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夢中。
“怎麽會冒出來這麽多花!”
夏仁緊蹙著眉頭,臉色異常難看。
“這些花,都是一樣的吧?”
房屋中介也意識到眼前的情況恐怕已經脫離了夏仁的認知。
如果按照剛才所說,一朵花代表著一個人的夢,那麽此刻,身邊的這一整片花海,究竟代表著多少人?
而且沒有任何人呼喚過它們,這些花完全是自己盛開的。
“這是什麽?”
牛長壽拽過旁邊一朵花,看到花芯內,躺著一枚大約有小拇指大小的黑色蟲繭。
他將蟲繭拿到手中,感覺不到什麽重量,但是手指用力發現,這層黑色的繭竟然格外的堅硬,就連他的力量都能完全抵擋。
夏仁和房屋中介見狀,也各自從旁邊盛開的花朵中找了找,結果竟然真的也有。
此外,他們還發現,這些花的花芯雖然不像三號病人的那般徹底消失,但也有著嚴重的缺失,幾乎都被啃噬掉了大半。
而觀察蟲繭能夠看到,表面的黑色硬殼上有某種類似蚯蚓一般長條形蠕蟲盤踞的紋路。
夏仁睜大了眼睛:“這是……非典型恐蟲症致病原蟲的蟲繭!”
他回想起鄭新明死前的最後那段話,提到過“六次蛻變”,按照正常理解,幼蟲從孵化,成長到一定程度,然後結繭等待蛹化重新出生,可以算作第一次蛻變。
也就是說……
夏仁環顧了一圈,花海隨風蕩漾,裡面的每一朵花,都寄生著一個等待蛹化的蟲繭,這是……何等恐怖的數量!
而且第一階段的幼蟲就能夠對對人造成如此大的影響,如果等它們進入到第二階段……
無法可想。
“能夠破壞蟲繭嗎?”
夏仁問一旁的房屋中介和牛長壽。
兩人嘗試了一下,搖頭道:“這蟲繭太硬了,而且我們隨身都沒有攜帶什麽武器。”
夏仁咬了咬牙,系統無法跟隨他一起來到這裡,而且這片世界也不想是黃秋遠所構建的夢一樣,能夠讓自己依靠想象就憑空召喚什麽物品,所以他拿蟲卵也沒什麽辦法。
既然破壞不了蟲繭,那麽直接破壞這些花……
可是這些花映照著現實中每個人的夢境,如果破壞掉,不知道會對現實裡的人產生什麽影響。
“不管了!”
夏仁狠下心,就算會造成現實裡的人死亡,他也絕對要想盡一切辦法阻止蟲繭孵化,如果這些衝進成功蛻變到第二階段,到時候因此死亡的人數或許會成倍增加!
“把花破壞掉!”
他大聲提醒房屋中介和牛長壽,然後自己首當其衝,開始瘋狂破壞起身邊的花朵,其中就包括三號病人的那株在內。
這些花雖然個頭比較大,每一株都有一米多高,但是莖葉卻異常脆弱,基本上隨便用手一掰,就能把它們的主莖折斷。
花的莖葉裡面雖然能夠看到熒光的液體在流動,可當它被破壞以後,就立刻像煙塵一般,隨風散去,不留下一點痕跡。
夏仁邁著大步,以手當斧,開始大肆朝著周身范圍內的花朵橫掃,很快就清出一小片空白的區域。
房屋中介和牛長壽也有樣學樣。
然而即便他們三人一起努力,面對這廣闊的花海,也還是有些微不足道。
正在他們瘋狂掃蕩的時候,那些黑色的蟲繭,悄然發生了變化。
“哢!”
細微聲響傳進夏仁耳朵裡,像是雞蛋殼開裂的聲音。
隨後,這聲音陡然密集起來,四面八方全都充斥著這種聲音。
夏仁停下動作,彎腰撿起一枚因為花朵消失,而掉落在地上的蟲繭。
蟲繭的表面,裂開了一道縫隙,透過縫隙,隱約能夠看到枯黃色的物體在內部聳動著。
“完了。”
夏仁的心情瞬間墜落谷底。
他們剛才的行為,對於蟲繭孵化,起不到一點阻礙作用。
見他停下,牛長壽和房屋中介對視一眼,也撿起地上的蟲繭,看到了同樣的狀況。
蟲繭要孵化了,而且是如此多的數量一起……
深深的無力感繚繞在眾人的心頭,他們能做的都嘗試做了,但是,沒辦法阻止。
夏仁深吸一口氣,目光注視著自己手心中的蟲繭。
黑色的硬殼從外面堅不可摧,但是從內部用力,卻脆弱的如同一張薄紙。
裂痕越來越大,終於,黑色硬核從中間裂開一條長線,一分為二,露出裡面的生物。
它像是一隻大號的飛蛾,整體呈枯黃色,它沒有眼睛,也看不到嘴巴,頭頂不像是一般昆蟲那樣乾枯的觸須,而是遍布著幾隻富有肉感的觸手,就像是蛇的尾巴。
夏仁看到那些觸手中間,隱藏著一個遍布細密牙齒的口器,應該是它的嘴巴。
除了頭部以外,這隻昆蟲的其他身體部位並沒有多麽特殊,唯一引人注意的就是它的一雙翅膀,使得它張開雙翅,身體就變得比一般成年男性的拳頭還要大。
觀察了一番後,夏仁握住手掌,將蟲子捏死。
沒了黑色硬殼的保護,它們的身體比一般蟲子結實不了多少。
可他雖然能捏死一兩隻,但對於蟲群的影響,卻微乎其微。
不計其數的蟲子破繭而出,趴在花朵上,它們舒展著翅膀,而後輕輕閃動,飛向天空。
夏仁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蟲子們如同遷徙的鳥群,井然有序地匯聚在一起,形成一團枯黃色的烏雲,飛著飛著,忽然消失在天空中,了無蹤跡。
在它們飛走後,整片花海也在迅速枯萎凋零,露出原本的土地。
“你說,它們去了哪裡?”
牛長壽表情木然,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
……
現實中,醫院門口。
肉山已經被人潮用身體堆疊的至少有十五米高。
如此的高度,在肉山的底部的人不知道要承受多大的壓力,甚至有可能已經被擠成了肉餅。
基金會和超人協會的人站在邊緣, 場上最高職位的人分別是B級調查員房屋中介,和瘟疫學者牛長壽,可他們此刻都在夢中,沒辦法看到這一幕。
沒有他們的命令,面對數千條人命,誰都不敢貿然動手。
“這是我見過最瘋狂的事情。”
醫院院長顫抖的手拿掉眼鏡,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李萬雙拳緊握,咬牙切齒道:“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因此死去。”
話音未落,他們面前的肉山忽然停了下來。
不再有人衝上去,已經在上面的人,也不再有任何動作,一切仿佛瞬間靜止,就像是網絡連接中斷,突兀到所有人都難以接受。
接近著,類似吟唱的聲音,在夜色中回蕩。
他們仰起頭,看到一隻隻約有拳頭大小的枯黃色飛蛾從肉山上人們的頭頂飛出,飛蛾們仿佛沒有實體,並未對那些人的身體造成任何肉眼可見的影響,就好像是從另外一個世界投影過來的一般,充滿了虛幻的質感。
此時的肉山,就像是一株活到秋日的巨大古樹,飛蛾們像是成熟的枯葉,風一吹,便紛紛脫離,成群結隊地飄向遠方。
“它們要去哪裡?它們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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