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武器!快!”
夏仁大聲喊。
如果是那群怪物回來就完蛋了!他們全都要死!
其實不等他命令,一群人早就拿好了武器,只是夏仁太過緊張,第一時間沒有注意到。
“給。”
文延遞過來一把鐵釺,夏仁拿在手裡掂了掂,重量和自己那把物理學聖劍相差無幾。
黑影越來越近,眾人緊握著武器,嚴陣以待。
他們跑不了,在這滿是寒冰的世界裡,就算跑了,今晚也會在寒風中被活活凍死,舍命一搏或許還有活下來的希望。
終於,黑影距離他們只有不大一百五十米,迎著風,他們看清了黑影輪廓,於此同時,空氣中傳來幾聲狗叫。
狗叫?
“是雪橇!是雪橇!”
一名隊員大聲喊。
“喂,我們在這裡!”
原來是山脈腳下的那座基地的人趕過來了。
眾人全都松了一口氣,有的人站立不穩,索性癱坐在了地上。
“還以為要死了……”
只有六人的隊伍乘坐兩架雪橇來到他們面前,夏仁張開雙臂和拉娜婭緊緊擁抱了一下,但是臉色不太好。
“你們為什麽要趕過來?不是說讓你留在基地等我嗎?”
他緊皺著眉頭問道。
拉娜婭被他的表情嚇了一跳,趕忙解釋道:“不是科研隊發消息說暫時放棄掉外面的基地,讓所有人搬來這裡嗎?”
“我們什麽時候發過消息?”
救援隊的其余人面面相覷。
夏仁瞬間想到一種可能。
“在弗德教授試圖發送那條簡訊之前,就已經有人搶先聯絡了外面的基地!”
讓他們過來的原因不用想也知道,那些瘋掉的家夥,打算和所有人同歸於盡!
“你們這是怎麽了?幹嘛全都拿著武器,山裡還有什麽野獸嗎?”
一名剛趕來的助理說。
“情況……有些複雜。”
夏仁牽著拉娜婭的手,下意識地有些用力,怕她丟了一樣。
“天色快要完全黑下去了,要想回去也只能等到明天。”
他自言自語了一句,在分析眼前的情況。
五名助理,包括拉娜婭看著救援隊全都一臉沉重的表情,感覺到有些不妙。
“秦教授呢?怎麽沒有看到他?”
一名助理忍不住問了一句。
救援隊員們都把目光投向夏仁,等著他說話。
夏仁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說:“情況……有些複雜,你們進去就知道了。”
說完,他領著一大群人重新往基地走,只是在距離基地還有一二十米的時候,突然說道:“女人先留在這裡,不要靠近,剩下的人都跟我進去。”
算上拉娜婭,這次前來的六個人,還有兩名女性助理,一起留在外面。
夏仁沒有過多的解釋,帶著男人們來到那對血色骷髏前,說道:“不能讓科研隊的屍骨一直暴露在外面,趁著還有點光亮,咱們努努力,先把他們入葬吧。”
“屍骨?”
不明情況的助理疑惑道。
夏仁說完,直接掀開了帳篷布,露出下方可怖的場景,血腥味瞬間散布到空氣中。
三名新來的助理當即嚇得癱軟在地。
其余人雖然見過,但還是難以接受。
“我也來幫幫忙吧。”
一道如鬼魅般的身影站在他們身後。
“秦教授?”
三名助理認出了他。
秦教授有些艱難的邁著步子,並不覺得這堆骷髏有什麽可怕。
他認識科研隊的大部分人,他們曾在數個會議或者研究室中見過,甚至有的是與他一同共事過的夥伴。
如今,朝夕相處幾十年的妻子也在裡面了。
秦教授沉默地站在屍骨堆前,夏仁望著這一幕,有些觸動。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一刻,生與死如此鮮明的對立。
“如果瘋狂山脈中的怪物跑出去,這樣的場景將會在人類世界中頻繁上演!”
夏仁眼神中的迷惘已經徹底消失,重新變得堅定起來。
不到兩尺的積雪下,就是堅硬的冰層,挖掘的難度巨大,十幾人花費了將近一個小時,才終於將所有的屍骨都埋葬進去。
他們用雪在墓上壘了一個墳包,沒有墓碑。
做完這些的時候,眾人已經累得渾身是汗了。
在外面一直等待的三個女人隨後進來,有人跟他們簡單講述了事情經過,在夏仁的示意下,救援隊故意向助理們隱瞞了關於基地外那六具怪物屍體,以免他們也遭受到汙染。
吃晚飯的時候,所有人都沒說什麽話。
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就算是最開朗的人,此時也笑不出來。
天空已經徹底黑了下去,頭頂那個巨大的旋渦依舊存在,連同四周嚴酷的環境,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眾人,他們正身陷險地。
吃過晚飯,夏仁和拉娜婭聊了兩句,看到一個黑影獨自走向基地,想了想,他也跟了上去。
秦教授盤腿坐在墳墓前,注意到夏仁過來,他微微抬了抬眼皮。
兩人一起坐了一會兒,什麽話也沒說。
“我活了這麽久,也經歷過數次死亡,參加過許多人的葬禮。”
秦教授開口,講述他的過往。
夏仁知道他這時候需要個人傾訴,沒有插話,等他繼續說下去。
“一大把年紀了。”
秦教授斷斷續續地說。
“我今年已經五十五歲了,就連自己父母的葬禮也參加過,當時那種的追念的心情直到現在也刻在我的靈魂中,揮之不去,直到今天,除了兒女,就連我最愛的妻子也死去了。”
“或許我也會死。”
“漸漸地,我想明白了死亡的涵義。”
“死人其實是不需要墳墓的。”
秦教授看著面前的雪堆說:“需要墳墓的是活下來的人,因為一旦死去,也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識,是一堆會腐爛的肉,死人不知道痛苦,也無法理解親人的悲痛,他們徹徹底底擺脫了人世。
也正因為這樣,死亡才如此可怕,才如此……令人畏懼。人們怕的不是失去,而是找不到可以替代的東西,墳墓的意義就在於此。”
秦教授念念叨叨,聲音越來越小。
可能任何一個人在心情極度糟糕的時候,都會化身為哲學家。
夏仁總覺得秦教授剛才那兩句有些熟悉,隨後想起來,那個刑偵專家黃秋遠不也說過類似的話嗎?
漸漸的,秦教授的聲音愈發虛弱,已經小到聽不見了。
夏仁感覺到有些不對。
“秦教授?”
他晃了晃秦教授的肩膀,結果對方的身子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支撐,直接倒了下去。
在他的身下,熱血已經融化了大片的冰雪。