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少校，沈司令喊你去。”

　“好，我馬上到。”海軍航空兵精英，希望號攻擊機第二中隊中隊長馮邵雲三步並作兩步就趕往艦長室。

　“馮兄，司令找我們什麽事?”在下舷梯的當口，馮邵雲碰到了一中隊中隊長。

　“我也不知道，八成有仗要打。”

　“我也這麽猜，不過，我覺得有些奇怪，半個月多前我們一起請戰，都說時機不成熟被擋了回來，過了半個月，鬼子的包圍愈加緊密，天氣也壞了幾分，難道時機便成熟了?”

　“別瞎猜，司令不是這樣的人。”

　“我猜，肯定和作戰有關。”兩人並肩走了幾步，後面又趕上來戰鬥機中隊長，“你，前兩天薩次長親自下令我們海航歸建，剛剛到位，沈司令又有安排，肯定是和作戰有關。”

　等三人一起趕到沈鴻烈的艦長室時，裡面已經坐了好幾個人，除了沈鴻烈外，只有一人他們三人是認識的——那便是海航指揮官陳英昊上校，另外還有兩人雖然感覺面熟，一時卻說不上名字。

　“你們來得正好，我先介紹一下，這兩位是總裝海軍研究所的高工、還有一位是柳工。”

　“失敬，失敬。眼看人已經到齊，沈鴻烈的副官立即退出去關上了艙門。

　“諸位，現在有一個絕密任務。”

　四位海航精英一聽，立即站得筆直，齊聲道:“請長官訓示！”

　年紀不大，頭部卻已略微有些謝頂的高工是美國麻省工畢業的高材生，他接過話茬道:“按照何總座的指示，海軍研究所盡力開展了空射魚雷的研究。首發並且取得了階段性成果。”

　柳工拿出了一個模型，眾人一見，和普通魚雷的外表稍有差異，個頭仿佛也要小上一圈。

　“諸位請看，這是最新研製成功的空射魚雷一號，口徑4毫米，重4公斤。其中戰鬥部裝藥2公斤，最大航速47節，最遠射程米……”

　“研究所把這玩意出來了?”陳英昊面露喜色。“我前次聽何總長在授課中到過這東西，當時唯一地擔心就是投下去不一頭扎在海底爆炸?”

　“不。我們經過反覆試驗，已經克服了這種困難。”高工笑道，“空射魚雷裝有特殊裝置，可以在潛深15米的情況下使用。”

　馮邵雲眼睛一亮:“只要海域水深超過15米，便可使用?”

　“對！”柳工繼續解釋道，“這也是為什麽將魚雷口徑定位4毫米的原因，雖然口徑越大。魚雷的威力越大，但同時也意味著魚雷越重，需要更深的水域才能浮起來，在渤海灣附近完全不合適，這個尺寸和重量已是我們所能研製的極限，超過一丁點都不行。”

　“好！”

　“同一般魚雷相比，空射魚雷有兩個方面需要注意，第一，飛機投彈時不能高於海平面米。越高則魚雷扎得越深，說不定就一頭扎下去浮不起來;第二，飛機投彈距離艦艇不能太遠，最好以8米以內為宜，雖然魚雷總射程能達到米。可倘若用45節以上的高速跑。最多只有1地射程，遠處投彈。很可能還沒近軍艦就廢了——當然，我們設置了自動爆炸裝置。只要跑完全程，不管在哪裡，一律爆炸。”

　“所以，這是我今天找你們4人前來的原因。”沈鴻烈的地聲音略微高了一些，眾人的注意力立即全部轉移到他身上，“這件新式武器，我認為很有威力，對敵人也是莫大的威脅，當然，危險也很大……”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陳英昊便道:“司令，你隻管說讓我們怎麽辦，我們海航，沒有一個孬種！”

　“司令，您下命令吧。”其余三人異口同聲，馮邵雲隻感覺自己的臉滾燙滾燙地，心中似乎有一團火在燃燒，2年了，為父親報仇的那一天終於來了。

　“很好，不愧是海航的精英，我擬定了一個大致作戰方略。”沈鴻烈面授機宜道，“這件新武器有很多需要掌握的地方，大規模訓練肯定來不及了，你們4人是全海航地精英，尖子中的尖子，接受力和飛行水平都是最高的，如果你們還不行，那全軍就沒人行了。我給你們天時間，你們要盡快熟悉空射魚雷的使用方法和作戰要訣，第四天，倘若天氣，由你們四人組成編隊對敵發起進攻。薩次長為打破鬼子封鎖愁白了頭，我們海航要給他分憂！”

　“是！”

　“此次作戰要點有三:第一，你們4人組成單獨編隊，混雜在大隊機群中出擊，由其他飛機掩護你們，海航飛機不夠我向王子樹調航空聯隊支援;第二，戰鬥目標是敵人的戰列艦，其他諸如巡洋艦、驅逐艦等小蝦米不用管他，只要能對付戰列艦，就有了威懾敵人的利器;第三，投完魚雷後，不管中沒中，立即返航，保存實力要緊，你們都是海軍的寶貝疙瘩，損失哪個我都交代不了！”

　“謹遵長官訓示。”

　“這幾天，高工和柳工全力指導你們如何使用。”

　三天過去了，帶著複雜的心情，馮邵雲等4人跨入了機艙。

　薩鎮冰、沈鴻烈等一乾海軍高級軍官前來機場送人。

　掩護機群一架接著一架起飛，海航飛行全部出身於第一聯隊，一聽說他們4人要執行特殊任務，王子樹精挑細選，挑了8個編隊，共2架飛機擔負掩護任務，海航內部也抽調精兵強將組成了7個編隊，加上4人的核心編隊。總共16個編隊，64架飛機地龐大機群。

　機場上的轟鳴聲不絕於耳，一個接著一個編隊躍上空中，裝載了空射魚雷之後，4人的攻擊機油耗增大，速度減慢，航程減少了很多。為了保證他們有足夠的油料完成任務，掩護機群需要前起飛，編成編隊在空中等候。

　核心編隊不上天。機群便只能盤旋。

　“、2、1”地勤官幫助發動了飛機，螺旋槳猛烈旋轉起來，掀起了一大片塵土。

　人群中沈鴻烈跑出來，走到各人的飛機前，分別向眾人致意——這可是他擔任機動艦隊司令官手中最大地王牌。

　馮邵雲堅毅地點點頭，放下防風鏡，脖子中地蘭絲巾在迎風飄揚，一身航空夾克襯托出了他的威武。他向眾人揮舞了一下拳頭，便坐穩了位置，開始滑動起來。

　轉眼間，核心編隊4架飛機全部飛上天空，龐大地機群朝渤海灣外海洋面飛去。

　不用費力尋找，大群飛機很快就找到了散布洋面的前哨艦，不過，今天他們沒功夫對付這些蝦兵蟹將，他們要找地。是後面的戰列艦。

　滴滴答答的電波快速傳遞開去，在基地地國防軍監聽電台早就破譯了內容:“我艦發現大隊支那飛機……”

　近了，馮邵雲僅憑肉眼便已能夠看到散布洋面的各艘日軍巨艦，得知國防軍機群大舉飛臨的消息，擔任封鎖任務主力地日軍第一艦隊在加藤友三郎中將的指揮下。開始了高速機動疏散。在吃夠國防軍飛艇的苦頭後。日軍也加大了對航空力量的研究，並且進行了空對海進攻的專門演練。結果命中率低得可憐，未免不存在輕視之心。

　更近了。馮邵雲已經能夠分辨出日軍各戰列艦，左翼是第一戰隊的戰列艦攝津(旗艦)、河內、安藝、薩摩;右翼是第三戰隊的戰列巡洋艦金剛(旗艦)、比睿、鞍馬、築波;散布在兩翼之間的是第五戰隊輕巡洋艦矢吲(旗艦)、平戶、新高、笠置。

　按照預定計劃，目標就是戰列艦河內——旗艦攝津是日軍司令部所在，防備嚴密，並不容易得手，第三戰隊地戰列巡洋艦雖然防禦力稍弱，但機動力很強，經過精心挑選和全力偵察，核心4人組選定了河內下手。

　時機到了！不過就是轉瞬幾秒鍾的時間，大隊機群已經完全覆蓋了日軍艦隊的上空，之間海面上日軍各艦艇亂竄不休，各種氣球炮、高射機槍拚命向空中傾瀉著彈藥。\\\\\\

　殺下去！

　4人組心有默契，在指揮官陳英昊的帶領下，突然從空中疾速俯衝下去，拉開了進攻的序幕，由於機體機構的限制，此時的雙翼機還不能進行俯衝轟炸，核心組牢牢把握俯衝角度，既能夠獲得最大下衝速度，又不至於損害機體強度——精英飛行和普通飛行的區別，正在於此。

　加藤友三郎原本在艦橋上笑眯眯地看著掩護機群的攻擊，執行水平攻擊地機群投下的炸彈大都落到了海裡，降低高度進行攻擊的飛機也被軍艦上的對空機槍和氣球炮逼迫得拉起高度——雖然打不中靈活翻飛的飛機，但下面地軍艦同樣毫發無損，這場戰事讓他笑逐顏開。

　“快看，那是什麽?”隨著參謀長地一聲幾乎，加藤把手中的望遠鏡對準遠處，正好是雷擊機地俯衝飛行路線。

　“支那人的戰術?”加藤迷惑不解，猛然間，只見原本疾速下滑地飛機在距離海平面極低的地方拉住了方向，同時機翼放平，以極低的高度掠海飛行。

　“他們幹什麽?”

　平飛後的雷擊機速度不快，但方向十分一致，分成左右兩翼朝旗艦飛來。

　“他們轉向了。”觀測一聲驚呼，加藤望遠鏡視野裡的飛機飛過一個角度，朝不遠處的河內艦飛去。

　此時，河內艦正忙於規避從天而來的炸彈，正在進行忙不迭地轉向，所有的炮口都是高指的，絲毫沒有注意到從遠處飛馳而來的4架雷擊機。

　“八嘎！通知河內……”

　按照戰前的安排，4架雷擊機也分成左右兩翼，馮邵雲擔任陳英昊的僚機，規定長機先投，然後僚機補槍。

　1米！馮邵雲隻覺得渾身的血在往上湧，浪花一層層地飛濺上來，他的護目鏡早已被打濕，但目標依然不變，目標直指河內。

　8米！河內艦上面的信號旗、桅杆清晰可辨，司令塔處來回奔跑的人亦越來越清楚。

　7米！只見左翼前方，比馮邵雲更靠近河內艦的其余兩架飛機已經先後投下了他們的魚雷。

　4的空射魚雷，帶著中國人民的滿腔憤怒，直撲河內而去。

　“魚雷！?”到了此時，在艦橋上觀戰的加藤等人終於看明白了這4架飛機的用意，原來他們使用魚雷抵近攻擊。雖然他們不明白為什麽飛機可以投擲魚雷，但至少魚雷已經落下來了，當務之急便是躲避。

　6米！馮邵雲緊緊跟隨著陳英昊，只見長機並不急著投彈，一邊調轉機頭方向，原來，接到告警的河內已經反應過來，看見有魚雷襲來，猛地進行大幅度轉舵，馮邵雲看得真切，這麽一轉舵後，兩髮夾角不大的魚雷不太可能擊中了。

　5米！來不及為戰友惋惜，只見長機陳英昊已經投下了魚雷，一頭扎入水的魚雷如同死神一般，朝著河內艦奔去。

　45米！長機已經拉高脫離了，個低空洋面上只剩下了馮邵雲的飛機，他仿佛聽到陳英昊在喊，“馮邵雲，快投下去，拉起來！”

　“不！”

　4米！馮邵雲的手已經按到了發射按鈕上，只要輕輕一按，魚雷一投，他就可以脫離了……

　但是……

　河內艦突然出現了巨大的轉向，用艦首對準了魚雷來襲的方向——馮邵雲聽教官講過，軍艦用艦首對準魚雷來襲方向，可以最大限度地減少被擊中的可能！

　不！

　我一定要擊中！

　河內艦已經發現了唯一仍在飛行的馮邵雲，集中火力攻擊他，馮邵雲隻感覺飛機左右都有槍彈掠過……

　啪，一顆機槍流彈擊中了他的右臂，鮮血直流……

　小鬼子，我和你們拚了！

　馮邵雲的腦海中忽然浮現起幾乎從未謀面的父親形象——那是母親口中的父親，在他4歲，就跟隨鄧世昌和致遠艦戰死在波濤滾滾的黃海之上。

　同樣是一枚魚雷！

　同樣是鬼子的軍艦！

　同樣是生與死的考驗！

　拚了！馮邵雲拉開機頭，調轉方向，拖著航空魚雷的飛機艱難地掠過一個半圈。

　河內上的眾人和仍在觀戰的加藤等人松了口氣，支那飛機要逃了！

　他們錯了，馮邵雲拉起高度，從另外的角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撞向河內的中部，俯衝的速度加上飛機的慣性，飛一般地快！

　那裡，是軍艦的軟肋，那裡，有敵人的彈藥倉！

　“砰”飛機準確地撞向了河內，粉身碎骨，魚雷爆裂，25公斤的戰鬥部引爆了彈藥倉！

　馮邵雲！！！

　全天空的飛機都在為你送行！

　壯哉！我中華兒女的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