就是讓這個胖子白癡指揮第八集團軍的結果,也是他本人給這個白癡的最後一道命令考慮欠周的結果。放棄東普魯士嚴重挫折士氣,也損失最寶貴的糧食和乳製品的產區。更糟的是,倘若俄國人越過維斯瓦河,他們不僅威脅柏林,而且威脅奧地利的翼側,乃至維也納。
增援!
除了從西線以外他能從哪裡抽調增援?
面對西線兵團已經兵臨巴黎城下地優勢,小毛奇覺得可以抽調一點力量,但既然普裡特維茨決意要退卻。因此毛奇決定撤換他,這個時候,面對東線崩潰之虞的危險,魯登道夫便挺身而出。但是,魯登道夫不是貴族。不適宜擔任司令官。小毛奇費盡了心機。
終於,在魯登道夫帶領增援兵團東行前。一直賦閑在家的馮-興登堡將軍接受了任命,前往東線就任第八集團軍司令。最高統帥部沒有費神請他來科布倫次談話。而是命令他在漢諾威上車,並通知他,他的參謀長將是魯登道夫將軍,將在去東線的火車上和他晤。因時間緊迫,幾套土灰色新軍裝興登堡隻來得及試穿了一套,他不得不窘迫地穿了一套普魯士將軍的舊藍軍裝就出發了。
興登堡在漢諾威車站上等著,火車於清晨4時進站。他從未見過的魯登道夫將軍,以“輕捷的步伐”走上月台,向他報到。在東去途中,魯登道夫對當前的局勢和他已發布地命令作了說明,興登堡聽了表示讚同。他們就這樣在前往日後使他們馳名於世的疆場途中結合起來了。興登堡和魯登道夫姓氏的第一字母分別為H和L。這一“結合”行將統治德意志帝國直到帝國的末日。
現在必須面對這場戰役命運所系的關鍵問題了。馬肯森和馮-貝洛兩個兵團究竟是應該停在原地以防萊寧坎普地進一步前進呢,還是按照霍夫曼地計劃,把它們調往南線抵抗薩姆索諾夫的右翼?除非用上第八集團軍地全部力量,否則沒有希望打敗薩姆索諾夫所部。
在俄軍方面,高級指揮部傷透腦筋的是怎樣選擇時機,使鉗形攻勢地兩翼一起夾擊敵軍的任務。障礙如此之多,如此五花八門,如此難以處,又如此明顯,弄得軍事長官們一開始就充滿悲觀情緒。西北戰線司令吉林斯基的職責是協調萊寧坎普和薩姆索諾夫兩支部隊的行動,可是如何完成這一職責,他不出更好的辦法,只是一味地下令催促趕緊行動。萊寧坎普已首先出動而且已首先投入戰鬥, 於是吉林斯基要求盡快行動的命令全都發給薩姆索諾夫。
與此同時,面對巴黎被圍攻局面的法國人一連串的空前緊急的請求又都衝向吉林斯基本人而來。法國人為了減輕他們在西線的壓力,指示他們的大使“堅持”要求“俄軍必須對柏林開展殊死進攻”。這些要求,從霞飛送到巴黎,從巴黎送到聖彼得堡,從聖彼得堡送到“斯塔夫卡”(設在巴拉諾維濟的俄軍總司令部),從“斯塔夫卡”送到吉林斯基,吉林斯基又把這些要求全部轉送給了薩姆索諾夫將軍,而薩姆索諾夫將軍這時正在沙礫路上一步一步地奮力前進著。
到這時,魯登道夫和興登堡雖已到達二十四小時光景,第八集團軍還沒有決定是否把馬肯森和馮-貝洛的兵團調往抵擋薩姆索諾夫的右翼。當參謀們正在辯論時,幸福從天而降,通信部隊的一個軍官送來一份截獲到的電報,是薩姆索諾夫關於第二天(8月25日)的作戰命令——雖沒有透露萊寧坎普的意圖(那是一個關鍵問題),可確實向德國人指明了他們可望在哪裡迎戰薩姆索諾夫所部。這就解決了問題。第八集團軍決心把全部力量投入對薩姆索諾夫的戰鬥。
東線的戰役馬上就要打響了。可是,圍攻巴黎的戰事卻遭到了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