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條禁令如同三把尖刀惡狠狠地捅進了官場舊習氣的醜惡處,葛洪義解釋道:“各位也許有疑惑,為什麽要如此苛求政府官?官也是人,也有自己的興趣愛好……但是兄弟以為,官一方面是人,一方面又代表著國家的形象、政府的形象,在洋人眼中,我們中國人一貫是積貧積弱的東亞病夫,自古上梁不正下梁歪,如果連社突出代表的官日都是煙霧繚繞、出入於酒肆煙花之地的樣子,如何能指望他們經世濟民?北疆執行這些禁令已經有些時日了,官雖多有不服,但百姓無一不是拍手稱快,社輿論也多有褒揚,證明這是得人心之舉。我葛洪義不怕得罪人,不怕樹敵,不怕做出頭椽子,有我在一日,就沒有歪風邪氣的容身之地。我可以借各位的口告訴各個部門,頓官習氣,先從中央起,誰要是受不了,大可辭官不做,我就不信沒了張屠戶,全國人民都吃帶毛豬!”
擲地有聲、不留退路的表態深深地震撼了這幫一直混跡官場的老油條們,連自認為寵辱不驚的梁士怡等人,也不得不對葛洪義刮目相看,他們意識到,這是一個和他們完全不同的部長,或者,這昭示著中國新時代的開始?
除了各項預先商定的決議外,內閣議還對相關事務進行了討論,雖然沒有形成定稿,但完全可以說“取得了建設性的進展”。
內閣議上爭論最少、疑惑最少的議案當屬國防事務,按照陸尚榮的議,個國防頓分為三個層面:最初層次,全國建立統一地國防軍體制。不再有地方軍、中央軍的劃分,統一標準改編為國防軍,地方部隊在充實人數、砍削編制後授予國防軍正式番號,此番號全國唯一,不再存在諸如湖南第一師、廣東第二師之類的番號,原先各種名義的地方部隊如巡防營、民團等,經過篩選後一律編入國防軍。\今後全國只有國防軍一支軍事力量,一般的社治安交由警察負責。
中期層次,給予各改編部隊一定期限的過渡時期用來高訓練水平和充實裝備,所有部隊都要達到統一考核標準才能被授予正式番號,在過渡時期,各地改編的部隊暫且仍由地方發餉,待編成功,考核通過。一律都由中央發餉,軍餉全國統一,除去大城市部隊因物價因素而增加一點補貼外,不存在任何歧視或照顧,中期層次最重要地改革是在軍事指揮層面,中央設立國防委。由總統作為國家元首兼任國防委主席,行使軍隊統帥權,統帥權獨立,國防委設立第一、第二、常務三個副主席,分別由副總統、總和國防總長(陸軍部和海軍部應先期合並為國防部)擔任,一旦元首缺位,按照這個如此順序確定主席人選。同時規定,由常務副主席負責國防委的日常工作並對主席負責,副主席以下設立常務委和委若乾人,常務委由國防次長和國防軍四總部正職出任,戰爭時期可增選其他成,委由四總部副職、各大軍區正職、各兵種正職出任,上述機構由總參謀長兼任國防委秘書長(必要時可單設),主席和常務委所組成的議稱為國防委常務議,一般每季舉行一次。討論決定國防軍重要事宜,由國防委全體成組成的議稱為國防委全體議,一般每年召開一次,討論決定國防軍關鍵事宜。
遠期層次,則是實現對國防軍的現代化改造:一是在條件許可的情況下,執行軍人優待法,凡是入伍三年以上者且沒有受過任何處分者,在退役之時均可要求安排一份職業(也可由本人自謀出路或者國防部根據實際情況,發放一筆退伍津貼進行安置。同時。凡入伍三年以上,可以根據本人的服役年齡。豁免其直系子女的基礎教育費用(如服役三年,可豁免其一子三年地教育費用,或者其二子各一年半的費用,或者其三子各一年的費用,依此類推),因功獲得勳章,另行制定優待條例,對在戰事中受傷或陣亡的將士,單獨制定撫恤條例;二是在體系健全、民眾覺悟高的條件下,變志願兵役制度為義務兵役制度,以期建立合格和有規模的預備役軍人隊伍;三是在國力許可地條件下,對國防軍進行現代化的武器裝備,對各種國防設施進行更新升級,以便更有效的保護自己、消滅敵人。
陸尚榮指出:那種軍政費用畸高,軍事費用佔政府開支五成以上的情況,並不真正符合國防建設的需要,須知國力才是軍力的基礎,沒有雄厚的國力,即使一時發展其武裝也不能持久,但認為國家安定、現階段需要大規模裁軍地要求,同樣也不符合國防形勢,現在國際形勢日趨緊張,中國的武裝力量還很孱弱,沒有強大的自衛武裝,一旦發生武力衝突,就難以捍衛國家主權。
陸尚榮誠懇地說:“各位,兄弟我是軍人,凡是軍人自然都希望軍費越高越好,我也不例外。但我深深知道,目前國家財政情況不好,社百廢待興,沒有多余的力量能投入到國防建設上來,我們國防軍的將士,深深地明白眼前利益要服從長遠利益、局部利益要服從體利益這個道,現有的軍政經費自然需要削減,但削減多少,如何削減,還需要與財政部努力協商,我們根據實際情況和需要進行軍費調,這一點大家完全可以放心。今天,我還要向各位保證一點,兄弟執掌國防軍後,絕不容許貪汙舞弊、吃空餉喝兵血的事情存在,凡有人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的,發現一個重懲一個,請各位加以監督。必要時可以直接和我溝通。”
聽到軍費削減的消息,眾人都松了一口氣,因為在他們看來,大凡憑借軍事力量稱雄地強力人物,自然不主動放棄軍事優勢,秦時竹借陸尚榮的口說出顧全大局、削減軍費的話語,足可以證明他是真心為這個國家考慮的。他是一個強力人物,但絕對不是窮兵黷武的獨裁者。
在議上聽到最多好消息的,自然屬於教育部,關於教育方面,秦時竹特別加以了強調和重視。“兄弟以前曾經在人民黨內發表過政見,謂中國要真正繁榮發達,必須實現四個現代化,即經濟現代化、國防現代化、教育科技現代化和思化現代化。其中兩個現代化直接與教育有關,另外兩個間接與教育有關,西方列強為什麽船堅炮利、為什麽國富民強,憑借的不過是高度發展地國民素質。但兄弟我從來就不相信歐美人先天高貴、中國人先天卑下之類的言語,我認為這種高素質地造就,無他。唯教育爾!因此教育必須大力發展。”秦時竹一席話說得大家都很是興奮,紛紛交頭接耳,這些較為先進地中國人對他的言論表示由衷地讚同。
“中國的教育沒有別的詞語可以形容,只有落後一詞。所謂落後,一是指教育地覆蓋面不廣,中國四萬萬人口,讀書識字的恐怕還不到4萬。盲、半盲佔了九成左右;二是指教育的體系與時代脫節,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自然不可一概歸於腐朽,但我們也看到了,傳統化對於變革思、對於進步觀念的束縛到底有多深。別的姑且不論,光是一個八股取士,扼殺了多少人才?那些天搖頭晃腦地書生,除了熟讀四書五經,還懂些什麽?上不能經世濟民,下不能有所建樹。槍不識、炮也不識,輪船不懂、機器也不懂,對民主無知、對憲政更是無知……這樣的落後局面必須改變,個國家的教育體系和內容,必須建立在與時代相吻合的新基礎上。有人說新就是西,倡西就是以夷變夏,這種話看到了表象卻沒有看見本質。新固然包括了大量的新,但並不等於把祖宗的寶貝拋得一乾二淨,別的不說。沈括、祖衝之懂地數。現在有多少人懂?又比如宋應星寫了《天工開物》,現在有多少人知道?這些都是祖宗的寶貝。但沒人識貨,不得不從外人那裡。至於以夷變夏,那就更是匪夷所思了,難道我了人家的長處,我就變成洋人了不成?說這個話的人好比就是說人如果在嬰兒期喝牛乳而不是人乳,長大後變成一頭牛那麽可笑。”
眾人大笑。
“發展教育,我不是專家,但我有一個體的思路,對不對可以請大家指正。我的對策是三條:一是增加投入,教育經費不增加、教師待遇不高,教育水平很難有發展,去年沈陽創辦人民大,我從北京招募了一大批鴻儒碩,為什麽?沈陽的條件明明比不上京城,為什麽這些先生還願意跟我走?不是兄弟我有本事,而是這些先生認可我辦的努力,認可我興教的誠心,袁世凱連大教師地薪水都要拖欠,為數不多的生福利都要克扣,這樣的政權不亡,天不容;二是因勢利導,個社要形成一心向的風氣,政府部門、社輿論要大力疾呼,鼓勵人民習,特別是政府部門要作出表率,如果我們重用那些有真本事,受過新式教育的人才,很容易作出榜樣,去年為了是否有選舉資格的事情,各方面鬧得很不愉快,我的意見是,今後大選,要取消經濟條件保留教育條件,只有受過教育的人才有資格擁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第三是全力以赴,我們一方面要鼓勵那些有產者能夠興助教,另一方面還要對政府官進行專門考核,你一個省、一個縣的父母官,如果教育搞不好,我看是不稱職地,至於教育部門,更是首當其衝,那些屍位素餐、滿腦子腐朽思地老官僚們,統統要罷免,誰能辦好教育,我就重用誰……”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教育最重要的是對人地關懷,要強調以人為本。”秦時竹興致勃勃,“我這有個現成的例子不妨說給大家聽聽。我有個故交。去年冬天突然來找我幫忙,我地脾氣他是知道的,一般也不來找我辦事,因此我很奇怪,問他為什麽?他說:複生,我響應你的號召,努力發展實業、促進民生。但現在舉步維艱……央求我給他指條明路。
我更加奇怪了,革命勝利後由於發展的桎梏都被打碎,凡是敢於投身實業發展的,一般都得到了實惠,很少聽說有失敗的,因此我問他搞了什麽?他說我從國外得知,牛奶對人體有益,特地從西洋荷蘭引進不少優良奶牛。結果現在卻無人問津,除了個別富太太拿回去養顏以外,幾乎沒什麽銷路,央求我給他個辦法。我當時逗他,如果我出來辦法,給我什麽好處?我這位故交是個老實人。不溜須拍馬,也不說送錢,隻說只要我有辦法,願意以後每天給我府上送1桶牛奶。
我當時就笑了,跟他說,從明天開始,你把這1桶牛奶送到中、小校去。連續一個月給那些面黃肌瘦、營養不良的貧寒子弟每天發放一杯牛奶,一個月後保管你地產品不應求……他當時將信將疑,但出於對我的信任,照辦了,結果一個月以後,他樂滋滋地跑來告訴我,由於喝了他的牛奶,那些營養不良的生身體好了起來,臉上也漸漸有血色了。家境寬裕的生家長信服了牛奶對人體的好處,由於自家的孩子也處於長身體的階段,出於對孩子地關愛,紛紛找到他要求購買……結果,原本滯銷的牛奶,一躍成了搶手貨,消息傳開後生意更是絡繹不絕。
他再次來找我時對我千恩萬謝,說盤算著多雇些人手、擴大生產,我就告訴他。鑒於牛奶對成長期生的營養作用。沈陽市教育局專門出台規定,要求每位中小生上午喝一杯牛奶。以便強身健體,每年2個大洋的牛奶費家境寬裕的自行負擔,貧苦子弟由市財政負擔,你可以大膽放心地擴大生產,不過我希望你發財後不要忘記那些貧寒生,我府上的牛奶送不送都無所謂,但是那1桶牛奶,最好能送到校去。他當時就拍胸脯表示,從今往後,每天給校送桶牛奶,免費發放給那些無力支付牛奶費地貧寒子弟……這個事例,雖然極個別,但對我們來說也是有裨益的。我的故交得到了經濟上的實惠,發展實業成功了,一般的生喝了牛奶後身體健壯起來了,更有利於他們今後的人生,貧寒子弟雖然無力承擔,但在好心人和市政府的幫助下,也能平等地享受這些成果,可謂一舉數得。我們發展教育,既要關注教育設施地增加,也要關心生人數的增長,特別是他們的生活世界。一個連維持簡單生計都困難的生,是不可能來求的,孔夫子說得好,衣食足而知榮辱……”
范源濂當時臉就紅了,說道:“執政的言語發人深省,我們教育部隻把目光盯在校數目的增長上,忽視了對生的關照,這是不對的,今後要糾正這種偏正。執政不僅不是發展教育地外行,恰恰相反,您才是教育界的行家。”
“教育部的工作還是值得肯定,你們的發展計劃我過目了,在今後一個時期,強調基礎教育、高等教育和職業教育並行發展的思路是對的,方針也是好的,但一定要有詳盡的計劃,規定要設立多少就一定要按照這個去做,經過努力做不到沒有關系,可以向社坦誠布公,但是切忌心浮氣燥,更不能以發展教育為幌子,或是變成變相搜刮,或是變成某些人斂財的手段,那樣只能敗壞教育地名聲……”秦時竹再次強調, “今年教育費用無論如何要實現增長,拖欠地薪水要發清,該辦的校要盡快辦起來,明年到底投入多少,具體和財政部商後再做決定……至於其他內容,我看比較重要地還有課程設置的改革,男女同校問題的研究,中小教科書的編寫,留生選拔制度的確定、外國專家者的聘請等等,教育問題千頭萬緒,但我深信,在諸位的共同努力下,中國的教育事業一定是可以有大改觀的……”
首次內閣議,雖然倉促,人也不齊,但大家為圖中國面貌之一新,都能直言無忌,這其中又以秦時竹的態度最為重要,他作為最高元首一沒有個人好惡,完全以國事為重,不聽不進某些“逆耳”之言,二是心胸開闊,擁有超越1個世紀的見識,自然也不被某些看似“激烈”的言辭所嚇倒,更重要的是,他對於自己的實力和執政能力完全有信心,這可以充分保障群策群力。後,群僚對執政的風采很是佩服,有人私下道:“對於執政我是滿懷信心,現在看來,袁世凱輸得一點也不冤枉。我敢打賭,即使袁世凱這次不倒,過兩年還是要倒的……”
有人稱:“執政在北疆的成績大家有目共睹,如今他作了元首自然要惠及全國民眾,既然元首對我等無猜忌之心,我們也應該以國事為重,共赴大局,以往那種同僚傾軋、專以爭寵爭鬥為能事之行徑是萬萬不能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